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丞吊下嘴角,鼠目中精光閃爍。
仗著前輩的身份,他一副語重心長提點他的語氣:“有些事,證據并不要緊,何況大理寺也去查過了。”
“你瞧瞧。”他捻出一張薄紙。
白紙黑字,上頭寫的是結案,為佃戶意圖威脅靖國公給錢不成,所以才有意污蔑。
看似有理有據,實則是一面之詞。
“是嗎?”林硯懶得多費口舌,一把將卷宗如雪花灑在桌上,指著其中一張問,“那這作何解釋?”
這是佃戶被投入獄時的口供。
“佃戶一口咬定自己清白無辜,到后來,也說自己受人冤枉。”林硯壓下目光,面色愈發冷峻。
大理寺丞目光就飄忽不定。
百密一疏,他竟忘了這事!
不過那又如何,是非清白都是口中之言,大理寺丞很快撐起氣勢:“他自知有罪,自然不敢承認。”
狡辯!林硯氣極反笑,寒潭似的眼冷得徹底:“空口無憑,斷定他有罪的證據何在?拿出來我瞧瞧。”
大理寺丞自然拿不出來。
瞧他一張臉漲紫如茄子,林硯心中冷笑,在其位不謀其政玩意:“此案打回重審。”
他轉身就走,寬袖卷起一陣冷風。
“這、這怎么行!”大理寺丞沒想到他油鹽不進,顫著滿身肥肉追來,“林公子,還請你三思啊!”
林硯置若罔聞,腳步不停。
院里人垂下看好戲的目光,大理寺丞暗中剜了他們一眼,語氣急促:“林公子,我就和你實話實說了吧!”
他破罐子破摔,索性揚聲道:“是非清白真的要緊?此事我已決意結案,就算你……”
林硯頭也不回,遠遠丟下一句:“若有疑問,只管去找皇上,問問大理寺該誰做主。”
大理寺丞啞口無言了。
按照官位,林硯的確在他之上,可……他惱恨的跺腳,偏偏又不識趣的在這時湊上來。
“大人,咱們得再想個法子。”
“用你說?”大理寺丞橫眉豎眼,險些咬碎一口金牙,“要你何用,關鍵時連個主意都沒有。”
院里的其余人眼觀鼻鼻觀心。
男人點頭哈腰,賊兮兮湊到大理寺丞耳邊:“不瞞大人,我的確有個辦法,你不如去找靖國公夫人……”
隨后聲音消散,只容兩人聽聞。
大理寺丞聽后大喜過望,連連點頭:“不錯,這個辦法極好。”
然后也匆匆離開了。
天色伸手不見五指,燈籠幽幽照亮腳下路,林硯健步如飛,遠遠將路七甩在身后。
走到夜市,他腳步突兀停下。
目光所及之處,是個熱氣騰騰的小攤。
結束一日繁忙,方映雪早已饑腸轆轆,和左少卿各要了一碗餛飩:“你方才說什么?”
左少卿手持筷子,卻無心吃食,殷切萬分:“我說,你還有何招數?”
不恥下問,哪還見他昨日的心高氣傲?
方映雪覺得他是個有趣人,莞爾一笑:“實不相瞞,我還編了許多話本,你挑好的再排幾出戲。”
“說來聽聽。”左少卿落筷。
“這次故事我換了男兒為主角,先說……”
兩人相談甚歡,視旁人于無物。
遠處林硯一張臉漆黑如夜,無聲無息靠了過去,悄然伸手——“誰?!”左少卿陡然回頭。
掌風落在他肩上,敲得骨頭泛起酸意。
“主子,怎么是你?”定睛一看,左少卿訕訕放下擼起的袖子,“我還當是哪來的蠻徒,正想出手教訓呢。”
“就你那瘦胳膊瘦腿的,能教訓誰?”說話時,林硯只看著方映雪一人,不冷不熱的哼了聲。
“聊什么呢?”
兩人才認識短短兩日,便能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了?
左少卿更不知他為何會有此問,揉著肩膀坐下:“在和方姑娘談生意,主子要坐一會嗎?”
方映雪一眼就知他打翻了醋壇子,忍笑忍的辛苦:“你今日一切順利?若是事了了,不如與我們一道坐會。”
“嗯。”林硯面色稍緩。
他故意在兩人之間落座,仿佛隔開牛郎織女的銀河,讓左少卿不能多看方映雪一眼。
好在左少卿正興致勃勃欲聽后事,追問道:“后頭呢?”
“后頭……”方映雪心神卻已不在此處,不由自主看林硯,“你還未回答我,今日可一切都好?”
問話時,她頗有女兒家情竇初開的嬌羞。
林硯的醋意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心情大好:“尚可。”
方映雪興致勃勃:“遇到什么案子了?”
她實在好奇,小說所寫的破案,無一不是驚心動魄,不知大理寺……林硯卻給她潑了盆冷水。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案子……”
林硯大手擺在桌上,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不對,有一個案子,倒很是有趣。”
左少卿被勾起興趣:“主子,是什么案子?”
這里大庭廣眾,為防隔墻有耳,林硯只是語焉不詳道了個“靖國公”,左少卿面色一凝。
“靖國公?”
“嗯。”林硯語氣淡淡,仿佛在提件無足輕重的事。
左少卿的神情難以言喻,欲言又止。
兩人像在打啞謎,方映雪眸光在兩人之間流轉,若有所思問:“怎么了,有何不對?”
左少卿張口欲言。
只是話還來不及脫口,就被林硯搶先一步:“這靖國公,算起來還與我們有些恩怨。”
方映雪蹙眉凝思,半信半疑的問:“我怎么不知?”
四處燈火朦朧。
落入林硯眼中,里頭寒冰化為春水,他不見平日的冷眉冷眼,聲音溫和:“你還記得前次刺殺?”
左少卿咽下一肚子話,暗嘆戀愛中的男人實在不可理喻。
不過解釋解釋,還怕他搶風頭?
林硯若有若無瞥了他一眼,有一搭沒一搭點著桌面:“此事,是肖家所為。”
“那又與靖國公何干?”方映雪眼中霧氣朦朧,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在林硯很快指點迷津。
“高祖皇帝年輕時馳騁沙場,打下如今的江山,和而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則封為侯爺,準許世襲。”
林硯娓娓道來:“靖國公的肖家就是其中之一,到當今圣上繼位時,兩家也出力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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