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了足足一個時辰
季嬤嬤在一旁催促:“二夫人,奴婢聽聞姑奶奶今兒賣了不少鋪子,說不定銀子就攢夠了。”
方氏立即決定親自去找云瓷。
“準備馬車,我去找她。”
半個時辰后
云瓷被夏露叫醒:“姑娘,二夫人在門外候著呢,奴婢瞧著好像很著急。”
能不急么,方氏比誰都害怕納蘭老夫人撒手人寰了。
“就說我忙著呢,暫時不得空。”云瓷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以低價的形式走了過場,又讓人提前買下了鋪子,只為了做一個宣傳的效果。
目前來看,效果還算不錯。
“砰砰!”
耳邊傳來砸門的聲音。
云瓷蹙眉,最終還是讓人將方氏放出來了,沒一會兒功夫方氏就來到跟前:“云瓷,不能再等了,你祖母已經性命垂危了,你手頭上有多少銀子快拿出來。”
云瓷下頜揚起,讓人準備好了筆墨紙硯遞到了方氏跟前。
方氏眼皮一跳,佯裝不知情:“你這是做什么?”
“二嬸何必裝糊涂呢,自然是要寫欠條。”
“云瓷,咱們都是一家人,這樣生分是不是見外了。”方氏面上故作惱了。
云瓷道:“親兄弟明算賬,何況這也是二嬸在祖母面前親口答應的。”
“云瓷你怎么變成這么不近人情了,從前你在閨閣時可是很聽話的,從不會忤逆長輩,不計較得失。”方氏面露失望,她壓根就沒有打算寫欠條。
“這一個月經歷太多太多,總會成長的,我被陸家羞辱時,納蘭家又在何處?”云瓷起身質問:“父親喊冤入獄時,納蘭家又在哪,自知有些人靠不住,又何必再試圖奢望什么親情,二嬸你說呢?”
被對方質問得有些心虛,方氏別過頭。
“二嬸若是再晚點答應,這人參再漲價,我就是把所有嫁妝變賣了,也救不了祖母了。”云瓷催促。
最終方氏還是咬著牙答應了,又對云瓷說:“現在外頭都傳是你變賣嫁妝,并不知其中還有二房的功勞,你必須要替二房澄清!”
二房既然出了銀子,這功勞就不能白白讓云瓷一個人攬下來。
“二嬸不妨直說。”
“寫下欠條后,你去采買途中也要說明,二房添了一半銀子。”
云瓷稍加考慮之后立即就答應了:“成,我聽二嬸的。”
得了云瓷的保證之后,方氏才寫下了欠條,云瓷接過看了眼,確認無誤之后準備收起來,方氏卻多了個心眼兒,將欠條一把搶過來:“我和你一塊去丹雪閣,拿到了人參,這欠條自然會給你。”
“可二嬸已經得罪了丹雪閣,若是你出面,再漲價該怎么辦?”云瓷問。
方氏思索片刻,她今日在單雪閣的確大放厥詞,這丹雪閣說不定真的會漲價。
所以,方氏退了一步:“那我就在隔壁屋等著,這欠條我暫且收著。”
等拿到了人參,她會第一時間將欠條撕碎,她就不信云瓷敢拿她怎么樣。
到時候名聲也有了,又沒有花費一文錢,怎么算怎么合適。
方氏越想越興奮,嘴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了,走了幾步之后才發現云瓷沒有跟上來,回過頭:“還愣著做什么,快去丹雪閣啊。”
“二嬸拿到人參,二嬸轉頭不認賬不給我欠條怎么辦?”
被人戳破心思,方氏臉色一僵,訕訕道:“怎么會呢,我是你二嬸豈會騙你,咱們之間這點信任都沒了?”
云瓷冷笑反問:“二嬸為何不現在給我呢,難道是信不過我?”
“你怎么這般不知變通?”方氏氣不過,她還想再說什么,云瓷已經打了個哈欠:“二嬸,時辰不早了,我可是困倦了。”
反正著急的不是她。
方氏臉色一沉,這不是赤裸裸地威脅自己么?
小賤人!
任憑方氏好說歹說,云瓷半點挪動腳步的意思都沒有,無奈,方氏只好緊咬著牙,不情不愿地將欠條遞給了對方。
“現在可以走了吧?”方氏咬牙切齒道。
云瓷這才不緊不慢地起身,將欠條放入懷中,笑瞇瞇道:“二嬸要是痛快點兒,咱們早就到了丹雪閣了。”
“你!”方氏深吸口氣,不欲和云瓷爭執,鐵青著臉往前走,等上了馬車立即對著丫鬟吩咐了幾句。
這欠條她必須要拿回來,既然云瓷敬酒不吃,休怪她不擇手段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丹雪閣。
這是一家典當閣,只要是有價值的東西都會收,丹雪閣號稱是臨安最神秘和富有的鋪子。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主子是誰,只知道無人能撼動丹雪閣的地位。
實際上,這是唐家名下的鋪子,主人就是云瓷。
此事云瓷也是三日前被傅璽提醒才知曉。
她拿著玉佩去見丹雪閣的閣主,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
云瓷帶著夏露進門,方氏緊跟其后,一路被引上二樓,方氏想跟著進去,但轉念一想又怕加價,功虧一簣,干脆就去了隔壁屋等候,眼睜睜看著云瓷去了最大的一間屋。
屋子里早就擺上了精致的瓜果點心,還有她最愛的茶水,等著吃飽喝足之后才慢悠悠地離開。
“怎么樣?”方氏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前。
云瓷將手中的錦盒遞了過去:“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從丹雪閣這弄來大半顆人參。”
“就半顆?”方氏不滿,幽怨的眼神斜了眼云瓷,好像在說云瓷一點都不中用。
“就這半顆還是及時趕來,否則早就磨成粉末入藥了。”
她伸手將盒子打開,露出了里面的幾支小瓷瓶:“這些全都是人參磨成的。”
方氏瞧了眼,足足二十萬兩就換來這么點,她一把搶過沒好氣地說:“都怪你,要不是你將人參賣了,也不至于費這么大勁,不識貨!”
說罷,方氏抬腳便上了馬車。
“姑娘。”夏露不由得替云瓷抱屈,這二夫人簡直欺人太甚,云瓷聳聳肩,一會有方氏哭的時候!
方氏忽想起欠條還在云瓷手上,又轉過身撩起簾子對著她吩咐:“云瓷,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隨我一塊回納蘭府上?”
“好。”她答應得很痛快。
一同跟著回了納蘭府上,納蘭老夫人有了人參做藥引子,喝了藥不到片刻整個人臉色就緩和過來了,氣色也精神不少。
方氏瞧了眼窗外天色,都從天黑熬到天亮了,這一夜可折騰夠嗆,她眼神瞄向了云瓷,眼底劃過一抹怨毒。
“云瓷,這件事本就是你的錯,若不是你,你祖母也不會病得這么嚴重,你私自變賣嫁妝,更是讓納蘭家顏面無光。”方氏攤開手:“把欠條拿出來,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過河拆橋說的就是方氏。
而且納蘭老夫人背靠在軟枕上,閉著眼假寐,那態度分明就是默許這件事。
“二嬸說晚了,欠條我已經交給丹雪閣了,這六萬六千兩銀子,二嬸只需要還給丹雪閣就行了。”
“你說什么?”方氏驀然拔高了聲音,滿臉不可置信。
寂靜的凌晨,這聲音尤為刺耳,驚得納蘭老夫人睜開眼,不悅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