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明白孩子的想法,但她不贊同賣地。

  老農以土地為本,土地能生錢,這些死物生不了錢。還有,士農工商,不是說說而已。

  “好孩子,娘明白你的意思,可東西跟地比起來,還是地重要。”

  “可族里那邊……”

  “族里不用擔心,娘不會再讓他們來家要東要西。”程雪鄭重許諾。

  大丫見母親這般堅持,終于把東西還了回去。

  “那讓鐵蛋跟娘去鎮上,娘一人我不放心。把剛才三伯給的銀子也揣上,窮家富路。”

  “好,等娘回來給你們買好吃的補補,都瘦了。”

  于氏生病后,大丫每天帶弟弟、妹妹下地收柴。連日忙碌,本就肉不多的臉兒,更加瘦削。

  既承他們一聲“娘”,該擔的責任得擔,不能推卸。

  摸著玉佩考究的紋路,想想又放回匣子。倒也不是舍不得典當,主要是怕典當過程遭惹麻煩。涼燕雖是新朝,但很多規矩仍舊保留。

  男子為尊,族長管事,什么品階用什么物……

  東西裝好后娘倆并肩出屋,房門關上那一刻,炕上雙眸緊閉的男人終于睜眼。其實他早就醒了,出于謹慎一直裝睡,暗中觀察。

  原身妻子不會醫術,想來女醫生跟他一樣穿越了。畢竟當時他把她護在身下,他都來了,她沒理由不來……

  ……

  望河村離樹山鎮不過二里,但程雪走走停停,足足一個小時才進城。

  就近找家中規中矩的當鋪,把東西放上柜臺,很快就被伙計請去了東側小間。屋子不大,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朝奉坐在一旁,桌上放著她要當的東西。

  “不知小娘子這物,從何而來?咋個當法。”

  “死當。”程雪邊說邊到桌前坐下,“東西是小婦人自小所帶,如今家里過不下去,只能當它度日。”

  朝奉聞言眉骨微挑,緩緩頷首。

  “五十兩如何?說實話鐲子跟項圈不重,但好就好在雕花精致。如果我沒猜錯,小娘子應該曾經也是富貴人家。”

  程雪聞言揮手,順勢忽悠:

  “先生也說‘曾經’,不提也罷。要不是日子難過,我也不能當它。煩請給個實價,日后咱常來常往。放心,我肯定不讓先生白忙。”

  都是聰明人,話點到為止。

  本想裝弱、博同情,但現在用不上了。

  朝奉思索片刻,比出“七”的手勢。

  “頂天這價,再多我可做不了主,我也是來這上工的。往后小娘子當物,我都給最公道的價格,咋樣?”

  “可以。”程雪見好就收。

  五十跟七十之間的差價,足夠一戶農家花銷十年。豁出幾兩銀子給他回扣,她也是賺的,劃算。

  朝奉出去張羅當票,程雪是第一次見這玩意兒。上面清晰寫了典當日期還有交易金額。她只需簽名、按手印、點錢即可。

  朝奉貼心的吩咐伙計給她換了三兩銀子的銅板,還有十兩碎銀。程雪也言出必行,趁伙計不在時拿出五兩,迅速塞給他。

  顯然,朝奉沒想到她能這么大方,驚愕之余親自把他們母子送出門口,然后壓低聲音說:

  “小娘子,南邊在打仗,用不了多久咱這就得征兵。如果你家有適齡男子,還需盡早做打算。”

  “好,多謝先生。”

  古代消息閉塞,如果不是她大方給銀,想來人家也不會告知。征兵目前跟李家沒關系,李暉是童生,鐵蛋才六歲,但等鐵蛋、四蛋長大就有關系了。

  涼燕的兵跟現代的兵不同,待遇、地位更加不一樣。

  她沒能力改變這個異世,但她有法子保護孩子。既然李暉吃不了生活的苦,那就吃讀書的苦。考個秀才一勞永逸,否則丁稅、賦稅、徭役等,分分鐘能要人命。

  她不信逢考必病,等她身體調養好,再去操心那小子。

  和離沒可能,逃離更不現實。涼燕對百姓的管制不比現代差。出縣、出府都要有路引,沒有路引就是流民。流民要么充軍,要么做苦力,生不如死。

  按照記憶找到德濟堂,這是樹山鎮最好的藥堂,里面郎中的醫術也是頂尖。

  門口兩側懸掛木匾:只求世上人無病,不怕架上藥生塵。

  想想現代藥店窗戶上的貼紙,每月逢八會員日、雙倍積分,買藥滿58元送十個雞蛋,醫療器械8折起……

  格局,格局啊!

  一直沒說話的鐵蛋,突然拽住她衣袖,小聲叮囑:

  “娘,等下不管藥多貴都吃。錢不夠就回家賣地,不能再挺。”

  他是真的怕了。從他有記憶開始,母親就一直生龍活虎。哪怕生四蛋難產,也沒今天來時路上那么虛弱。

  都說兒子是皮夾克,中看不中用。但她的皮夾克不錯,抗風、暖和。

  “放心,娘不會再虧自己,有錢呢!”

  話落不忘拍拍腰間,那里裝了四斤多銀子。涼燕衣服寬松,再加上原主很瘦,根本看不出來。

  她都想好了,不管藥多貴都吃。既然不知如何回現代,那她就在這邊把現代的壽命一并活了,活的越久越好。

  郎中診脈結果跟她預想一樣,氣血虧空,陰虛體寒,需下猛藥調理。

  “小娘子容我再提醒一次,你這方子需要不少貴藥,一副下來最低一兩銀子。雖然后續可以撤下些許,但要想去根,最少得倆月。”

  “爺爺開方吧,多貴我娘都吃。”不等程雪開口,鐵蛋搶先回答。

  郎中沒理孩子,只一眼不眨的盯著程雪。不怪他猶豫,母子倆的衣著太過普通,這樣貴的藥方,一般人很難承受。

  程雪看出他的擔憂,故作無奈道:

  “家里四個孩子待養,最小的不滿六月,小婦人真是死不起。還請先生體恤,酌情下方,幫我一次。”

  “好吧。”郎中頷首,低頭寫方。

  程雪看著蒼勁有力的字,很多藥材她都知道,而且都是對癥下藥。

  藥方寫好,郎中邊吹邊說:

  “藥抓七副,早晚各一次,七天后來診脈,老夫再酌情下方。回去就給小兒斷奶,你自己也要注意,別勞累、別生氣、別操心。”

  “是,多謝先生。”

  程雪道謝起身去柜臺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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