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296章:武舉總監察
  還是在不醉不歸酒肆,單雄信花重金設宴為秦瓊壓驚,同時也是感謝楊集的仗義相助,不過這一回卻不是大堂了,而是包下一個上等大雅間。

  大雅間可以擺下六桌宴席,可以滿足人多的食客需求,如果食客沒有這么多人,酒肆又人滿為患,便拉上屏風隔成三個小雅間,只是這樣隔音不好,容易使兩到三伙食客相互干擾。

  單雄信是家有鉅資的曹州大豪,素來仗義疏財、豪爽大氣,再加上宴請的又是楊集這等尊貴的貴客,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錢’,非但包了一個大雅間,還凈揀好的、貴的酒菜點。

  楊集為首的客人一方,都吃過午飯了,肚子并不餓,但是單雄信等人因為秦瓊之事,餓了一個上午,此時大事已盡,盡皆敞開了吃喝。

  “碰巧”遇到楊集的裴淑英又像條尾巴一般,緊跟不放,她和聞訊趕來的柳如眉分別坐在楊集左右,兩人落落大方的身在一大幫糙爺們群中,不但有萬綠叢中一點紅的風采,還像是黑幫大佬身邊的小太妹一般。

  秦瓊已經通過單雄信知道了楊集救他之事,不過他和粗獷大氣的單雄信不同,是一個比較內斂的人,他和單雄信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所以對于求來楊集的單雄信沒說什么感謝的話;但是對于曾經發生過沖突的楊集,感激之情卻是流露于言表。

  “大王,這碗酒我秦瓊敬你,感激話我不想多說,你的救命之恩,我秦瓊銘記于心。”秦瓊站起身來,雙手將滿滿一大碗燒刀子高高舉過頭頂,一口氣將碗中酒一飲而盡,他壓下上涌的酒勁,又向楊集說道:“大王請隨意!”

  “我也干了!”楊集也將碗中酒一飲而盡,他不怎么喜歡喝酒,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喝,而且燒刀子雖然是大隋唯一的蒸餾烈酒,可度數還是遠遠不如后世的茅臺、二鍋頭;況且此時又吃飽了飯,所以近半斤酒下肚,竟然面不改色。

  “大王好酒量。”旁觀的單雄信看得大為驚訝,多年的酒場經驗,使他得出塊頭大能喝、個子小不能喝的結論,沒想到看著像一個書生的楊集,竟然也是這般海量。

  “這一碗算什么。”楊集笑著說道:“在涼州,我們喝酒都是用皮囊,有時候行軍作戰,大家一皮囊酒、一皮囊水,但是有些將士兩大皮囊其實都是酒。”

  “大王,行軍作戰還能喝酒?”說話的是程咬金,當初他在鳳鳴樓差點被楊集活活打死,所以對楊集心有余悸,在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內,都是躲著楊集。但是他小小年紀,不僅好色、好賭、好酒,偏偏還是一個話癆。

  他以前聽說軍中禁酒,心中對武舉沒有多大的熱情,但是又不愿甘于平庸,所心一直左右為難,現在聽楊集這么一說,頓時來了興趣,連害怕也少了幾分。

  單雄信、秦瓊和單雄通、翟讓、黃君漢等人聞言,也紛紛抬頭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楊集。

  楊集對于他們的反應也不意外,他知道這些地方大豪自由散漫習慣了,害怕嚴歷的軍規也很正常,但是他們對于軍規的理解其實是所其然,不知所以然。根本不知道大隋軍規雖然嚴苛,但也有人性化的一面。

  他看到身為軍官的秦瓊也抬頭,便知道他也是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于是便介紹道:“在軍隊的后勤物資之中,酒其實也是重中之重,用來壯行、慶功倒是其次,主要是用來御寒。有時候,一場戰役從夏天打到冬天,而將士們既沒有帶御寒的衣服,又需要在冰天雪地執行一些不能生火的任務,所以這個時候,酒便是將士們最好的御寒之物。比如說斥候,他們很多時候需要爬在雪地里,一動不動的監視敵軍一舉一動,可是他們既不能生火,又不能跳起來活動,如果不生火取暖、不活動的話,整個人非被凍成冰塊不可,所以這個時候,能夠發熱、活血的酒便是他們活命、完成任務之物,同理,有些負責夜襲的軍隊,也需要酒來活血。”

  程咬金又問:“如果有人喝醉了,又該如何?”

  “如果有人醉了,他只有四種下場。這四種下場分別是被敵軍殺死、被敵軍俘虜、凍死在冰雪之中、戰后被軍規處死。”楊集笑著說道:“老兵都知道這些,所以他們即便是私自帶了酒,那也是拿來當救命的東西,而不是圖個一醉方休,即便有人忍不住偷喝幾口,但是大多數都留到關鍵的時候喝。”

  程咬金想了想,繼續詢問:“如果有的大將,讓親兵帶了幾百斤,一醉方休又如何?”

  楊集說道:“要是他因為喝酒誤了軍國大事,那么他全家、全族都是性命不保。沒有人為了過一時的酒癮,而拿整個家族的性命來賭的。即便有這么幾個,朝廷、主帥、主將也不敢對他委以重任。”

  “我還以為滴酒不能沾呢,想不到在打仗的時候,士兵也能喝到酒。這下子,我可以放心的拿出全部實力來比武了。”程咬金眼珠骨碌碌的轉:“大王,比如說,我只是一個隊正,我能不能帶上親兵呢?”

  “太能了!”楊集笑著說道:“依照規矩,官至校尉者,均可帶五十名親兵。但官宦子弟的親衛卻遠遠超過這個數,這是因為兵多沒有壞處,而且親兵的食宿、賞賜、撫恤都不用朝廷來支付,所以朝廷和主帥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沒有人跑去告狀。”

  “大王,你參加武舉嗎?如果你報名參加,第一名非你莫屬。”這時候,旁邊的翟讓問了一句。

  大隋尚武之風極重,人們都有濃重的英雄情節,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往往被吹捧得完美無暇,到最后,連‘英雄’自己都不認得人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了。

  而楊集年紀小、出身好,出仕前又是一個頂級紈绔。當他取得舉世矚目的戰績以后,便與人們心中的英雄形象嚴絲合縫,時至今日,他的事跡早已在天下廣為流傳。所以人們都說楊集縱橫天下、所向無敵,有著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武藝,乃是古往今來罕見的蓋世猛將……諸如此類的傳說,在一場場輝煌戰績的鋪墊之下,人們都選擇了相信。

  “根本就不可能!”楊集聽得差點噴笑,他指了指薛舉:““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高手,而我的武藝勉強稱得上一聲‘不錯’,如果我們進行生死決斗,老薛輕松就能把我搞死。所以天下第一之類的美稱,聽聽說得了,如果自己信以為真,怎么死都不知道。”

  楊集此言,讓人對薛舉沉默寡言的側目不已。

  薛舉見眾人望來,很是謙虛的說道:“大王過譽了,其實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個人武藝只是小道,一個單純倚賴武功的人,是注定成不了大器的,就算天下無敵的霸王項羽,最后不也是被逼得烏江自刎了嗎?”

  “更何況,兩軍交戰的時候,誰會跟你以單打獨斗定結果?就算你在單打獨斗之時,殺了敵方百名大將,可人家千軍萬馬如果壓上來,你縱有通天本領,也被活活累死!”

  程咬金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向單雄信說道:“你們老是我武藝差,不夠努力,我卻認為匹夫之勇難成大事,大家誰也說服不了誰。現在大王和薛將軍都這么說了,你們這回總該相信了吧?”

  翟讓顯然不太贊同程咬金的論調,他一臉嫌棄的搖頭道:“你就會給自己的懶惰找借口。”

  “就是!”單雄信點頭附和。

  楊集笑而不言,從這寥寥數語之中,即能看出這幾人性格上的差異。

  薛舉看了楊集一眼,笑著向單雄信說道:“單兄,我看諸位兄弟皆是英雄,而涼州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機會。依我之見,諸位干脆放棄武舉,直接投入大王麾下好了!”

  楊集也想不到薛舉會幫自己招攬人,便笑著說道:“其實這正是我想說的話,如果諸位愿意,我十分歡迎;而且邊境不缺戰事,以諸位的本事,建功立業并非難事。”

  “大王,能否容我等商量商量?”秦瓊有些為難的說道,雖然楊集救了他一命,而且投身衛王府也確實是入仕捷徑,但是他并不想加入衛王府。

  一方面是楊諒造反案,使秦瓊認為位高權重的楊集是個巨大的是非漩渦,即便楊集沒有造反,但是也有可能像蜀王楊秀那般,變成一個空有爵位、卻無實權的閑散親王;若是貿然打上衛王系的印記,對大家的未來絕非是好事。

  另一方面是秦瓊對這幫好友深有信心,覺得大家一定可以在武舉中取得好名次、一定可以光明正大的成為朝廷命官。到時候,他可以通過圣眷正隆的左驍衛大將軍來護兒,把他的朋友調入左驍衛,而以來護兒的人品,這些朋友同樣擁有出頭的機會。

  這也是單雄信不好當楊集的面,數落來護兒的不是造成的,如果他知道來護兒在單雄信登門求助之時的表現,或許就不是這么想了。

  楊集聽出了的秦瓊語氣中的婉拒,便笑著說道:“確實應該商量商量,總之一句話:衛王府的大門,時刻為大家敞開著。”

  “謝大王體諒。”秦瓊松了一口氣。

  單雄信見狀,也不好多說什么了。他生性豪邁,好交英雄,對楊集這等民族英雄印象好,尤其是他今天孤立無援、求助無門之時,楊集的仗義相助,更令他感激至極,所以當楊集發出邀請的時候,想也不想就準備答應了。可是秦瓊卻把話先說了,他也只好閉上了嘴巴。

  他見氣氛有些尷尬,便換了一個話題,問道:“大王,叔寶也報名參加武舉了,今天這事,會不會影響到他?”

  楊集見秦瓊神情有些緊張,就明白單雄信問到了他的心病,于是說道:“秦兄打死的兩個人不是大隋百姓,而是豫章王的走狗和家奴。此事經我插手以后,最怕官府立案的就是豫章王了,他擔心圣人調查此事,使他的的惡跡一一暴露出來,一定會想盡辦法隱瞞下來。從他暴打那個走狗一事來看,他是準備將此惡行甩到走狗的身上了。所以這件事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不會影響到秦兄參加武舉。”

  楊集這番話,終于使秦瓊大放寬心,不過他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心知楊暕不敢找楊集的麻煩,卻未必就這么放過他,便說道:“現在先看看情況再說吧,若是形勢不妙,再作決定也不晚。”

  楊集說道:“你那族弟夫婦是不宜在京城居住了,最好是讓他們離開。”

  “多謝大王提醒。”秦瓊默默點頭。

  楊集笑了笑,向眾人說道:“大興城很快就淪為陪都了,其實也沒有什么好留戀的了。而洛陽的輝煌指日可待,也將是達官貴人、富貴人家的集中之地,如果你們手中有多余錢財,可以讓家人搶先去洛陽買上幾塊地皮,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柳如眉聞言無語。

  “公子!”這時,衛王府的門房管事尋來,他向楊集行禮道:“兵部尚書蕭玚來訪。”

  “人在府中?”

  “正是!”

  “好!”楊集聽到單雄信說起武舉章程的漏洞之后,便派人告知蕭玚,如今聽到門房管事這么一說,便知蕭玚為何而來,他站起身來,向單雄信說道:“單兄,蕭尚書是為了武舉的章程找我,你們如果發現還有什么漏洞,請盡快去王府通知我。”

  “喏!”單雄信等人連忙起身行禮。

  “諸位慢飲,我先行一步了。”楊集團團一禮,便帶著薛舉等人離開了雅間。

  在不醉不歸門口與相送的單雄信等人分開以后,裴淑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她脹紅著俏臉,憤然道:“那個秦瓊實在是太不識趣、太不懂恩義了、太讓我生氣了。單雄信等人明明都要答應兄長的邀請了,可他倒好,非但沒有想著報恩,反而一句話,就把大家給打發了。”

  裴淑英這番話,實際上也是柳如眉和尉遲恭、李大亮、獨孤平云、朱粲的心聲,只不過是被她搶先走了。

  “表兄,裴家娘子所言不錯!那個秦瓊確實是太自以為是了,表兄救他是看在單雄信的面子之上,他倒好,真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啊?”獨孤平云聽完,亦是怒哼一聲道:“就憑表兄如今的身份地位,還不值得他投效嗎?既然他這么了得,怎么不登天了?”

  “我倒比較理解秦瓊的行為。”薛舉說道:“秦瓊之所以拒絕招攬,我認為主要還是他把世道想得太好,導致他的想法過于理想、過于天真。”

  楊集本來就沒有把秦瓊的拒絕放在心上,對于他們是否投奔也不怎么在意,聽薛舉這么一說,便好奇的問道:“這是為何?”

  薛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公子亦是一個有能力、有本事的年輕人,若是你出身不高,也知道可以憑真本事勝任一職,那你是自謀此職,還是托人獲取?”

  楊集聽完,傲然道:“當然托人獲取。”

  “……”眾人聽得一臉黑線。

  “這個,這個不算!”薛舉又問獨孤平云:“獨孤,你憑良心說,你是自謀、還是托人。”

  獨孤平云迅速答道:“我有表兄這么好的關系,如果我還自以為是的憑本事自謀職務,那我真是病入膏肓了。”

  “哈哈!”

  “哈哈!”

  眾人忍俊不禁,放聲大笑!

  薛舉環顧一周,苦笑道:“你們出身好,從小就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你們當我白說好了。那我就拿我自己和秦瓊他們來比吧。”

  “我雖然不知他們家境如何,但是他們這些人在地方上,應該和我一樣,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只不過我畢竟是個商人,所以地位遠遠不如他們。”薛舉清了清嗓子,說道:“他們生得太順,對世態也會看得太過美好,覺得自己可以憑本事謀職,所以秦瓊拒絕了公子的招攬。而我為了改變世代為商的處境,到處求人、到處受冷眼,因此我比他們更能看透人心;從小飽受挫折,也使我比他們更能洞察世故、更懂得珍惜機會。說句自傲的話:要是我們不論后臺和背景,一起從名小兵做起,以后的地位、日后的成就,我絕對比他們強。”

  “或許是這樣,不過也無所謂了。”楊集也想不出秦瓊拒絕的原因所在,干脆就認同了薛舉的說法,他向兀自悶悶不樂的裴淑英說道:“你一直說我救你命,也不見你報過恩呢!”

  “其實我很想報恩的!只不過我是個女的。”裴淑英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以一種期待的嬌羞目光看著楊集,希望他說那句比較曖昧的話。

  “那就算了。”楊集言罷,轉身向前走去。

  裴淑英雙目無神,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下頭,生無可戀的喃喃低語:“多謝……我多謝你個頭……”

  和一般的女子不同,裴淑英是個牛脾氣,她一旦敞開心扉,忘我的愛上一個人,那份情是最真摯、最純潔、最狂熱、最難以自己的。如果楊集明確拒絕,她或許會死心,但是楊集根本不知道她喜歡自己,一直當她是朋友來愉快的相處,這也令她沒有想著要放棄。

  她看著楊集遠去的背影,想了一想,便打道回府了,暗自決定把這個大麻煩丟給父母來解決,不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來何用?

  如果裴矩知道她的想法,非得被她氣得暴跳如雷不可。

  你都選好了人,這也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此時的甘露殿內,楊廣坐在上首,臉色陰沉、冰冷如霜。他已經聽說今天發生的人命案了,也知道這起案件因何而來。

  側席的蕭婉草草的看了厚厚的一大疊卷宗,又望著案頭上另外幾大疊,只感覺一陣陣心驚肉跳,她顫聲問:“這些,全部是阿孩的罪證?”

  “不錯!”楊廣長嘆一聲道:“自從阿孩搶了金剛奴的寶馬以后,我就想徹底的了解一下自己的兒子,想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一查,觸目驚心。”

  蕭婉沉吟半晌,便明白丈夫把這些卷宗拿來給自己看的原因了,是希望自己支持他立長子為儲君,她柔聲問道:“阿?,你決定立世明為儲君了嗎?”

  “正是!世明是我們的長子,而且能力、品行都無從挑剔,無疑是儲君的最佳人選。至于他的身體,我會請最好的醫匠用最好的藥來給他調養。”楊廣說到這里,又冷冷的提了楊暕一聲:“至于阿孩這種人,連我自己都想殺,我怎么可能把大隋江山交給他?如果把大隋江山交給他,豈不是更加無法無天了?”

  蕭婉聞言長嘆,低聲問道:“那阿孩犯下的罪孽,你打算怎么處置他?”

  “我不會殺他,甚至連興師問罪也不能,因為皇子喜新婦、搶人/妻這等荒謬之事一旦傳出,皇室會成為天下笑柄。搞不好還會動搖到大隋的根基。”楊廣沉吟半晌,又說道:“你把這些卷宗交給他,代我去好生申飭一番。這也是我最后給他的機會,若是日后再犯,我會用另一種罪名跟他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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