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335章:君子不器,四贏之局
  冷清了近年的涼州州牧府忽然熱鬧了起來,這大概是楊集與坐屬下分開最久的一次,雖然少一個人并不影響州牧府的運行,但是沒有楊集在的涼州州牧府,卻讓人覺得少了主心骨一般。

  以前楊集在的時候,他通常都不怎么管事,大多數是由下面的諸曹協同管理,各署各行其事、有條不紊,他那強大的威懾力足以令各州各族按照他所規劃出來的法令行動,但是當楊集離開以后,所有人心里仿佛少了底氣一般。整個涼州躁動的氣息讓人有一種壓抑感。

  雖說‘五等人’、均分田地、各部各族酋長交權等制具備了一定的分信力,卻因為楊堅病逝、楊集向南方輸出了大量軍隊、‘中樞’兵力空虛等問題的出現,使一些法令缺乏執行力、缺乏威懾力,加上沒有楊集的存在,諸多羌人酋長、奴隸、戰俘尚未完全化掉的野性開始不受控制了。

  隨著楊集的回歸,那股壓抑、躁動的氣息仿佛在剎那之間便蕩然無存。讓包括陰世師、虞世南、蕭瑀、王琮、何妥、劉炫、劉焯在內的所有人齊齊松了口氣。

  這便是一名合格領袖的魅力所在。

  領袖只是一個人,但他卻有翻云覆雨的力量,足以撐起一個王朝、一個時代、一方領域。

  冒頓單于的強勢崛起,令匈奴走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促使富強如大漢者,亦不得不以和親的方式來換取休養生息的時間,直到漢武帝的橫空出世,方才刷洗了漢朝的恥辱,并以蹂躪匈奴的方式,樹立了民族之魂,所以漢武帝雖將富庶的漢朝打窮,可他卻建立了民族自豪感、榮耀感,讓后世子孫以身為漢人而自豪。

  阿史那土門也是如此,以他為首的突厥,原本只是柔然國奴隸,但是他卻憑借自己的才華和魅力,打敗不可一世的柔然,并建立了縱橫‘歐亞’大陸突厥汗國。

  直到楊堅建立了大隋王朝,他對付突厥汗國的手段,又與漢朝不同,漢朝初期是對外安撫、對內休養和調和各種矛盾;而楊堅卻把內部矛盾轉到對外,他一方面以鐵血方式對強大的突厥予以回敬、一方面以分化離間和以夷制夷的方式來消弱突厥,并統一了分裂數百之久的天下。

  楊集雖不是帝王級別的領袖,可是對于涼州州牧上下而言,卻是不可或缺領袖、靈魂、主心骨。

  如果說最初,大家是懾于朝廷的命令,不得不遵從楊集的命令和意志行事,但是隨著楊集在涼州打開了一連串大好局面,使大家心中那份潛在的抵觸煙消云散,盡皆發自內心的敬重和尊重。

  這種潛移默化、潤物無聲的變化,或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是這種改變確確實實存在著。

  此時的州牧府中,群英薈萃,各曹主官逐一向楊集匯報近半年來所取得的成就,以及各項政令的進展情況。

  實際上,楊集有飛鴿、有飛鷹傳信,對于涼州的變化其實都是了如指掌,但此時此刻,諸位得力干將需要的是傾訴和邀功,楊集自然不會打斷,而是認真的跟他們交流著。

  這一路上,楊集能夠很直觀的看到涼州的變化,甘州州治張掖、涼州州治姑臧、蘭州州治金城、會州州治平高出現了許多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筑,洋溢著以往所沒有的生機和氣息,這是因為絲綢之路的重啟,吸引了大量域外商人的到來。

  這些人的到來,不僅帶動了涼州經濟,也帶來了不同的風俗文化。

  楊集在涼州境內提倡百家爭鳴,他為何要提倡?是因為這東異域的文化乃是大隋王朝所或缺的,他認為無論中原文化還是各家各派學說,只有在競爭中才能實現升華,如今的儒學地位雖然尊崇,但還處于走向興盛的階段,并未完全成為那種故步自封的儒教。

  楊集作為大隋中的一員,骨子里對中原文明有著特殊的感情,他知道如果任由儒家獨攬天下,那么儒家走向腐朽是必然的結果,所以為了讓儒學永葆青春,他特意放任其他常說涌入涼州。目的是使儒學在競爭中得到發展,目的是使儒學在危機中吸納各家之所長,補充自身之不足。

  他對儒家的臉皮十分了解,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來自西域、西方的先進文化認識,很快被儒家納為己有,然后振振有辭、引經據典說的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孔子、孟子、荀子就已經提出了類似的觀點。

  但不管是儒家的也好,來自西域的也罷,只要是好的,楊集就認。

  “州牧!”蕭瑀見大家都是報喜不報憂,心中甚為不喜,皺著眉頭向楊集說道:“瓜州自漢開始,就形成了以張氏、索氏、宋氏、令狐氏、汜氏、陰氏、李氏為代表的大族大姓,他們許多子弟是前涼和西涼的位高權重軍政要員,時至今天,瓜州八大姓幾乎把持了瓜州的軍政和民生,這也就罷了!”

  蕭瑀臉色凝重的向楊集說道:“但是他們在地方上稱王稱霸、得志猖狂,自我大隋立國以后,先后逼反了二十多個羌人、胡人部落。十多天前,有十多個羌人、胡人部落代表齊至甘州告狀。”

  “告誰?”楊集聽了蕭瑀的話,不由得得重視了起來,在他治下的涼州素來講究以法治國,如果有人行不法之事,他絕對不會寬恕。

  “他們告瓜州長史張定煌的張家、李家!連州牧府派駐瓜州的刑曹官員、監察官員也一并告了。”蕭瑀肅然拱手道:“他們告張定煌貪婪成性、尸位互餐,告刑曹和監察官員官官相護。卑職準備徹查此事……”

  “給我查!務必給我一查到底!尤其是執法犯法的法曹官員,一定要從重嚴懲。”楊集冷然道:“法曹乃是保證涼州官場廉潔的利刃、警戒線,絕不能讓貪贓枉法之輩混入執法隊伍中來。該殺的給我殺了、該發配的給我發配。”

  “喏!”蕭瑀的性情比較固執、執拗,自他隨著楊集來到涼州以后,以他為首的涼州法曹挖出了許多貪官污吏。

  正是因為他的嚴于律己、秉公執法,使涼州諸多政策步入正軌,尤其是抄家所得的財物、地契以及房產,不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羅列出來,而且有大半確確實實歸還了苦主,故而使百姓對于貪官污吏的下場皆是道上一聲活該。

  由于蕭瑀清正廉潔、清清白白,就算是涼州下上的地方豪強,也不敢站出來指責他什么。況且地方豪強也不乏聰明人,他們不但把楊集的依法治‘州’的思想看得十分透徹,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楊集是要挑起地方豪強與百姓之間的矛盾,以打倒地方豪強的方式來贏得民心,讓涼州各州縣的地方豪強不再擁有絕對的支配權。

  谷</span>他們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一是只要楊集死了,一切問題將迎刃而解,但遺憾的是這也是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因整個涼州各個重地城池,每隔一條長街就能看到往來巡邏的軍隊,別說是要對付楊集了,就算是地方豪強想要處于以往遺留下來的見得人的事情都難。

  二是在楊集還沒有找到他們的時候提前離開,可惜的是以前或許可以,但如今不用楊集刻意去安排,涼州法曹和各個城池的百姓都會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那些往日被地方豪強迫害的百姓不用官府叮囑,都會以仇視的眼光盯著這些地方豪強,只要他們敢有什么動作,這些百姓都會向遍布各州縣的法曹官員舉報。

  三是想盡一切辦法將楊集調離涼州,但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只因先帝楊堅和新君楊廣皆是看重楊集腦海中的奇思妙想,皆是要以涼州為各種新政的試驗田,只要皇帝不倒、政策不變,那么楊集將會繼續禍害涼州豪強們。

  時至今日,隨著官府公信力的加強、百姓對官府的信任度也在加強,他們為了討要公道,幾乎每天都有百姓跑到張掖“上訪”,這也使法曹所在的官署成了涼州最繁忙的官署,門檻都快被百姓代表踏爛了,這也是正常的事情。

  畢竟民怨積壓已久,在官府的慫恿之下,他們所爆發出來的“火力”讓蕭瑀深感責任重大,而隨著一樁樁一件件積壓許多的案件得到解決,大量田產、地契、錢糧被分到百姓和苦主手中的時候,涼州州牧楊集的名聲也在與日俱增、日益暴漲。

  不錯,正是暴漲。

  這種暴漲的名聲、聲望,既不是楊集打敗突厥數十萬大軍、也不是斬殺步迦可汗換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為百姓辦實事,得到百姓真心擁戴。

  而作為最直接的執法者,蕭瑀雖然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可是每當看到百姓代表笑容可掬的離開,心中便涌出濃濃的幸福感、責任感、使命感。

  如今涼州的情況,讓蕭瑀不由得想到了周武帝宇文邕改制,當時他還是嬰孩,且又生在南方,對于宇文邕改制之事,多數是聽說而來,只不過他雖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身為涼州的執行者,他不只一次研究過那場聲勢浩大、動搖北周國基的改制。

  當他拿北周改制與涼州的‘依法治民’相比,感覺兩者有點像,但卻又不是,他覺得楊集現在所事情,是周武帝改制的“加強版本”。

  畢竟周武帝改制到后來基本失去了秩序、失去了控制,而如今的涼州則不同,原因是楊集的一切做法并且憑空設想,而是在律法的框架之內行事,一切以大隋的律法為準繩,若是百姓明敢誣告某個人,也要承擔相當的律法責任。所以楊集的做法在最大限度上發揮百姓力量的同時,又不至于讓社會秩序失去控制。

  這也是剛正不阿的蕭瑀得以在涼州混得如魚得水的原因所在,他覺得自己的價值,在這里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蕭瑀說的張定煌,令楊集忽然想起了一事,張定煌的妻子張索氏去年在反腐最厲害的時候,準備走夫人路線,企圖將他們的女兒拜在蕭穎門下、亦或是王府門下,只是蕭穎警覺的推辭了,當時楊集聽蕭穎說到此事時,便覺得長期擔任瓜州長史的張定煌有問題,只不過后來楊堅病重,來不及處理追究此事,如今再蕭瑀一說,便覺得那家伙和他的張氏、岳家索氏問題不小。

  楊集想了想,又問道:“敦煌六大家族難道就沒有什么動靜?”

  蕭瑀搖了搖頭:“六大家族安分得很,未見他們有何動作。”

  “是了!”楊集微微一笑:“當初他們可是被我和麥鐵杖訛詐了六層田產、奴隸,自然不敢有所作為。”

  楊集又處理了一些公務,又問了軍事上的部署,這才離開府衙,便打道回府。

  乘馬離開府衙,繞過了地標假山,楊集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消失,扭頭問道:“天門涼州分堂的人什么時候可以到達瓜州?”

  “回公子,分堂的人是以行商的名義于敦煌立足,所以貨物較多,若是不出意料,四天后將會到達張掖!”

  回答楊集的人是死士副首領姜元辰,姜元辰四十余歲,同時也是天門涼州分堂的堂主。這貨平時總是沉默寡言,給人一副不茍談笑的模樣,楊集不說話他絕開口,楊集問什么他就答什么,絕對不會挾雜一點他的猜測或分析,是一個三腳蹬不出個屁來的人物。

  楊集一開始還以為這是性格使然,直到在刪丹軍馬場附近,偶然看到他和其他幾名侍衛在指點馬匹,他那滔滔不絕的樣子絕對是一個話嘮。楊集側面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父親楊爽在世之時不喜歡手下聒噪,也不喜歡手下向他提出任何建議,姜元辰以為他們父子是一個性格,所以不怎么說話。

  楊集也懶得向他解釋什么,作為一個死士副統領和情報收集人員,話少點并沒有不好,楊集雖非獨斷專行的人,卻也不喜歡身邊有個有事沒事的就沖他嘮叼的話匣子。

  “四天之后?”楊集吁了一口氣,他本想讓天門涼州分堂入駐敦煌后,將六大家族也拖入瓜州長史張定煌案件中,看來是趕不上了。

  “是!”姜元辰應了一聲。

  楊集沉吟半晌,便向他吩咐道:“另外安排一些入駐瓜州,努力收集六大家族的情報,看他們有沒有與張定煌利益關系!”

  姜元辰簡潔地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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