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295章:亂世征兆,未雨綢繆
  “衛王,你當真不放人?當真要與我為敵?”楊暕自認為先前那一番話,已經是在向楊集示弱了,但是楊集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得寸進尺、不依不饒。尤其是這句“阿孩,你想多了”,讓本來就寒著臉的楊暕怒火萬丈,恨得雙眼仿佛都要噴出火來一般。

  “你做了什么齷齪事?秦瓊為何失手傷人?你自己心知肚明。想讓我放人,門兒都沒有。”楊集瞥了楊暕一眼,原本有些玩世不恭的神色突然一正,語氣也是陰森森的冷厲:“我楊集是先帝冊封的大隋衛王,我的職責和使命是保家衛國、專門懲治各種衣冠禽獸。你給我聽好了,京官不敢管的事我管、京官不敢治的紈绔我治、京官不敢殺的罪犯我殺;一句話,京官管得了的我管、京官管不了的我更要管,夠不夠清楚?”

  一瞬間,全場竟然變得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楊集語聲中宛若實質一般的殺機,使所有人都感覺一陣心悸,令人大氣都無法喘上一口。

  不遠處的一輛牛車之內,一名少女正癡癡的望著楊集,秀眸里的愛意濃郁得化不開。

  她正是裴淑英。

  裴淑英并沒有依言回家,而是在楊集離開不久,就偷偷摸摸尾隨而來,由于她的牛馬速度慢了,當她到縣衙附近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楊集一行人的蹤影。就在她準備繼續前進之時,卻看到大隊人馬往這邊疾奔而去,從服飾上看出豫章王府的人,她擔心楊集吃虧,使派出婢女帶著自己的名貼跑去衛王府幫楊集搬救兵,而自己則守在了附近。

  她本來見楊暕這邊人多勢眾,正為楊集感到擔憂,不料楊集面對著楊暕,卻說出了這么一番霸氣側露的話來。

  她完全不知道說什么為好,心里對楊集的崇拜,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趨利避害是人之天性,她老爹更是個中翹楚,但是楊集卻不玩這些虛的,靠的卻是橫掃千軍、雄霸天下的氣勢,率領大隋桀驁不馴、驍勇善戰的百戰雄兵,殺得外敵聞風喪膽。

  這才叫令人心服口服的霸氣、實力!

  裴淑英忍不住拿大兄裴宣機和楊集相比,裴宣機長得高大魁梧、氣質溫文爾雅、性格寬宏厚道,有名門公子的謙虛穩重,卻沒有地方豪強公子驕橫狂妄,一直是裴家姐妹擇偶參照者。

  而楊集不僅比裴宣機長得好看,氣質上更是截然相反,這種睥睨天下的野性對她來說,是一種難以招架的致命誘惑力。

  更為重要的是楊集能疼人、能細心的為女人著想,這一點,從多次意外中總是先讓自己避開、事后又不讓自己拋頭露面,即可看出。

  此之種種,使她兵敗如山倒、一潰千里,無可救藥的淪陷在他的魔力之中。

  裴淑英剛剛從“單相思”進化到“花癡期”,正是一個情竇初開、陷入愛河的小姑娘,她心上人的缺點在她眼中,也會變成優點,優點則會無限放大。楊集這番囂張霸道的話,令她聽得心花怒放:“文會兄長不只好看、會打仗、心懷正義,就連說話也這么氣勢如虹、這么與眾不同!哪像阿兄,傻乎乎的。”

  “好,很好,好得很。”另一邊楊暕跳下馬來,刻意做出一派冰冷走到楊集向前,渾身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森然氣息,似乎就是一座亙古不化的冰山一般。

  實則心中卻是心亂如麻。

  憤怒、恐懼、擔憂、懊悔等等情緒在他心中翻騰。

  楊暕想不到楊集為了幾個賤民,竟然公然對抗自己、藐視自己,此時他雖然恨透了楊集,但更多的卻是后悔和恐懼。

  后悔自己不該不聽喬令則的良言相勸;后悔自己在祖父孝服期間沒有安安分分的當一個郡王,而是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后悔自己聽信讒言,派人去抓那名民婦……楊集現在參與了進來,他會不會像上次那么稟明父親?會不會把這件事捅出去,令全城百姓都知道他是一個窮兇極惡、無惡不作的賊?

  不過他手中也有足以令楊集把柄,比自己搶婦人還要嚴重萬分,若是捅了出去,楊集非死不可。

  楊暕湊到楊集身邊,陰森森的低聲道:“看來衛王是不打算放人了,那也休怪我不不講情面了。”

  楊集曬然一笑:“阿孩前半句話甚合為叔之意,后半句就不怎么中聽了。我們不管怎么爭,畢竟都是一家人,自家人關起門來怎么爭,沒有關系。然則,我是大隋王朝的官員,自然不能因私廢公。我處置貪官、堅持原則,是為國除蠹蟲、為民除大害,怎么就牽連到私人感情了?”

  “今天已經出了兩條人命,有兩個無辜的人死在了殺人兇手的手上。若是惹得阿耶不悅,可以說,都是你的堅持造成的。”楊暕冷冷的說道:“衛王,做人是一輩子的事情,做官只是一時的事情,你可不要本末倒置,免得到最后官沒得做,連人也做不成。”

  “無辜?”楊集冷冷的說道:“那兩人是受人牽制拖累是不假,但卻不是什么無辜。如果他們真的無辜,又怎么只有他們被殺死?既然他們是局中人,總有一天會大白于天下,你當朝廷官員、京城世家權貴都像是竇慶這個沒骨頭的東西?”

  楊暕冷笑道:“意思就是說,沒得談了?”

  楊集頷首:“終于聰明了一回。”

  叔侄兩人就像是對簿公堂的訟師一般,目光如鷹,緊緊懾住對方,一開口就是火藥味十足。

  “哈哈,好一個為國為民的衛王!我楊暕佩服。”楊暕上前幾步,拍了拍楊集的肩膀,又放低聲音說道:“我們現在只談生意,不談感情、不談公私。”

  “遠點說!”楊集伸手扣在楊暕的臉上,將他狠狠的推了出去。

  楊暕給推得踉蹌后退了幾步,揉了揉給掐得隱隱生疼的臉,惱火的說道:“我知道你向異族販賣武器,你只要把殺人兇手交給我,我就幫你隱瞞。”

  楊集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得意洋洋的楊暕:“你認為我像是差錢的人嗎?你認為我會為了錢連命都不要嗎?你認為我的后臺不答應,我敢賣嗎?真是白癡一個。”

  “呃?”楊暕一下子就呆住了,楊集的后臺是他父親,這么說來,楊集在涼州進行的武器貿易是父親答應的了?

  楊集怕這混蛋誤了大事,稍一猶豫,便說道:“你能知道此事,說明其他人也知道,但是其他人為何不說?因為他們知道此事與你阿耶有關。若是你敢透露出去,那些反對皇權集中的世家門閥定然在民間煽風點火,利用此事來攻擊你阿耶、攪亂大隋天下。到時候,我頂多是丟官,而你這個被人利用的刀子、白癡,必死無疑。”

  他看了臉色慘白的楊暕一眼,冷冷的說道:“我大隋王朝雖然是一個統一的王朝,可是胡人入主中原留下的創傷、門閥世家的根深蒂固、貴族自下而上的掌控軍隊、南北分裂和東西對峙造成的隔閡、以漢人正宗自居的千年士族對貴族的敵視和蔑視……又豈是二十年的時間內徹底消失的?這些矛盾、這些勢力的利益訴求,最后都會集中朝堂之上,而圣人作為各方利益的調解人,不管是幫一方,另外幾方肯定不滿意。”

  “先帝和圣人之所以任命我們兄弟幾人坐鎮四方,就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當先帝和圣人在朝中改制之時,我們可以在外面威懾宵小,確保天下不亂。如果我們這些皇族子弟被外人一一扳倒,先帝和圣人好不容易構建根基勢必蕩然無存。”

  “這個時候,自圣人以下的皇族子弟都在為大隋的傳承而奮斗、拼搏;而你這個圣人嫡子,非但沒有為大隋出一份力,反而唯恐天下不亂,到處惹事生非、敗壞皇族名譽,我真的很佩服你,佩服你的鼠目寸光、愚昧無知。”

  楊集站在楊廣、皇族、國家的制高點上,把自己的火氣全都傾泄了出來,心頭舒坦之極。

  他知道楊廣登基以后,楊昭、楊暕之爭便開始上演了,他原本不打算介入其中,但是楊暕的品德實在是太惡劣了,他根本就不配當大隋太子,更沒有當大隋皇帝的資格。

  大隋因為自己的出現,歷史改變了很多,楊昭最后會不會病死、大隋最后會不會分崩離析,誰也不清楚,便是楊集也不敢肯定了。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效忠對象是大伯一手打造出來的煌煌大隋,他想讓大隋更加輝煌、更加燦爛,所以他不僅認可楊堅這千古明君,同時也也認可為這個帝國孜孜不倦、勞心費神的楊廣,心甘情愿的為楊廣出力,但是他絕不認可有才無德的楊暕。

  如果楊暕繼續這么混蛋,他不介意幫楊昭一把,把這渾蛋殺入臭水溝中。

  而楊暕此時已經徹底傻掉了,他看到的是蒸蒸日上、繁花似錦的大隋,追求的是權力、女人,哪會考慮到楊集所說的這些?哪能知道繁華之下的暗流險礁?

  恍恍惚惚中,楊暕耳朵里又傳來了楊集惡魔一般的聲音:“關中是大隋的中樞地帶,一旦關中動蕩,后果不堪設想!所以關中素來是朝廷重點經營的地方。你平時的所做所為,你以為圣人不知道嗎?今天帝都更是鬧出了人命,你以為我不說,圣人就不知道嗎?真是白癡一個,楊諒都比你聰明萬倍。”

  這番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正轟楊暕腦門之上,腦子里轟然作響,一時間渾身顫栗,身上衣服早已被冷汗濕透。

  他知道楊集沒有騙他,如果父親連大興城、關中發生的事,連兒子所做所為都不知道,他早就成了冢中枯骨,之所以沒有表露什么,是在給自己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自己顯然并沒有。

  “我相信圣人已經知道你今天闖下的禍了,我今天就懶得去告狀了。”說著說著,連楊集自己都相信了。他向楊暕一揮手:“滾吧!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但愿你回去以后能夠當一個人,而不是人見人恨的混蛋。”

  楊暕不敢再有多言,他心亂如麻退向了自己的侍衛,調頭往回走,他二話不說,就帶著隊伍打算離開縣衙。

  谷</span>楊集從戰場上歸來不久,他不管不問京城之事,他那句“今天帝都更是鬧出了人命,你以為我不說,圣人就不知道嗎?”最多是狐假虎威、連恐帶嚇。

  但是楊暕一直生活在京城之中,他知道各地武士涌入京城,給大興城帶來了巨大的治安問題,父親既擔心這些武士大動干戈,又擔心楊諒黨羽借武舉的名義混入京城,對他來個斬首行動,故而進行全城戒嚴,明里的巡城軍倍而增之,布在暗處的侍衛更是多不勝數,這些人能不知道東市人命安?這些人敢不上報?

  楊暕覺得心頭像是壓了一塊萬斤重的巨石,壓得他透不過氣。悔恨猶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臟肺腑!

  自己怎地就沒能管住小弟弟,非要在戒備森嚴的時期去搶女人呢?

  這下好了!

  美婦玩不到,反而還惹了一身臊。

  這一刻,他又悔又怕,恨不得抽出一把刀,把小弟弟切掉。

  “大王,就這么算了?”就在楊暕心如死灰、失魂落魄的之時,庫狄仲锜不甘心的上前詢問。

  “嗯?”楊暕看了庫狄仲锜一眼,忽然福至心靈,轉身向楊集行禮道:“多謝王叔提點,若非是您,小侄也不知道府中有惡奴打著我的旗號為非作歹,你放心,我一定謹記您的教訓,好生管教府中惡奴。”

  說著,他一腳將庫狄仲锜踹倒在地,大喝道:“你們竟敢闖民宅、搶民女,誰給你的勇氣?”

  庫狄仲锜從楊暕眼中讀出了一絲狠毒,心下一陣凜然,他知道楊暕要拿自己來墊背了,但此時也只有扛下這個罪責才有生路,否則家人也會跟著遭殃,他一咬牙,跪下道:“是卑職看中了秦家娘子,便借大王的名義去搶人!卑職有罪,請大王發落。”

  “好一個惡奴,竟然背著我,用我的名義作惡,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楊暕一聲怒喝:“來人,給我重打五十棍!”

  立刻沖上十幾名侍衛,將庫狄仲锜拿翻,掄棍便打。

  旁觀的楊集、竇慶、屈突蓋等人冷眼旁觀,忽然,楊集拍手笑道:“好一出苦肉計啊!我應該把圣人也叫來一同看。”

  楊暕看了看庫狄仲锜,這個人跟自己多年了,為自己弄來不少新婦、名馬,也算是忠心耿耿,可如今為了保住自己,也只有犧牲這個手下了。

  他雙眼一瞇,指著庫狄仲锜緩緩道:“再加八十大棍,然后挑斷他的手筋腳筋,生死由命!”

  庫狄仲锜已經被打得快半死了,此時聽見楊暕這句話,他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慢慢抬頭向楊暕望去,然而楊暕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噗!”

  “噗!”

  “噗!”

  親衛們也明白楊暕的意思了,他們手下再不留情,手中鐵棍如雨點般打在庫狄仲锜已經糜爛的屁股上,一棍子拍下去,就會拍濺起一片血點,血點濺在他們身上,也濺在磚石上,不只是庫狄仲锜身下匯聚起了一洼血水,方圓數尺范圍都是一片殷紅。

  這個惡奴的鮮血,正一點地滲到地底,最后庫狄仲锜慘叫一聲,暈死過去。

  劉武周、劉霸道、張金稱、梁師都相顧一眼,心中也是暗暗嘆惜,他們固然瞧不起庫狄仲锜、陳智偉這種為虎作倀的敗類、壞種,但也知道一切都是楊暕在指使,如今見到庫狄仲锜有此下場,不禁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劉武周上前對楊暕稟報道:“大王,行刑完畢!不過庫狄仲锜估計活不成了,要不就給他個痛快吧?”

  “你去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楊暕一狠心,指著血肉模糊地庫狄仲锜,又低聲道:“給他個痛快。”

  劉武周拔出橫刀,上前蹲下,挑斷了庫狄仲锜手筋腳筋,在他痛醒抬頭之時,一刀柄重重擊在他的后心。

  “噗”的一聲響,仿佛是一巴掌拍爛了一個大西瓜,庫狄仲锜‘啪’的一聲,爬在了地上。

  劉武周猛地站住了身子,脊背觸電般挺了一下,但他的身子只是稍稍一頓,便帶著幾名親衛將尸體帶走。

  身后,只感寒意襲人!

  楊暕這才向楊集拱手道:“王叔,欺上瞞下的惡奴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些,都與我無關。”楊集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過豫章王府的惡奴也未免太多了吧?我記得上次有惡奴‘背著’你,去搶了我的戰馬,事后有百多名惡奴被處死,你好像也受到牽連了。可是事情才過去不久,又發生了這等事,你不覺得人府中有問題嗎?我認為你府上肯定不止庫狄仲锜這么一個惡奴,若是你不好生整頓整頓,恐怕你會再次受到牽連。”

  想到父親下令處死的百多名惡奴,以及親自毒打自己之事,楊暕只感寒氣直冒,連聲道:“我回去以后,一定好生整頓府中秩序。”

  他此時恨不得脅生雙翼,立刻回到府中,找謀主商議后續之事,假惺惺的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帶著一幫惡奴打道回府。

  而縣衙周邊的人看著這一切,全都傻了!

  都說豫章王如何如何的囂張、如何如何的窮兇極惡,今兒氣勢洶洶的帶著大隊人馬跑來縣衙,而衛王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幾句,竟然就把趾高氣昂的豫章王嚇得杖斃了一名心腹惡奴,然后就灰溜溜的走了。

  果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人惡啊。

  紈绔之王,名符其實。

  “噠噠噠噠……”楊暕離開不久,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響起,只見四名大將手執馬槊,帶著百多名騎兵洶涌而來。

  楊集一眼看去,不由得露出了疑惑之色。

  一馬當先的四名大將,竟然是薛舉、尉遲恭、李大亮、獨孤平云,而那些士兵,自然都是王府侍衛。可是他都自始至終都沒搬救兵啊,他們怎么來了?

  “參見公子/表兄!”四將見到楊集無礙,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他們甩蹬下馬,一起上前行禮。

  “免了!”楊集示意他們平身,然后好奇的問道,“我沒通知你們啊,你們怎么來了?”

  薛舉大步上前,拱手道:“回稟公子,是裴家娘子派她的婢女通知了門房管事:說是公子和豫章王在縣衙發生糾紛,而豫章王又帶了大隊人馬。我等擔心公子吃虧,也就帶人過來看看了。”

  “什么?”楊集聽得目瞪口呆,照薛舉這么說來,裴淑英那個小姑娘根本就沒有回家,而是又偷偷摸摸的吊在了自己背后。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卻見一頭健碩的大青牛拉著一輛翠幄清油車,緩緩從旁邊駛來,車夫將牛車開到近處停下,牛車的窗簾微微掀開了一角,探出一張明艷無儔的俏臉蛋兒,那秀美清麗的臉蛋上露出兩個淺淺梨渦,這不是裴淑英又是誰來?

  見楊集望來,裴淑英嫣然一笑,眸子里隱隱有些調皮的味道:“文會兄長,我們又見面了。真巧!”

  “真是‘巧’啊!”楊集好笑又好氣,還有幾分感動之情,悄悄自心底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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