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伏終究還是去了鎮妖塔，這讓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為什么？”
送他去鎮妖塔的明心，回答道：“因為我也沒想到能用一整夜的時間，原以為，你隨便念一念方丈就能夠看出來什么，誰知道竟然讓你念完了整部大日如來真經。”
“師祖，我是想問，我師父為什么還沒有突破至武道宗師境。”
屠伏確實很不解，但和明心‘說話不算話’沒有關系。
他去鎮妖塔只是為了見一見他的師父法仁，并非他自辯的讓方丈和長老們惱羞成怒，把他關進鎮妖塔里面。
“你真以為，突破至宗師境很容易？”明心解惑道：“后天至先天，對于常人口中的天才來說都是極難的，更何況是找到屬于自己的道，從而晉升至武道宗師啊。須知，你師父不過四十四歲而已。”
屠伏當然知道他師父多少歲了，也知道明心突破至金身境的時候就是今年，一百零一歲。
換而言之，法仁就算是只有明心這樣的天賦資質，也有近六十年的時間來突破至金身境，不可謂不多。
但在屠伏看來，法仁當然不應該和明心相比，哪怕明心是法仁的師父，他的師祖。
明心自然能夠看出來屠伏的‘無法無天’，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師父的天賦，肯定要比我高？”
屠伏在方丈和眾多長老面前都敢癡言妄語，更何況是現在只面對明心呢？
點頭說道：“不錯，我覺得我師父能練成如來神掌，再怎么樣，也應該是和羅漢堂的明德首座相比。”
明德首座開始修行之后，半年筑基大成，而后一年蓄氣，一年鍛體，一年開竅，兩年至煉神，十六歲就已經修至歸真境，成為先天高手。
雖然之后二十年，看起來毫無進步，但在達成歸真境的第二十一年，明德修至辟谷境，第二十二年，成為武道宗師，登臨地榜。第二十三年，煉成舍利子。第二十四年，明悟神通，登臨天榜。
一年破一境，四十歲，就成為了神通境的絕頂高手。
而法仁四十四歲了，卻還未能突破至武道宗師境。只看武道宗師境的年齡，明德首座當時也只有三十八歲。
雖然只有幾歲的差距，但不可謂不大。
“明德確實是天資絕艷，不過，伱師父也是不差的，他之所以突破的有些難……其實并不難，只是你對比的過于淺薄了，所以才有了這樣愚蠢的認知。”
明心斥責了一句之后解釋道：“我跟你說過，我們佛門的修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當成是追求果位，你師父追求的果位太高，他要練成的舍利子是大日如來舍利子，所以才沒有你預想中的那么快突破至武道宗師境。”
果然是大日如來舍利子啊。
屠伏早有預料，完全不受影響的問道：“那明德首座追求的果位是什么？他只練羅漢拳，是羅漢果位嗎？”
“不錯，是羅漢果位。”明心沉吟了一下，才糾正道：“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止是練羅漢拳了，還有降龍十八掌這門絕學。”
“啊？”屠伏楞道：“這么說，明德首座追求的果位是降龍羅漢的果位，降龍羅漢都空著的嗎？”
十八羅漢之中，以降龍伏虎這兩位羅漢為首，屠伏是沒想到之前明心所說靈山空缺的六個羅漢果位之中，竟然還有降龍羅漢。
“算空著，因為之前的降龍羅漢，已經成了降龍尊者。”
“尊者？”屠伏好奇問道：“果位不是只有三個，佛陀、菩薩、羅漢嗎？”
“尊者不是果位，而是一種敬稱，是類似于神職的職務，也可以理解為，是有望修成菩薩、佛陀果位的羅漢。”
“那就是說，原來的降龍羅漢現在一門心思要成為菩薩、佛陀，所以就不管事了，把位置空出來了。”
“……”
明心停下腳步，瞪向屠伏，“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屠伏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
“那降龍尊者追求的果位是什么？”
“迦葉佛，過去七佛之一。”
“明德首座要是成了降龍羅漢，他之后想要成為尊者，是不是也要追求迦葉佛的果位？那他不就和現在的降龍尊者成了競爭對手嗎？若是到時候，現在的降龍尊者已經證得迦葉佛的果位，那明德首座豈不是無望成佛？”
“……”明心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然后無奈的說道：“你若是想知道你和你師父會不會有競爭，那就自己去問你師父吧。”
我可不擔心我和我師父會有競爭，我擔心的是……不，我不擔心，我只是想知道我和……
屠伏停止思慮，看向了眼前的鎮妖塔。
說話間，他們兩人已經來到了大佛寺內的鎮妖塔外，這還是屠伏第一次來。
總高只有二十五丈左右，主體為平面八角形體的樓閣式塔，各層蓋銅瓦，轉角處設銅斗拱，飛檐翹角。臺基以下兩層，有一層看起來是在地下，外飾漢白玉石欄桿，塔身即臺基以上五層，從各層的高度來看，其中應該是設有暗層。
相比于普通寺廟的塔，這鎮妖塔看起來當然是非同凡俗，但在大佛寺之內，相比于那些金碧輝煌、氣勢雄渾的塔，這鎮妖塔就有些平平無奇的感覺了。
和預想中的陰森氣氛完全不同，鎮妖塔所在的院子非常干凈，有綠樹成蔭，陽光灑下來的時候，即便是那些樹蔭之處也給人溫暖之感。
“進去吧。”
“就直接進去？”屠伏有些后知后覺的擔憂道：“真不是騙我進去，然后不放我出來了吧？”
“你不是說，只要不廢你武功，你在這鎮妖塔里也能夠修煉嗎？”明心似笑非笑的說道：“九陽神功和金鐘罩的秘籍，你已經拿到手了，進去了出不來也無妨，正好在里面修行。”
秘籍確實已經拿到手了，方丈認可了屠伏的自辯之后，不管是否還有長老持其它意見，都無法阻止方丈讓藏經閣的長老取來秘籍交給屠伏。
這樣一說，屠伏就稍微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就走向了鎮妖塔。
朝著他的這一面有打開的門戶，他徑直的進入其中之后，還來不及打量其中的景象，就覺得眼前一花。再能看清楚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沒有窗戶，卻非常明亮的房間內，光源來自于屋頂上鑲嵌的一顆似明珠狀的物體。
整個房間如同牢房一般，屋頂和四面墻壁以及地面，全都是青灰色的石頭材質，只有一扇門，是鐵柵欄的樣式。
房間里別無他物，只有中間位置放著一個蒲團，此時蒲團之上，正盤膝坐著一個和尚，正是屠伏兩年未見的法仁。
“師父！”
入定狀態的法仁突然睜開了雙眼，看了屠伏一眼之后，就再次閉上了，口中還喃喃自語著什么。
屠伏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豎起耳朵聽，就聽見了什么都是假的、外魔休想亂我心神、我徒弟怎么可能來這鎮妖塔、這幻象實在是太假了、我的徒弟根本就沒有這么高這么壯、才兩年而已就成了煉神境騙誰呢……
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讓屠伏終于明白大佛寺為什么要讓他來見法仁了。
我師父被關瘋了？
屠伏這樣一想就怒火中燒，聲音凄厲了起來。
“師父！”
法仁再次睜開雙眼，仔細打量了屠伏一番，突然嘆了一口氣。
“無空啊無空，你終究還是破了戒，被關進了這鎮妖塔。”
看來法仁是相信他眼前的屠伏是真人了，但想法和事實卻有著極大的誤會——這真不怪他，實在是屠伏當時給他留下的記憶太深刻了。
“這才是老子的全都要！”
“師傅，我若是不出手，你就是犯了殺戒。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是弟子來吧。”
有這兩句話，而且這兩年時間法仁又沒能親自教導屠伏，只有不喜歡屠伏的明心在外面看顧著，他沒理由產生其它的猜測。
屠伏也知道誤會都是因為他，當即就要解釋出聲的時候，就聽到法仁長嘆一聲，而后語氣堅毅。
“也罷，此事因我而起，自該由我一力承擔，無論你在外面造下了什么樣的惡業，都該算在為師的身上。”
法仁從蒲團上起身，像是之前屠伏在大殿之中的起身，氣勢卻完全不同，猶如山峰拔地而起一般。
他抬頭看向了那顆帶來光芒的明珠。
“師祖，我已至武道宗師境，您留下的這顆大日如來舍利，擋不住我了，還請放行。待我送無空出去，了結所有的因果，再回來謝罪。”
這就突破了？
屠伏既驚喜又糾結——要解釋嗎？萬一解釋清楚了，師父剛剛突破的境界跌落了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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