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布衣小書生 > 第十一章 鎮上見聞
  天氣漸暖,正巧休沐的凌云,方從外面跑回來,倍感身上活泛。

  古往今來的家長,從不會忘記那句“多穿點”的至理名言。

  對于凌云,那就更甚,大人穿兩件他就得穿四件,生怕他生病感冒,以至于他瘦小的個子,肥碩的軀體,害得他走兩圈就出了一身汗。

  最讓他難受的是,在這天冷時,他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洗一回澡,水要去河邊挑,燒水費柴火。

  每回凌云提出要洗澡的提議時,楊氏都會納悶地說:“這不半個月前剛洗過,天還冷著呢,身上說是難受娘給你擦擦。”

  好說歹說就是不讓他洗澡,不僅是因為廢水廢柴,更主要的還是擔心他身體吃不消,一不小心又生病了。

  不過自從他進了學堂,每天都慢跑去慢跑回,有時還會圍著自家院子跑上幾圈。

  跑步,做俯臥撐,是他現在每天必不可少的運動項目。因為這個年代沒有發達的醫療,想要保持健康,就是要強身健體,畢竟生命在于運動。

  也因他可不想成為那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會風花雪月,搖頭作詩的柔弱書生。

  若是有機會,他倒想成為像辛棄疾那種書生,既豪邁又不失俠義之氣。

  要是能學武就好了,他對于電視劇里的武功可是迷戀得很吶。

  將來若是有機會,定要好好搜尋武功秘籍,倘若成為武林高手,飛檐走壁,來無影去無蹤,天地任逍遙,豈不快哉!

  話說他現在的身體,自我感覺雖比不過大人們的強壯,但對比同齡人自覺不差。

  只是不管他怎么說,說得情真意切,又或是天花亂墜,那怕是在她跟前做得幾個她看不懂的俯臥撐。

  楊氏到頭來只兩字-不行,害得他郁悶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他迫切地希望天氣熱起來,等到天熱的時候。將水裝在木桶里,放在陽光下暴曬,等到水溫了,將就洗點溫水澡也沒什么。

  畢竟他還小,在河邊樹林里偷偷躲著點洗,也沒甚么尷尬的。

  這下好不容易暖和了,楊氏看太陽好,終于愿意給他洗澡了。

  原本想為了省水省柴火去河里洗的,畢竟現在的天氣不冷,在河里泡會也不會著涼,但楊氏不肯,他也只能放棄了。

  他家里是沒有凈房的,只是在墻根處搭建了一個簡單小棚,其實就是個茅草屋,用茅草圍起來的小棚,供他們平常洗澡所用。

  凌云先是把浴桶拖出來,把水放陽光下曬,曬得溫和了,再放點熱水。

  摸著水溫,不涼了,準備開洗。因為他已經長個子了,浴桶是坐不下了,只能用毛巾擦洗。

  一旁的楊氏方見他脫光衣服,一把擼起袖子便朝他走來了過。

  凌云像見了鬼一樣,連忙捂著身子往后縮,忐忑不安道:“娘,孩兒自己來!”

  楊氏: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楊氏漫不經心地看著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他給捉了過來。

  拿起桶旁邊的巾,一言不合就往他身上搓,輕言淺笑道:“你自己洗不干凈,娘給你搓,搓得又白又凈的。”

  “娘,孩兒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洗。”

  凌云死死捂著身體,心驚肉跳的哀嚎,一遍遍強調要自己洗。

  他身體雖然才五歲,但五歲也不小了,況且他成年人的靈魂。我的天,凌云欲哭無淚,尷尬得摳出三室一廳。

  但不管如何東躲西藏,如何不愿意,到最后還是掙不脫楊氏的魔掌,以至于他整個人都麻木了,還是被她搓了個遍。

  楊氏可不敢讓他著涼,挫完就讓大娃用大巾子給他裹起來,抱屋里頭去。

  雖說洗澡過程既痛苦又尷尬,使人啼笑皆非,恨不能捂住眼睛。

  但洗完澡后神清氣爽,精氣神十足,整個人飄飄然,無比輕松。

  沖完澡,恰巧他爹帶著楊氏要去鎮上采購。凌云想都沒想,屁顛的就要跟著去,楊氏一貫是寵孩子的,便把他帶上了。

  鎮上離他家大約二十里路,走路至少需要一個時辰多一點,倘若走運能遇到去縣城的牛車,時間能減少一半。

  因為路程遙遠,又沒有遇上車,凌云走累就讓他爹背會,這樣走走背背,就來到了鎮上。

  凌云向來少出門,本來對集市有點向往,畢竟還未見過,滿是好奇。只是到了鎮里一看,發現鎮上集市跟他想象中有些不一祥。

  原來平時大家說的“到鎮上去買東西”,一般都是幾個村里最大最富有的村莊每擱五天,大家都去那里趕集。

  時間久了,越來越多的人把家里屯的東西,帶到哪里去買賣,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集市。

  慢慢的開始有人在開店賣東西,開飯館吃飯,開茶館喝茶,最后這個村莊的人越來越多,美名其曰也就被村民稱之為“鎮”了。

  其實主要的還是人流量,人多了,自然而然需求就多,有需求就有消費。

  再結合當地的經濟繁榮程度,以及村民們喜歡聚集在這,順其自然的也就成了鎮。

  凌云一路看過去,雖說是鎮上,但書店僅有一家。店里時不時有背著書袋,穿著長衫的書生停留。

  凌云被他老爹拉著往鹽店走去,他一雙眼睛咕嚕咕嚕四處觀望,尤為像個土包子進城。

  一家三口,左買一點右買一點,不一會兒,采購完必需品的凌大山將他帶到面館。

  面館的斜對面竟然酒樓,為啥說是酒樓呢,原因無他,這酒樓實在相當氣派,還是個二層建筑

  此時雖然已過午飯的時辰,但絲毫不影響往里面去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這樣的酒樓凌大仁和楊氏自然不會去吃,因為這里的一頓飯少則一兩銀子,多則十幾兩,委實顛覆了他們的消費觀。

  三人在面館坐下,買了三碗陽春面,還給凌云加了一個蛋。

  凌云在等面的時間,發現面館的旁邊是茶館,茶客很多。

  只見茶客們喝著蓋碗茶,談日常瑣碎、論國家大事、報商業信息,凌云觸耳傾聽。

  只道是:來不請,去不辭,無拘無束方便地。煙自抽,茶自酌,說長說短自由天!

  茶館高臺上,僅條桌一張、折扇一把、醒木一方、清茶一盞。

  說書人先是向著前方抱拳躬身,隨后吆喝道:各位父老鄉親,今個兒借貴方一塊寶地,和大家說道說道。

  有錢人就捧個錢場,沒錢人也不要走,你就捧個人場,在這兒我謝謝大家咯!

  果然是靠嘴吃飯的人,開場白就是一頓夸,聽得凌云眼花繚亂。隨即只見說書人驚堂木一拍,滿座寂然。

  話說這崔鶯鶯年芳十九歲,針織女紅,詩詞書算,無所不能。

  她父親在世時,就已將她許配給鄭氏的侄兒鄭尚書之長子鄭恒。

  書生張生碰巧遇到到殿外玩耍的小姐與紅娘。張生本是西洛人,是禮部尚書之子,父母雙亡,家境貧寒。

  他只身一人赴京城趕考,路過此地,忽然想起他的八拜之交杜確就在蒲關,于是住了下來。

  ……

  “得了老頭,張生的故事聽得耳朵都起繭,你就不能換換新口味?”

  臺下一人大喊道,一人呼萬人應。

  “就是,就是,說來說去就這一兩段,不是張生就是李生,劇情甚是乏味。”

  “若是沒有新故事就下來,莫要在上方丟人現眼。”

  “就是,快下來吧。”

  “下來吧…”

  聽到又是老套路,重復八百遍的張生,臺下的茶客們滿腹牢騷。

  一反常態的鬧了起來,對著臺上的說書人冷嘲熱諷,指手畫腳。

  “各位看官,切莫著急,容老朽仔細想想。”

  看到臺下人咆哮施壓,說書人眉頭緊皺,眼皮一跳,倒也不敢惹了眾怒。

  不然壞了名聲,就等于斷了生路。

  “有了,各位看官稍安勿躁,且聽我細細道來。”

  說書人冥思苦想,終是想出了故事,舒了一口氣,泰然自若道:

  卻道是,前朝一書生與花滿樓一當紅花魁相戀。

  那日書生站在花魁面前和她說:“待我金榜題名時,十里紅妝不負卿。”

  花魁羞紅了臉說:“當真?”

  “若違此諾,便叫我死無葬身之地。”書生柔聲細語,毫不猶豫對天起誓。

  見書生情真意切,花魁心亂如麻,連忙捂住他的嘴,笑魘如花嬌羞道:“哎,不需此重誓,我知你與他人不同。”

  “知我者,雪兒也。”

  此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不多時,書生便孤身進京趕考,花魁送他至船上,贈予他全部身家做盤纏。

  兩人依依不舍,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在岸上的她似水柔情,含情脈脈為他歌舞作別離,書生只道讓她等他,許諾高中之日便是娶她之時。

  ……

  時光荏苒,當書生當高中狀元時,十里紅狀迎娶卻是當朝太平公主。

  那日花滿樓偏房,擱著一封書信,信上寫著:你半點朱唇萬人嘗,怎配我這狀元郎。

  那日,花魁便笑得謅媚艷麗,跳起了送書生離別時的歌舞。曲終,便縱身跳入夕陽湖。

  有人說她為情所傷,被人拋棄,斷了生得念頭。

  可當他人收拾她的遺物,發現那封信時,便明其原因。

  可是書信后還有那句:又何妨,來生不做讀書郎,定不將你來相忘,圣意難違,來世與你歸故鄉。

  狀元郎大婚之日得知花魁自殺的消息,也于大婚之日跳河殉情。

  嗟乎!十里紅妝九族亡,莫恨我這負心郎,如若來世再相見,半點朱唇盡我嘗。

  故應感人至深,后人為其作詩曰:

  狀元并非負心郎,寫下此書淚兩行

  金榜題名十里妝,功成名就你在旁

  奈何入得公主眼,自古皇權大于天

  若舍公主取名妓,株連九族紅妝亡

  庭前折舊淚斷腸,忘了我這負心郎

  說書人說罷,有氣無力端起茶杯潤了潤嘴,茶館眾人還沉浸在其悲傷唯美的愛情故事里,久久不能自拔。

  凌云也聽得起興,楊氏瞧見自家兒子坐在那失神發愣,不禁推了他一把。

  緩過神來的他,聳了聳肩,呢喃道:戲子本無情,癡情誤終生。

  吃完面后,他嚷嚷著要買些零嘴,楊氏最是疼愛他,便依了他,隨后就回家了。

  回家途中還算幸運,遇到村里從縣里趕回來的周老漢,趁著他的牛車,約莫半個時辰就回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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