飄天文學 > 奧蘇亞的戰旌 > 0560:南疆利刃
  大家回憶起俾圖羅……

  好像他一夜之間就掌控了話語權。

  俾圖羅現在正式的任務就是守護南面的幾條山道,對準王國軍隊,還有盲目亂撞的劫掠者隊伍。

  桑頓卡亞南面,十來個小村莊表示歸順。

  最初是由濛遵照戰旌的命令維修道路,保護往來村民和商隊的安全,互相之間的經濟交流和物資流通也很順暢。

  可是自從北面的麻煩愈發嚴重以后,濛就開始抽調兵力,鞏固坵鳴古道的防御。

  俾圖羅作為軍功最高的領騎,自然而然地接管了南面的事務,雖然征兵照常在桑頓卡亞舉行,但每次他回到桑頓卡亞,身邊都會出現好幾個陌生的面孔。

  如果有人問起,俾圖羅就會說,那是臨時招募的幫手。

  馴獸者能夠在他們身上聞到血腥味。

  濛也知道那群家伙全都來者不善,甚至有人向他舉報,俾圖羅身旁的副官有賞金犯,而且有些南方來商販領隊甚至會害怕那些人。

  懸賞令貼在城邦的街巷上,往來其中的傭兵,會記得一兩個名字。

  濛能夠聞到陰謀的味道。

  但俾圖羅訓練的軍隊確實扎實,麾下的大部分士兵也都很淳樸善良,大家并不知道他的陰謀,各自都在忠誠地在為桑頓卡亞效力。

  俾圖羅的到來立刻就在部落里引來了許多目光。

  他每天都會在盔甲上出現新的劃痕,直到即將破爛,就會換上新的戰利品,那些南疆的裝備被抹去徽記和圖章,用最野蠻的方式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桑頓卡亞的鐵衛哨兵和巡邏狼騎手都不敢阻攔他。

  俾圖羅每次出現的時間也很短,將重要的商隊送到桑頓卡亞,領著一些逃難或者迷路的冒險家來到部落的收容分配點,隨后就拍拍手走掉了。

  這次不太一樣。

  他逗留的時間不短,甚至有些刻意。

  南疆諸國進攻的苗頭已經很明顯,最近橫插坵鳴古道的兵力也不太對勁。

  濛不相信俾圖羅鎮守的南方沒有任何侵略事件,他能夠安然的待在桑頓卡亞,要么就是對自己的軍事布置有足夠的自信,要么……

  他已經不是很在乎戰事如何蔓延過來了。

  捕魚者回到村莊其實是濛的授意,包括他自己這次帶著北方的隊伍回退大本營,也是有堤防俾圖羅反水的安排。

  桑頓卡亞目前的發展得益于肯恩建立起來的制度,還有他在外面闖下的名聲。

  但是新兵的數量急劇上升,親眼見過戰旌的人卻少之又少,這部分人當中,最多的就是投誠來的雇傭兵,以及從安貝拉冰港逃竄過來的流民。

  肯恩·布維爾是部落的精神支柱和重要核心。

  他能夠通過事前安排收攏一批軍隊已經是駭人聽聞的事情了,出現俾圖羅這種不穩定的因素,也實在沒有辦法。

  即便他能夠預料到,也不可能遠程解決。

  肯恩始終不出現對于膨脹式發展的軍隊來說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濛深知只要撐到戰旌歸來,就能夠穩住局面,將大家心理缺失那種安全感補上。

  桑頓卡亞兵力擴張的速度實在太快。

  翰奇兩兄弟將資源交換和貿易路線弄得熱火朝天,各種資源和珍貴的鍛造材料被運進來,狼騎兵的發展和擴建是肉眼可見的。

  濛作為村莊軍事權利最高的人,享有裝備分配上的優勢。

  俾圖羅的野心暴露得很早,縮減他的武器配比,也在情理之中。

  濛沒有掌控全局的經驗,雖然已經盡全力去維持穩定,但是難免會有不妥當和忽視細節的地方,跟戰旌的水平是完全沒法比。

  俾圖羅在奧蘇亞大陸歷練的時間很長。

  他利用資源分配的事情做了手腳,帶著懵懂無知的新兵吃了好幾場敗仗,自己最后帶著精兵及時殺到保全大局。

  相較于遙遠的戰旌,俾圖羅是更真實的保護神。

  他經常會暗示不懂事的新兵,將戰斗的失敗,和士兵的死亡歸咎于裝備的落后,利用輿論將矛頭指向部落里資源最好的濛。

  俾圖羅每次護送隊伍抵達桑頓卡亞,都要大張旗鼓去討要隊伍的武器盔甲。

  濛和馴獸人最開始會妥協同意,按照軍功分配得合情合理。

  俾圖羅的陰險逐漸體現,滿載著裝備回到營地,利用一些副官的嘴巴,將自己包裝成爭取到利益的大英雄。

  明事理的騎手和斥候將消息帶回了桑頓卡亞。

  濛才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

  他沒有辦法騰出手去處理麻煩,只能繼續縮減他的裝備,如果俾圖羅盲目地去求取失敗,自己就能夠找到理由將其降職。

  可是濛依舊低估了對方的套路。

  俾圖羅繼續吵著要部落村莊供應軍需,轉頭帶隊伍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展現自己的個人實力和絕佳的指揮才能。

  軍隊繼續在南面戰斗,回來的次數不多,跟村莊接觸的時間很短。

  濛的持續拒絕在俾圖羅的麾下變成了一件并不愉快的事情,隨著蠱惑的持續進行,南方的軍隊好像漸漸變成了俾圖羅的私軍。

  “桑頓卡亞的子民來自各地,跟其他部落的信仰體系不同。”

  馴獸人開始分析對方的做法。“俾圖羅利用這點,讓部落里面出現明顯的分裂,這種統管軍隊的方式跟南疆諸國很像,有點手段,但很骯臟。”

  濛讓斥候盯著俾圖羅的動向。

  蚺·鳩拉每天都要去孵化室里培養獸蛋。

  很多村民都知道這件事,巡邏的騎手和小部分熟絡的旅客也都開始眼熟她。

  但她其實正在幫濛收集情報。

  斥候探查的手段會引起俾圖羅的警覺,如果被俾圖羅利用的話,可能會出現意外。

  南疆的入侵路線上戰事頻繁,他楊言自己率領的軍隊將入侵者穩穩地擋在外面,看起來形式并不算緊迫,但隱約的危機感已經彌漫過來。

  蚺·鳩拉作為蛇靈,能夠操縱的并非都是巨蟒,也有細小的蛇,甚至有魔法凝聚出來的幻靈。

  帕洛圖斯比常年冰封,被稱為蛇的東西幾乎都是魔物,也很少會出現冬眠的情況。

  它們活躍在陰暗的角落里,被魔法滋潤,獲得特殊的能力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她借助一個升起的祭祀石,再搭配幾滴獸血,就能夠溝通到很遙遠的生物。

  南疆諸國的攻勢在三天前變得兇猛。

  俾圖羅的軍隊損失不多,雖然穩定,但并不像他說得那樣樂觀,相反,也正在穩步地撤回桑頓卡亞周圍的古道,在即將踏入的時候,又恢復了僵持。

  他麾下的士兵聽從命令,都認為自己在保護部落,斥候傳回的消息也很正常。

  俾圖羅似乎并沒有打算發起兵變。

  可是濛知道這家伙的野心已經按捺不住了,所以才拜托蚺·鳩拉這個部落以外的人,從其他的角度來挖出對方的陰謀。

  ……

  “無畏之母,”哈拉立刻說出口,同時抓住賽瑞爾達的蒼白護身符,它和阿瓦羅薩、麗桑卓的護符一起掛在她脖子上。

  “無畏之母,”西格瓦也低聲念到。他的臉頰發燙,低下了頭,奧拉爾的贊美之詞讓他感到不自在。

  “你的幽默感真奇怪,石拳。”哈拉說著站了起來。“來吧。該繼續了。”

  “抱歉我剛才摔了,”西格瓦說,他也站起來準備迎接下一段攀爬。“我在此立誓,我不會再讓二位失望。”

  “如果你摔了,那是三姐妹的意志,”哈拉說。“如果你摔了還把我們一起帶下去,那這也是我們的命運。你的誓言無關緊要。”

  她從他身旁經過,視線搜尋著最佳的出發點。奧拉爾笑著在西格瓦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沒事兒,小鬼,”他說。“最強的冰裔也有失足的時候,如果這就是最險的難關,我們就要跪拜感謝三姐妹了。”

  他們繼續降入深淵,逼人的寒風一如既往地用嚎哭追趕他們。

  它的出現就像霧中的鬼魂。上一刻他們下方還什么都沒有,下一刻它就出現了。

  失落之橋。

  從遠處看,橋上似乎長滿了某種貪婪的野草或者荊棘。但這是無稽之談,顯然,沒有任何生命能在這深淵中生長繁衍,這里的寒冷似乎是從下向上照射出來的。

  不,這野草模樣的東西絕非平日見到的植物生命。這是生命的反面。西格瓦感到肚子里一陣抽搐,他咽了一下口水,胃里的東西似乎在往上返。曾經下到過這里的集會所成員給西格瓦講述過關于這里的爐邊故事,但即便有所準備,這番景象依然令人不安。

  他跳下了最后十尺距離,蹲伏著陸。他的肌肉因勞累而燒灼,他的雙手由于緊握冰鎬而扭曲成爪子模樣。雖然他筋疲力盡,但還是警惕地盯著周圍,幾乎不敢喘氣,不敢眨眼。

  “什么也別碰,”哈拉警告他。

  “如果我碰了什么東西,那也是三姐妹的意志,對吧?”奧拉爾說。面對這位老戰士的打趣,西格瓦沒法升起笑意。

  哈拉轉過身,搖了搖頭。“喘口氣。這是最后一座橋了。到最下面之前不會再停下——下一段是最長的一段。愿三姐妹注視我們。”

  西格瓦卸下了多余的負擔,走到橋中間,恐懼而又驚奇地凝望四周。這里的風已經不再猛烈,伴著哨鳴吹過奇怪的石頭結構,它們如同扭曲的柵欄環繞在橋的周圍。

  他難以揣測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東西,但即便只是看著,也讓他感到難受。

  巨大的拱形巖石環繞在橋的上方,就如同一柱巖漿越過橋的全長,然后突然在半空中凝固。

  他當然知道這座橋的歷史。被囚禁在下面的東西很久之前就開始嘗試逃離它的監牢,而那個時候三姐妹的時代早已過去。

  在這里,霜衛的人曾對抗過那黑暗,在這里,他們死去。每一個人的死亡,都讓棲于下之物獲得成長。它吃進死者的尸體,將其吸收、轉化、成為爆發生長的燃料。這就是它的本性。或許它已經沉睡了數千年,看上去死氣沉沉、毫無生機,但只要一滴血就能讓它突然活起來,展露暴虐本性。

  西格瓦正在看著的東西,那些外形奇怪、令人反胃的環形拱石和畸形碎屑的混合物,都是棲于下之物生長的路徑,它從一個霜衛尸體跳向另一個霜衛尸體,占據他們的全部。

  它吃進去的物質,生出了別的東西。

  西格瓦的頭腦中有一種不安的、令人瘋狂的壓力,似乎是從下方散發來的壓力。他用指節按壓太陽穴,想要緩解這頭痛。

  毫無征兆地,一段早已被遺忘的回憶涌了上來,如同山洞中飛出的蝙蝠群。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個時候他還沒被霜衛部族收納。他想起了自己部族的冰拱門,還有流線型的三桅帆船,立在銳利的刀鋒之上,飛馳于冰封的水面。他想起了那一夜他們的船來到宏偉塔尖面前。帶著黑色頭盔的霜衛戰士等在那里。西格瓦和他部落里另外六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被挑了出來。這是莫大的光榮。而他就在那里,迎著午夜的陽光,看著他的部落駕船離開。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人。

  他被帶到了主堡,并在那里接受考驗,被迫參與血腥殘忍的試煉。與他來自同一部族的其他孩子一個接一個熄滅了,最后只剩他獨自一人。

  到那個時候,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的部族。他已經有了新的家。新的信仰。

  他是霜衛。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一個激靈拉回到了現實。他正坐在地上,背靠碎裂的著遠古守衛石像。他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坐下的。奧拉爾正在彎腰看著他。

  “別睡,”那位老戰士說。“噩夢,這里只有噩夢。”

  西格瓦爬了起來。他已經許多年都沒想起過自己的舊部族了。夢境的殘影逐漸褪下,但西格瓦依然感到深深的不安。

  “時間到了,”哈拉說。

  于是他們開始最后一段下降。他們下方什么也沒有,只有瘋狂、寒冷、黑暗和絕望。

  棲于下之物在等待,它已等待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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