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181章:滅口
  楊集等人來到供客人放馬的馬棚,正看到三名青衣大漢拼命的拽著一匹棗紅馬,這正是楊集贈予柳如眉的紅色大食寶馬,它異常兇煞的來回沖撞,將拖曳它的三人撞得東倒西歪;而兇煞的奔馳也仿佛發瘋了一般,橫沖直撞的咬人。

  地上已經倒了七名大漢,拼命的躲避著奔馳的撕咬踐踏,還有一名彪形大漢用拳頭猛砸棗紅馬,旁邊有一名青衣文士好整以暇的觀看,哪怕見到楊集等人出來,也仍舊不慌不忙、從容不迫的命令大漢們盡快把馬牽走,仿佛光明正的大偷盜是合理合法的行為一般。

  青衣文士名叫劉虔安,乃是豫章王楊暕的心腹幕僚,也是楊暕的得力干將。

  楊暕是楊廣次子,在楊廣入京當太子之際,楊堅任命楊暕為揚州大總管、都督淮河以東軍事;數月前,因為準席卷天下的土地兼并事件暴發,楊堅擔心楊暕無法勝任清查的重任,便讓蔡王楊智積取代了楊暕,徹查揚州土地兼并案件;至于楊暕則被調回大興,擔任檢校內史令。

  楊暕雖然容貌俊美、精擅騎射,但品行相當不好,他有兩大愛好,首先是美人、其次是寶馬,在揚州任職期間,沒了楊廣和蕭婉的管束,便時常倚仗容貌和權勢勾引誘奸女子。

  他好色與一般男子大有不同,黃花少女哪怕再美他也沒有興趣,只對容貌姣好、體態豐腴的人妻美少婦癡迷,是一個足以媲美“人妻曹”的人物,一旦看中誰的嬌妻美妾,便會想盡辦法的巧取豪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弄到手,恣意淫樂幾天,然后棄之如敝屐。

  劉虔安等心腹非但沒有勸導楊暕,反而投其所好,整天挖空心思的為楊暕尋找漂亮的人妻和神駿的寶馬,哪怕到了大興也沒有收斂。劉虔安這幾天見楊暕似乎對權貴人家嬌妻美妾膩味了,便琢磨著找些充滿野性的民間美少婦供楊暕享用,不料今天一進酒棚,就看到馬棚有一匹通體烏黑、一匹通體赤紅的駿馬。

  他為了更好的討好楊暕,對相馬之道進行了努力研究,十分了解各種名馬的特征,故而一眼就認出這兩匹寶馬皆是價值連城的大食寶馬。

  只是他來到大興城不久,對于關中權貴圈了解不多,頗有點無知者無畏的感覺,只是本能以為楊暕是太子之子、或許會成為未來太子,于是便想著“牽”這兩匹寶馬獻給楊暕,博得厚賜與信重,至于寶馬之主是誰,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劉虔安為認識楊集,楊集也不認識劉虔安,他見這幫人當強盜都當得這么光明正大,心中怒極,手中馬槊猝然刺向那名猛砸棗紅馬的大漢,三個拽馬的大漢大聲提醒,但已差了一步。

  砸馬的漢子聽到提醒,不禁扭頭來看,只見一道烏光化作一道閃電般襲來,陡覺背后突然一陣巨痛,他悶哼一聲,驚愕地低下頭,在他胸口透出一截烏黑的槊刃,一縷鮮血正輕輕滑向冰冷的槊峰,寒意直透他的心腑,便艱難地扭過頭,想要看清到底是誰在他背后下的毒手,但是馬槊還牢牢握在楊集手里,他根本動彈不得。

  楊集迅速抽出透甲烏金槊,又兇悍的刺向一名棄馬迎戰的大漢,那人雙手還在刀柄馬鞘之上,又被馬槊穿胸而入,槊刃余勢不減,后面的另一名漢子措手不及,又被當胸刺穿,兩人串成一線。至于另外一人棄馬的漢子,也已被閃身而上的柳如眉刺了個透心涼。

  “你,好大的膽子……”劉虔安倒退數步,臉色蒼白如紙。

  已經抽出馬槊的楊集橫槊一掃,狠狠地打斷了他的雙腿,冷冷的笑道:“連我的馬也敢偷,真是活膩了!”

  劉虔安慘叫著倒在地上,那痛徹骨髓的疼痛令他臉龐扭曲得猙獰無比,但是他卻相當硬氣,愣是一聲不吭,稍微緩了一緩,坐起來惡狠狠的說道:“小子,你死定了。”

  “是嗎?”楊集漫不經心的一槊拍在他臉上,將他打倒在地,冷冷的問道:“你是何來路?靠山是哪路神仙?”

  劉虔安這次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痛得他如殺豬般嚎叫。旁邊一名被馬踹倒的大漢大叫道:“我們是豫章王府的人,小子你死定了。”

  “豫章王?”楊集心里咯噔一跳,臉色也為之一變。

  劉虔安見楊集臉色大變,狂笑不止的說道:“沒錯,小子你死定了。我是……”

  “噗”的一聲響,冰冷的槊頭狠狠地捅進了他的胸膛,他驚愕地的看著沒胸而入的馬槊,傻得仿佛連疼痛都忘了。

  “膽敢冒豫章王之名行盜竊之事,敗壞皇族之名,殺無赦。”楊集拔出馬槊,毫不留情的一槊一個,將另外幾名大漢一律兇殘捅死。

  楊集結合他對楊暕的了解,心知這幫人百分之百是楊暕的人,別人根本不敢在“嚴打”期間光明正大強搶戰馬。而楊暕身為大隋郡王,卻在背地里干著偷雞摸狗之事,若是鬧到楊堅、楊廣那里,楊堅和楊廣是顧念祖孫、父子親情,還是要正國法家規?

  以楊堅的為人,肯定是以正國法家規,甚至楊廣也會加以支持,但楊廣會開心嗎?而且這事若是鬧大,不僅讓楊堅和楊廣左右為難,還導致皇族遺笑大方、顏面盡失,

  事情真要鬧到那一步,他楊集不僅與楊暕結怨,還背一個優柔寡斷、處事不當之罪責。

  這便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冒豫章王之名行盜竊之事”為由,來他個殺人滅口,然后暗中向楊廣道明此事,讓他對楊暕嚴加管束。

  而楊廣,對他楊集只有感激而無怨言,只因這種處理方式不僅保全了楊暕、皇族的名聲,也令楊廣的太子之位不至于出現變故。

  楊集取下劉虔安純金腰牌,上面刻著“豫章王府”四個字后面是他的名字。另外十名大漢的腰牌是鐵制,正面也是“豫章王府”,背后則是他們的名字和編號。

  除此之外,他們身上再無其他物品,這時,旁邊柳如眉凝視著那個砸她坐騎的漢子半晌,說道:“公子,我似乎見過此人。”

  “哦?”楊集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你見過?”

  “但我記不起來了。”柳如眉仿佛想起了什么,她蹲下身子將這個尸體扳正,用寶劍劃開他肩上衣服,只見他的肩頭烙了一朵蓮花。

  她站起身來,將楊集拉到一邊,低聲耳語:“公子,這是彌勒教的人。”

  楊集問道:“彌勒教是什么東西?佛門?”

  “算是佛門中的異端,他們與正常的佛門不同,在做法事之時都頭戴白帽、身穿白衣、點香拿花。”柳如眉放低聲音道:“這些人良莠不齊,犯下累累案件。越公專門讓我們調查過這些異端佛徒,此人與我交過手。”

  楊集聽了柳如眉的介紹,心知這什么彌勒教定然打著佛門幌子作惡的邪/教,他將另外幾具尸體的衣服劃開,竟然一個個都烙著一朵蓮花,反倒是擁有豫章王府金牌的劉虔安毫無異狀,他也不好確定楊暕是不是教中人,皺眉沉吟半晌,向柳如眉吩咐道:“你記在心上即可。”

  柳如眉點了點頭,眼見膽大圍觀者極多,問道:“公子,現在怎么辦?”

  楊集看到東主和伙計手拿木棒的死盯自己,心知他們怕自己殺人逃逸,便向柳如眉說道:“你去把宋正本給我叫來。”

  “喏!”柳如眉匆匆忙忙而去。

  楊集也知道東主的為難之處,便說道:“我是衛王楊集,你們別盯我了,我不會逃的。”

  此言一出,響起一片嘩然。

  東主許是發覺自己的武器對楊集沒有威懾力,猶豫了一下,便丟棄在地,上前行禮道:“客人有何為證?”

  “這是我的紫金魚符。”楊集從馬袋中取出一條栩栩如生的紫金魚。

  紫金魚符是一種與服色制度相匹配的物件,三品以上紫袍,佩金魚符;從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緋袍,佩銀魚;六品以下綠袍,無魚袋。至于紫金魚符,只有爵位、官職替是正一品的人物才有,而這種人只能是親王。因為三公三師雖然也是正一品,可那只是榮譽性的虛職,有條金魚就不錯了。

  而此間東主在京城周邊討生活,對這些基本官制還是了解的,更沒有懷疑這條魚的真實性,他拱手行禮道:“小人何彬拜見衛王,衛王之名,小人久仰矣。”

  何彬確實是久仰楊集之名,他這店開在大興城正西門金光門外,每天接待的客人大多是從涼州那邊過來的商旅,每天都聽說楊集給涼州帶來的變化。

  “不敢當!”楊集說道:“我有件事請何東主相助。”

  “衛王請吩咐,只要是小人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一定幫忙。”何彬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他當然不輕易答應些什么,故而這話說得很活,給自己留下了余地。

  “沒別的吩咐,我只希望你們到了縣衙以后,據實相告即可。”楊集之前屠宰這幫強盜的時候,只有柳如眉、尉遲恭跟在身邊,也只是他們兩人聽到自己和劉虔安等人的對話,至于其他人都是后來者,這就讓他有了操作空間。

  “義不容辭。”何彬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作為一個正常人,沒人愿意為幾個強盜,與大名鼎鼎的衛王楊集作對,更何況,楊集只是讓他據實相告而已,這有什么好為難的?

  楊集又回頭向食客們說道:“大家只管敞開了吃喝,所有費用我楊集承擔,只希望官府詢問時,大家據實相告。”

  “多謝衛王!”

  “衛王豪氣!”

  食客們感謝完畢,又紛紛返回位子,大家見慣了打打殺殺、生離死別,根本沒有人把地上的尸體當回事,酒棚內很快又恢復了熱鬧,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衛王,需要我作證么?”這時,裴淑英走上前來詢問。

  “多謝淑英娘子,不過不必了。”楊集仿佛想到了什么,笑著對裴淑英說道:“我覺得咱們湊到一處,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這樣讓人猝不及防,每次都有一些人要倒霉。我都不知道咱們到底是湊成災星還是一對幸運星。”

  聽到最后一句話,裴淑英差點噴笑出來。她在心里仔細一想,確實如楊集說的一樣,他們湊到一處,這么一回事。

  兩人初次見面是在芙蓉橋,那一回是賀若懷亮倒霉;第二次見面是在芙蓉園,倒霉的人則是刺殺他們的虬髯客;現在是第三次,結果又死了十一個人。

  關鍵是前兩次演變到最后,會有許許多多人、有許許多多大勢力倒霉,這一回,也不知又該是怎么一個結局?

  “我覺得是幸運星,不過對于惡人和壞人而言,一定是災星。”裴淑英終于嬌笑出聲,可能是覺得這么笑,有失風度,便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小臉憋起一抹潮紅,可她眉梢眼角的笑意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

  她努力平息了一下噴涌欲出的笑意,很是仗義的說道:“那我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相助之處,盡管讓人到寒舍報信。”

  “一言為定。”

  “告辭。”裴淑英行了一禮,與老管家和侍衛們離開了馬棚。

  楊集目送他們離開,這才有空向緊緊跟在身邊的尉遲恭詢問。

  經尉遲恭自我介紹,楊集便知道現在的尉遲恭和他所知的差別不大。

  尉遲恭是尉遲伽的獨子,他的父親雖被追贈為汾州刺史、幽州都督、常寧公,可那都是他父親為國盡忠的榮譽,尉遲恭這個兒子卻是繼承不了的,不過他卻因父親之功,得以在朔州驃騎將軍府(府兵)當名低級的車騎將軍。

  車騎將軍在大隋王朝只是地方上的雜牌將軍,而且上頭還有一個驃騎將軍。尉遲恭雖然軍職的品級不高,但他不僅沒有淪落到打鐵為生的地步,反而是家資巨富,否則的話,哪有價值連城的上品馬槊?

  不過演義上說他武藝高強確實是事實,但他不僅不是被程咬金耍得團團轉的莽夫,反而因為家資豐厚、天資過人,再加上自己又一直勤學苦練,故而是個熟讀兵法、文武雙全、軍政兼備的全才。

  他的事跡正應了那句“真金為怕火煉”,在開皇十九年那年,楊義臣為行軍總管,率領朔州、云州步騎三萬出兵白道川,大破突厥軍,次年又率軍殺到了大青山,尉遲恭在這兩場戰役就有令楊義臣驚艷的表現,后來楊義臣因功晉為朔州總管,麾下的尉遲恭便被楊義臣重視了起來,并叮囑他多練精兵,為擊破突厥汗國做準備,孰料步迦可汗進軍的方向改成了涼州,使他們這一邊當了看客。

  楊義臣眼見朔州無戰事,心中又著實愛惜尉遲恭,不忍見他把大好年華荒廢在朔州驃騎將軍府,當他聽說尉遲恭和楊集父輩有關系、又見涼州戰云密布,于是征得尉遲恭本人同意之后,便劃掉他的朔州車騎將軍之職,令他手持推薦信改投涼州。

  尉遲恭帶著兩名家兵到了大興城,也不去王府問一聲,就直奔甘州而去,若不是他喜愛馬槊,又知道透甲烏金槊一些與眾不同的特征,兩人肯定在此擦肩而過了。當然啦,就算他去到甘州也無所謂,只不過見面的時間被延后,而且免不了要被陰世師抓去當免費壯丁。

  聽完尉遲恭的介紹,又看了一遍推薦信,楊集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還沒結婚,大侄子兼師父的楊義臣就送給自己這么一個大驚喜,竟然把尉遲恭給打包來了。他向尉遲恭說道:“敬德,我說說做事喜歡直來直去,有些話就直說了。”

  尉遲恭面色一肅,拱手道。“少主但說無妨,小人洗耳恭聽。”

  “楊總管說你文武雙全、兼通軍政,這點我相信,以他的為人和脾氣,沒本事的人是不會推薦的。而敬德你既然肯棄職而來,想必除了楊總管的推薦、你我父輩之誼,本身對我、乃至我在涼州的作為,也有一定的認同。不知我說的可對?”

  “少主所言不差。”尉遲恭點頭道:“不知邊州,不知胡患,而小人身為邊州人,從小就知道胡人可恨之處,十分贊成少主以殺止殺的鐵血之風。”

  楊集見到柳如眉、宋正本、李大亮已經帶著一隊侍衛到來,便向尉遲恭說道:“他們一直叫我為公子,以后你也這稱呼好了。也別自稱什么小人、小人的,大家私底隨意一點,我、吾、某都行。”

  “是的少主,小人記住了。”

  “……”

  “公子!”宋正本見到楊集不慌不忙、旁若無人的和一個大漢閑聊,渾然沒有將一地尸體放在心上,這番違和的情景,讓他俊朗的臉都無語得扭曲了。

  “如眉都告訴你們了?”

  “是的公子。”

  楊集讓侍衛們分布四周,低聲說道:“我也不好判斷是豫章王派人指使,還是屬下欺上瞞下,但無論如何,這事若是傳得人盡皆知,對于太子和皇族的聲譽都是沉重打擊,搞不好連我也會身陷囹圄;所以我認為此事不宜大張旗鼓,最好還是讓太子來私下了結。你們以為如何?”

  “公子英明!”宋正本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來的路上,他就擔心楊集意氣用事,要是把事情鬧得無法收拾,說不定楊廣為了維護自身的顏面和地位,采取見不得光的手段對付所有人,對楊集也絕對沒有半點好處;但楊集為了維護大隋皇族顏面,不與楊暕直接對抗,而是迂回找楊廣,讓楊廣私底下懲罰他,這絕對比公諸于眾強過千百倍。

  “我也沒有意見。”李大亮建設道:“趁事態還沒有嚴重起來,公子盡快入宮為宜。”

  楊集心里也是這么想的,吩咐道:“正本和如眉在這里等候衙役,絕對不能讓人破壞這些大盜的尸體;大亮你和敬德先帶著車隊回府,順便把敬德他們主仆安頓下來。”

  “遵命。”眾人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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