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測字天師蕭風 > 第五百四十四章 衣書佛武
  三休一愣,隨即急道:“這……這怎么能算呢?”

  蕭風詫異道:“怎么,難道汪直的船隊在過去這些年中,不是經常在大灣駐扎嗎?他自己不是經常呆在大灣嗎?”

  三休辯解道:“可是那時汪直是海盜啊!他的船隊也都是干的走私和海盜的事兒啊!”

  蕭風搖頭道:“你別管那時候他是干什么的,現在他的船隊是大明水師,他是大明三品鎮海將軍。

  這個各國使臣都知道,我吏部也有檔案,你可要看看?”

  三休怒道:“他當海盜時的作為,豈能和他當大明將軍后混為一談?”

  蕭風笑道:“按你的意思,你原來只是個和尚,今天忽然當了使臣,等你回國后,就又是和尚了。

  那么你當使臣時的所作所為,與當和尚時無關,當和尚時的所作所為,也與當使臣時無關了?

  若是如此,等你回國后,在此時說的所有話,豈不是全不算數了?那朝廷跟你還談個什么勁兒呢?”

  三休張口結舌,半天才道:“這卻不同,貧僧是先當了使者,才做使者之事的,汪直卻是后當的將軍,身份豈能往回算?”

  蕭風心虛了:“你這么說的意思,就是曾經是什么身份,那段時間就只能是什么身份了?

  即使事后身份變了,也不能改變之前的身份?都是這樣的嗎?”

  三休大笑:“這是自然之理,難道還能有什么疑問嗎?天師這話問得好生可笑啊!”

  蕭風不死心的追問:“難道就沒有可能,雖然之前不是這個身份,但后來身份變了,也要以之后的身份來確定之前的嗎?”

  三休鄙視地看著蕭風:“蕭天師胡攪蠻纏,究竟有何用處?不行就是不行!”

  蕭風郁悶地問:“絕無可能嗎?”

  三休斬釘截鐵:“絕無可能的!”

  蕭風惱羞成怒:“若是確有此事,而且各位使臣都認可,你又怎么說?”

  三休昂首挺胸:“各位使臣也都是飽學之士,我不相信誰會無恥到這種程度!你若說出此事來,就算你說的汪直之事有理好了!”

  各國使臣默然無語,心說我們只是吃瓜的,為啥非要問我們瓜保熟不保熟呢?萬一挨一刀怎么辦?

  蕭風惱怒的表情奇跡般的消失了,饒有興趣的看著三休。

  “你既然熟知中國禮法文化,并自詡傳承正宗,難道不知道‘追封’這個詞嗎?”

  三休就像被雷劈了一樣,呆立當場。

  他當然知道追封,不但知道,而是還知道這是中國文化中最重要的禮法之一。

  而且不單單是中國,整個受中國影響的文化圈都尊崇這種做法,連日本也不能免俗。

  我當了皇帝,我爹沒當過,那我就得讓我爹也當上皇帝。

  哪怕他一輩子的最高成就只是個放牛小哥,也不耽誤他死后當上皇帝,而且從頭到尾都是皇帝,別他媽再提放牛的事!

  朱重八同志當上皇帝后,一口氣追尊了自己祖宗四代,其實沒準他連自己的高祖放過幾頭牛都不知道。

  但這不耽誤他追尊,高祖朱百六、曾祖父朱四九、祖父朱初一、父親朱五四,都一起登基當了皇帝。

  而且以后人們提起來,這四位就是皇帝,絕不是什么放牛的、砍柴的、要飯的。誰敢說不是,就是不尊禮法。

  嘉靖皇帝連老爹當王爺都覺得有點丟臉,為了讓老爹當上皇帝,不惜發動大禮議,打得血肉橫飛,就是為了這個執念。

  日本雖然號稱天皇萬世一系,沒有改朝換代過,但不耽誤各位實際的皇帝——幕府將軍追封自己的老爹。

  他們也一樣覺得自己當了將軍,自己的爹怎么能是個放牛的呢?不行,至少也得是個大名!

  蕭風笑瞇瞇地看著三休:“大師,大師?醒醒,你需要挨個請各位使臣發言嗎?”

  三休終于結巴了:“這……這怎么能相提并論呢?將軍畢竟不是皇帝……”

  蕭風笑道:“你們日本的幕府將軍也不是皇帝啊,他們也會追封自己的父親。何況中國的臣子立了大功,也有父母被追封的啊。”

  三休想來想去,還是自己之前的話說的太滿了,現在也只能捏著鼻子認栽了。

  “這一局就算天師贏了,之后的身份可以追認到之前。”

  蕭風點點頭:“所以大灣島一直有我大明駐軍,這一點你承認了?”

  三休咬著牙點點頭,沒辦法,既然承認了汪直的大明將軍身份,那他手底下當初的那群海盜,自然就是大明駐軍了。

  蕭風笑道:“所以大灣島自古以來就是我國領土,不管過去,還是現在,這一點你也承認了?”

  三休想來想去,這個坑其實本來并不算深,奈何前面蕭風鋪墊得太多,夯得太實,也沒辦法反駁,只能再次點頭。

  蕭風輕輕的吐了口氣:“既然大灣島是大明領土,那么請問大師,琉球是離大灣更近呢,還是離日本更近呢?”

  三休知道蕭風繞了半天就是為了這句話,而他在一路后退的時候也已經提前做好了防御的準備。

  “天師,此事卻不可簡單以距離遠近為憑。

  琉球雖然離大灣較近,但剛才我們說過,除了看距離之外,還要看文化歸屬。

  我日本國傳承正統中國文化,琉球仰慕歸屬的也是中國文化,民心所向,只是他們的國王弄錯了方向而已!”

  蕭風也不著急,先把勝利果實收下來:“大師之前所說,琉球歸屬于大明還是日本,一看距離,二看文化歸屬。

  如今大師已經承認琉球距離大明更近,那么接下來只需看文化歸屬即可。大明已經領先一局。

  我都不需要證明大明的中國文化比日本的更強,只需要平分秋色,那琉球就是大明藩屬無疑,對嗎?”

  三休心中冷笑,小子,憑你滑如鬼,還是喝了貧僧的洗腳水啊。

  你真以為我是一心要證明日本的中國文化強于大明嗎?那樣固然最好,但并非是我唯一的勝利方式。

  你們一敗涂地,我贏;你們惱羞成怒,我贏;你們平分秋色,我還贏!優勢永遠在我!

  你們是中國文化的根,是文化宗主,如果跟日本國打個平分秋色,其實已經證明日本比你們強了。

  這種心理沖擊對其他各國是巨大的,會一舉毀滅大明在他們心目中的歸屬感,后面日本征服他們時,遇到的抵抗就會弱很多。

  三休之所以一路后退,一方面確實是被蕭風挖了坑,沒法強詞奪理;另一方面他也在挖坑,讓蕭風先占個先手。

  正常人的思路都是,一共兩局比賽,第一局我贏了,第二局打平即可出線!那是一定在心理上要保平局的!

  殊不知,心里只要有了打平即可出線的想法,就很難打平;而且這個坑最陰險的地方就在于,打平了其實你就輸了。

  所以三休故意裝作無可奈何:“不錯,只要天師能證明,大明與日本國在中國的文化傳承上平分秋色,琉球自然就是歸屬大明了。”

  蕭風大喜:“那日本侵犯琉球,就是侵犯大明,大明以任何手段反擊,都是合乎情理的,可對?”

  三休心里冷笑,你若是有辦法反擊,自然可以。蕭芹將軍說大明水師還未建成,僅憑汪直和徐海的兩支船隊,很難打過日本和佛朗機的海上聯軍!

  “天師所言不差,所以就請天師證明大明與日本國在文化傳承上平分秋色吧。”

  蕭風看著三休,忽然笑道:“你這么急著要平分秋色,是不是因為只要我證明了這一點,就讓日本和大明在文化宗主的地位上平起平坐了?”

  三休一愣,心頓時沉了下去。這個混蛋,裝了半天,原來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了?

  不過,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他有什么辦法?三休對日本的盛唐文化傳承有極高的自信!

  “天師若能證明大明勝出,自然更好啊。只是貧僧剛才已經說出了四條證據,天師卻一條都沒有呢!”

  蕭風笑了笑:“這就是你不懂中國文化的證明了。你不知道中國是禮儀之邦,一向講究先禮后兵嗎?

  你遠來是客,我讓你先說,相當于退避三舍,禮讓三拳,現在該輪到我還手了。”

  三休下意識的退了半步,生怕蕭風惱羞成怒,要跟自己講講物理,但蕭風并沒有。

  “大師所說日本的衣冠服飾,與唐朝侍女圖中一模一樣,大明衣冠,與漢唐不同,并以此為由論斷大明傳承漢唐文化不及日本。

  卻不知衣冠服飾,乃是人之外膚,當以美觀實用為標準,應該一直隨著朝代進化。

  今日大明衣冠,以漢唐服飾為基礎,男人分文服武服,女人分常服禮服,更加美觀,更加實用!

  反觀你日本服飾,模仿唐裝,卻又得其形不得其神,只求美觀不求實用,男裝女裝都難以區分。

  最可笑的是不知因人而變,一味照搬照抄,扮丑而不自知,談何文化傳承?”

  這話夠損的,但三休沉住氣,決心不上當,只是淡然反問。

  “天師所言,強詞奪理,并無實證。請問衣冠服飾一直隨朝代進化有何憑據?”

  “你的老祖宗是穿樹葉的,你現在穿得像模像樣,難道不是衣冠服飾一直進化的憑據?”

  “請問日本服飾不實用有何憑據?”

  “日本服飾不論男女,共同的特點就是好脫,一拉腰帶就全身赤裸。這種服裝除了睡覺實用外,干什么還能實用呢?”

  “請問日本服飾不知因而人變,扮丑而不自知,又有何憑據呢?”

  “漢唐之服,乃為中國人設計。漢唐之中國,無論男女,皆高大秀美,體態豐腴。故此長袍長裙,風采飄逸。

  你日本國無論男女,都是五短身材,腿短腰粗。體瘦者如猴,體壯者如桶。以此身材照搬照抄漢唐服飾,豈非扮丑而不自知?”

  蕭風招招手,叫過一個錦衣衛來。

  有資格在大殿上值班的錦衣衛,自然有男模般的身材,配上飛魚服,簡直就是舔屏般的存在。

  蕭風讓他原地走了幾步,轉了一圈,各國使臣無不看得目眩神迷,慚愧不已。

  蕭風笑道:“大師若不服氣,也可上來走兩步。若是覺得用侍衛太欺負人,在下陪大師走走也無妨。”

  三休暗自咬牙切齒,心說我們日本國也有靚男美女,只是貧僧沒帶來!

  不過有一點他無法反駁,此時日本人的平均身高確實太低,各國使者都是見過的,他否認也沒意義。

  所以三休哼了一聲:“衣冠之事,各有千秋罷了,不用揪著不放,天師繼續出招吧。”

  蕭風笑道:“大師說日本之雅樂書畫,皆有唐風,大明之音樂書畫,則無盛唐風范。

  先說雅樂吧,雅樂源自商周,至漢唐至今,宮廷之中從未斷絕。大明宮廷雅樂,各國使臣都是聽過的,難道比你日本的差了?

  而且大師只說雅樂,卻是辜負了盛唐啊。盛唐對音樂最大的貢獻,除了傳承雅樂之外,就是將樂之一道,散播民間。

  樂即樂也,獨樂樂不若眾樂樂,不管中國還是日本,只有高官顯貴能聽到的雅樂,能有什么生命力?

  盛唐之所以為盛唐,正是因為它的包容開放,不但與民同樂,就連你們這些渡海而來的倭人,也能聽到學到好東西啊!”

  三休哼了一聲:“天師口若懸河,貧僧卻沒聽懂,盛唐怎么就將樂之一道散播民間了?”

  “大師,開元盛世,唐玄宗開創梨園,將音樂中的戲曲推廣至全國,至今被奉為梨園之祖,難道你不知道?”

  三休一愣:“這……貧僧自然是知道的。”

  “開元盛世算不算盛唐?戲曲算不算盛唐之樂?”

  “這……這么說也是算的。”

  “日本可傳承了這盛唐之樂嗎?”

  “天師,日本也是有戲曲的。”

  蕭風哈哈大笑:“日本的戲曲,不過是能劇,歌舞伎,傀儡戲罷了,也配稱為戲曲?

  大師到大明各地隨處看看,這些東西都是最不入流的玩意,真正的戲班子都懶得演這些東西。

  你看看全本的《西廂記》,你看看全本的《竇娥冤》,你看看全本的《蕭無極還沒……》,這個算了。

  到那時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戲曲!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觀天!”

  三休看向各位使臣,見他們都以一副看小丑的模樣看著自己,就知道蕭風所言非虛。

  他對中國戲曲的發展確實不了解,自也難以辯駁,只好繼續另起一行。

  “那還有書畫呢?”

  蕭風好笑地看著他:“自漢唐以來,中國的書畫大家層出不窮,隨便拎出幾個來都能碾壓你們日本。

  你要是比前些年的,蘇黃米蔡聽說過嗎?你要是比這幾年的,唐祝文徐聽說過嗎?

  我就是隨便找個致仕的前首輔,隨便寫幾個字拿回日本,你們的書法家都得集體上吊!”

  三休咬牙道:“還有佛法武道呢?你大明崇道抑佛,當年漢唐可都是尊崇佛法的!

  還有武道,我日本武士的拳腳和刀法,都是來自唐手和唐刀的!大明的功夫可是如此嗎?”

  蕭風笑道:“大明這幾年崇道,確有其事,但說崇道抑佛,卻有失偏頗。

  現在拿出僧錄司和道錄司的名冊來查查看,和尚的數目并不比道士的少。”

  三休搖頭道:“佛法是否昌盛,與人數多少并不一定相關,而在于朝廷對佛法的態度。

  既然崇道,必然抑佛,天師又何必強辯呢?”

  蕭風點點頭:“按大師這么說,那日本也是崇道抑佛,而且比大明更厲害,哪兒來的臉說大明呢?”

  三休大吃一驚:“天師不要胡言亂語,日本是很尊崇佛法的,并無崇道抑佛之說!天師有何證據?”

  蕭風笑道:“大師,你剛才說朝廷的態度決定了佛法是否昌盛,那請問日本天皇是佛教的,還是道教的?”

  三休頓時語塞,半天才緩緩道:“天皇是人間神,是我日本國神道教的。但神道教與中國的道教卻并不相同。”

  蕭風看著三休:“神道教是佛教嗎?天皇這位人間神是佛教里的神嗎?”

  三休緩緩搖頭。日本的神道教此時還處在和佛教的激烈對抗中,要一直到德川幕府時期才開始逐漸融合,互相認可。

  三休努力掙扎:“但我們日本的天皇是更尊崇佛法的……”

  蕭風搖頭道:“尊崇佛法也該有個先后順序。天皇自稱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天照大神可是神道教的最高神。

  你看我們大明的萬歲,萬歲乃是天子,上天之子自然是道家的說法,所以萬歲就更尊崇道教,多么光明磊落!

  大師應該知道,在中國文化里,有句話叫‘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可你們日本的天皇是如何做的?

  一邊說自己是天照大神的后裔,靠神道教當著天皇。轉頭又說自己更尊崇佛法。這般數典忘祖,豈不是心口不一的小人之舉?”

  三休氣得七竅生煙,怎么說著說著,天皇就變成了心口不一的小人了?可蕭風這歪理自己卻怎么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來。

  本來就是嗎,你靠著神道教的出身當了天皇,不好好給爹媽爭氣,卻轉過頭去跪舔別人家,這像話嗎?

  “天師不要口出狂言,這個話題太敏感了,容易被河蟹,咱們還是往下說說武道吧!”

  蕭風哈哈大笑:“武道有什么可說的?日本人學到的武道只是皮毛而已,與中國真正的武道差十萬八千里呢。”

  三休冷冷道:“天師不要信口開河,難道這種事你也能有證據?”

  蕭風點點頭:“大師既然自稱對中國文化了解極深,難道不知道從古至今,中國武道就有個規矩嗎?”

  三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個規矩是什么,他只道蕭風是故弄玄虛,便嘲諷道。

  “在下卻不知中國文化中,武道有什么規矩,能給天師做證據,證明日本只是學到了功夫的皮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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