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362章:京城有我,盡管放心
  李神通離開元府,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向李淵居住的家主府奔去,下了馬車,便進入了李府。

  一路無阻,近得中庭,里面傳出一陣陣孩童的笑鬧聲,接著便是四散的腳步聲、孩童叫嚷聲,聽上去似乎有很多孩童在追逐玩鬧,在孩童嬉鬧聲中,卻傳來一個孩童哽咽的哭泣聲。

  聽著這個熟悉的哭泣聲,李神通搖頭長嘆,他知道是屬于李淵第四子李元吉的哭聲,而李元吉哭泣的原因也很簡單,肯定又是被他的兄弟姐妹笑話了。

  說起來,這個李元吉也蠻可憐的,主要原因是此子長得奇丑無比。

  俗話說子不嫌母丑,反過來生母也沒理由嫌棄自己的親生骨肉才對,可是竇氏在仁壽三年生下李元吉后,僅僅只是看他一眼,二話不說就讓下人將自己的兒子拋棄。由此可見,李元吉的丑,已經到了連親生母親都無法忍受地步。

  當年也是侍女陳善意心善,偷偷將他抱回來秘密撫養,等李淵回家稟告了他,方才使得李元吉沒有夭折在襁褓之中。

  李淵倒是沒有嫌棄兒子長得丑,反而說服竇氏,把他養了下來。不過盡管如此,李元吉也沒有享受到一絲半毫父愛母愛、家庭的溫暖,李淵是因為一直在外地為官,而竇氏和次子李世民長期隨行,所以李元吉只好跟李玄霸、李智云、李秀寧等兄弟姐妹玩,可是這些孩子和他年紀相當、不懂事,不僅不愿意陪他玩,還天天以嘲笑他長得丑為樂。

  就目前來說,也只有負責照顧家小的李建成、侍女陳善意真正當他是親人,給予他親情的溫暖。

  李神通雖然同情這個不幸的丑孩子,但畢竟是家主的家事,他也管不了。

  當他繞過壁影,走進院子。入目情景,果然不出他之所料。

  只見李元吉正在李建成的懷里哇哇大哭,而李建成則是一臉無奈的呵斥著躲在各處的小孩子。可是這幫闖了禍的小子、小丫頭們,非但沒有害怕大兄李建成,反而“咯咯”的笑。

  李神通看了看那些孩子粉妝玉琢的孩子,又看了看李元吉,百思不得其解,兄長這些孩子,一個二個都長得這么好看,咋就忽然冒出這么一個丑八怪呢?

  搞不懂!

  “叔父!”李建成見李神通到了,將李元吉交給了妻子王氏,上前向李神通行禮問好。

  “怎么讓他們這么鬧?”李神通端起了長輩的架子,訓斥道:“你這么慣他們,你阿耶知道嗎?”

  “沒辦法!”李建成苦笑道:“阿耶讓我留在家里照看弟弟妹妹,我當然要讓他們快樂長大,可惜就連一點,我也做不到,實在愧對父母。”

  李神通心中有事,無心跟李建成談這個,他斂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擺手道:“我有正事要談。”

  “好!我們邊走邊談!”說是邊走邊談,可李建成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書房之內,李建成才關上房門,嚴肅的向李神通問道:“叔父,你和元大將軍談得如何了?”

  “我去見元壽的時候,于象賢也在。”李神通坐了下來,憂心忡忡的說道:“他們準備集中整個關隴勢力來對付衛王。”

  在元壽、于象賢面前,李神通是順應他們的意思,一口一個“楊集”的叫,可是回到‘家’里,立即換成了“衛王”這個敬稱。

  這也是李淵對族人的嚴格要求,要求族人對每一名達官貴人都保持最起碼尊重,免得大家在細節上犯錯、得罪人;久而久之,李氏成年子弟便養成了的良好家風,也具備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談話技巧。

  “什么?”李建成吃了一驚,他盯著李神通的雙眼,著重的說道:“衛王可是圣人最信任的人,難道他們就沒有想過嗎?”

  “他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李神通將會面的過程,詳細的說了一遍,最后心煩意亂的說道:“這也就罷了,可是我看他們的架勢,分明就是讓我們李氏充當馬前卒;如果我們不干,他們便聯手對付我們。”

  李建成年少老成、成熟穩重,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并且向李神通分析道:“先帝和圣人盡皆視關隴貴族為毒物,盡皆以打壓、消滅關隴貴族為頭等大事,若是關隴貴族聯合起來對付衛王,只會適得其反、只會令圣人更加忌憚。元氏之所以如此積極,用意無外乎有四:首先是借大家之力,報元巖之報;其次是急著表示存在,畢竟他們已經是武川盟盟主了,要是遲遲沒有作為,又如何向關隴貴族交代?又如何得到大家的信服?第三是爭取獨孤派、竇派里的搖擺不定的家族。第四點,是隱藏得最深的一點、也是最為險惡的一點。”

  李神通向來信服這個睿智的侄子,此時見他停了下來,連忙問道:“那又是什么?”

  李建成壓低了聲音,一字字的說道:“叔父,第四點就是元氏根本沒打扳倒衛王。”

  一番話,如若晴天霹靂,將李神通轟得暈頭轉向。

  “怎么可能啊?”李神通看著溫文爾雅的李建成,眼中滿是濃重的難以置信。他看元壽和于象賢那陣仗,分明就是和楊集不死不休的架勢,可是李建成竟然說“元氏根本沒打扳倒衛王”,這如何不讓他萬分震驚?

  “怎么不可能?”李建成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關隴貴族說話,圣人天然不信一半;若是關隴貴族統一污蔑衛王,圣人非但半點不信,反而忌憚有加,然后重用衛王來對付關隴貴族,只要關隴貴族不滅,衛王就安然無恙。”

  李神通細細一想,連連點頭道:“的確如此!然后呢?”

  “然后?”李建成冷冷一笑:“大家引起了圣人的殺機、得罪了衛王,未免遭到逐個擊破,只好跟著元家一路黑到底了。這樣一來,元氏永遠都是關隴貴族之主、永遠都能奴役關隴貴族各大門閥了、永遠能夠對各大門閥予取予求……最終,以關隴貴族各大門閥之人力、物力、財力壯大自身。”

  李神通又不傻,一聽李建成說得如此清楚,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也就是說,大家得罪衛王之后,衛王若是不倒,反而讓元家有了整合關隴勢力良機了?”

  “不錯!”李建成點頭道:“阿耶曾經說過,元氏復國的野心非但不死,反而越來越強,若是手握整個關隴貴族之力,那么他們便有了顛覆大隋王朝的兵力、財力。如果再進一步挑撥離間,大家為了生存,也只好跟著元氏造反了。”

  “該死的元壽、元胄!”反應過來的李神通霍然起身,一腳踹翻了面前案幾,怒氣沖天的說道:“要不,我們干脆向圣人告密好了。”

  李建成心下一動,但是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圣人不怕臣子拉幫結派、也不怕臣子斗爭,大臣內斗才是最歡迎之事,我估計他會坐山觀虎斗,而不是制止。如果我們告密,他會看白了我們。”

  李神通問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我們該如何?”

  “既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就站在中間好了。只要站在中間,我們就有機會,至少不會得罪人。”李建成說道:“若是衛王搶先出手,元氏便沒有時間布局,也沒時間來逼我們。”

  “怎么做?”

  “容我仔細想想。”

  。。。。。。

  夕陽斜照,大興城衛王府后花園一湖碧水,粼粼泛光。池邊軒亭之外蝠翼般伸展出去的滴水檐下,太妃獨孤敏手中提一竿魚桿在釣魚。

  遠處還站著幾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健壯婦人,這些健婦個個都是擅長角搏相撲高手,身手極為高明,她們的武器是長三尺的金剛降魔杵,一端為金剛杵,另一端為三棱杵,此法器通常是佛門中人用來降伏魔怨,但是她們卻用來捅人。面對她們的時候,一般大漢通常都打不過,你一刀捅不死她們,她們的金剛降魔杵卻能在你身邊開個大洞,然后讓你血流不止而死。

  所以她們的殺傷力相當大,而且到了緊要關頭,還能當擋箭牌來用,若是再把蕭穎發明的‘防彈衣’穿上,連強弩都射不穿。

  類似這樣的相撲高手,張掖楊府也不少,不過由于她們不擅長沙場戰技,還能把戰馬累垮,所以楊集打仗的時候,通常不作考慮。

  至于獨孤敏這個王太妃,她自從楊集出仕以后,就成天說不再理會楊集的死活,還說楊集是好是歹,通通與她無關;可是當娘的,獨孤敏又怎么可能不關心自己的兒子?

  這不,一聽說兒子沒事搞什么北伐,便一路從洛陽跑去甘州,陪兒媳苦苦等候兒子消息;然而一聽說兒子又打贏了突厥,便又故作不屑的跑回大興。到了大興以后,又老老實實的按照兒子之意,找上嫂嫂,把柳如眉和獨孤平云結拜之事談妥了,等他們以后回到京城,選個黃道吉日結拜即可。

  至于裴淑英那個叛逆少女,也要獨孤敏來解決,當然她也十分樂意去解決,只是她還來不及行動,兒子的捷報鬧得滿城風雨。

  坊間那些英雄論、天神論,雖然奇葩,可她卻聽得津津有味、樂不可支。不過隨著殺俘消息的傳來,風向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谷丑</span>獨孤敏一下子就從中嗅出了陰謀的氣味,不過她也沒有什么行動,而是靜觀其變,直到皇帝加封丈夫為“開國衛昭王”,她才稍微放了心。

  但是忽然淡去的流言蜚語、彈劾風波,還是令她不敢有些松懈,因為直覺告訴她:目前的安靜,只是為更大風波蓄勢,并非是真正的風平浪靜。

  “太妃!出大事了。”柳絮冷著俏臉,快步走了過來。

  “慢慢說,這天還踏不下來。”獨孤敏平靜的語聲中的些許威嚴,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仿佛天塌下來,她也能一力扛著一般。

  “喏!”柳絮心下稍安,但依舊惱火憤慨的說道:“一個時辰前,有人說公子與西突厥早有往來,并且說公子此次北伐、大破突厥、殺俘虜是方便西突厥泥撅處羅可汗更好的占領大湖區。也不知這個荒謬的流言從何傳出,仿佛一下子就傳遍了全城一般。對于這種荒謬傳言,多數人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但是如果沒有及時制止的話,我怕越來越多的人會選擇相信。”

  “先說文會為了謀取軍功、無故攻擊弱族、殘忍的屠殺俘虜;現在又說文會為西突厥開道,一環扣著一環、一步比一步致命,真是好算計啊。”獨孤敏雖然語氣平靜,但目光中充滿了煞氣。

  柳絮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妃,照您所說,散布流言之人,分明就是離間圣人和公子,若是圣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麻煩可就大了。公子如今不再京城,無法入宮自辯,現在如何是好?”

  獨孤敏不禁意外的看了柳絮一眼,這個丫頭有這等見識,也難怪兒子讓她當什么“天門門主”了。她略作沉吟,淡淡的說道:“要想化解這個流言,一點都不難!”

  柳絮大喜:“太妃有好辦法了?”

  “好辦法沒有,不過有個笨辦法。”獨孤敏一臉平靜的說道:“你不是‘天門門主’嗎?你讓那些門徒說得更夸張一些。”

  柳絮求教道:“太妃,那我們怎么說?”

  獨孤敏微笑道:“就說文會早已勾結東西突厥、企圖裂地造反,大湖區便是他的養兵之地;他北伐大湖區、屠殺慕容卑的俘虜,實際是殺人滅口。打敗突厥軍則是討好北方百姓、收買人心。至于突厥軍呢,根本就沒有死一個人,突厥人配合他騙完人之后,就退回去了。對了,你們也可以說我們一家子是突厥人、高句麗人、吐谷渾人,是敵國安插到大隋的高級細作……反正你們怎么造謠都行、越離譜越好。”

  柳絮幾乎聽暈了,可是當她細細一想,便意識到了個中妙處,她恍然道:“太妃,我想我比較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明白了什么?”獨孤敏笑道。

  柳絮臉上露出了兩個好看的酒窩:“說敵人的話,讓敵人無話可說。”

  “這只是其一。”獨孤敏嚴肅的追問:“還有呢?”

  柳絮認認真真想了片刻,不太自信的說道:“太妃,普通百姓之所以對流言蜚語感到大驚小怪,是因為他們缺乏足夠的判斷能力。但是流言如果過于離譜,就算是百姓也不會相信了,當他們覺得受人愚弄、遭人利用以后,對之前的流言也反感厭惡。既然反感厭惡了,自然就沒有人說了。日后誰提,誰就是幕后黑手的狗,只要盯住這些狗,就知道誰放出來亂咬人的。”

  說到最后,柳絮已是咬牙切齒、臉色扭曲。

  獨孤敏見了她的模樣,不禁訝然失笑,她的兒子現在就像是引針石(磁石)一樣,凡是靠近他的女子,都被他光芒四射的魅力吸引。

  不管是家里的、還是外面的,有哪個少女不想成為兒子的枕邊人?眼前這個,貌似也不例外了。

  遙想當初,真是物是人非啊!

  兒子扮紈绔的時候,人見人厭、人人喊打,連帶她也不受人待見了;她為了拐到一個兒媳婦,在貴婦圈子里受盡了白眼,尤其是那個裴夫人,拒絕才叫干脆,可是如今呢?她所說的‘膽小怯懦、經不起嚇的小乖乖’都追到遙遠的甘州去了。

  改天,不,明天就登門造訪,就說她女兒肚子里有楊家的種了……哼哼哼,看她怎么辦。

  “太妃,我我,我說錯了么?”柳絮忽然發現獨孤敏竟然捂著嘴偷笑,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你說得沒錯,我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獨孤敏放下手,笑容可掬的說道:“還有呢?”

  柳絮松了一口氣,搖頭道:“我已經想不出來了。”

  獨孤敏笑容不減的說道:“我之前說幕后黑手‘一環扣著一環、一步比一步致命’,下一步,他們定然造謠說文會早已勾結東西突厥、企圖裂地造反,但是我們如果先‘說敵人的話’、‘讓敵人無話可說’以后,不僅弄亂了他們的部署、逼得他們重新謀劃,而且我們也有揪出黑手的時間和機會。”

  “多謝太妃解惑。”柳絮大悟,喜道:“我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嗯!”獨孤敏點了點頭:“誰先出手,誰就占了先機,所以時間對于我們十分重要。”看了了將暗的天色,說道:“時間還早,你今天就把荒謬的流言散布出去。”

  “喏!”柳絮一禮而退。

  恰在此時,湖中魚漂一沉,緊跟著魚線一繃,獨孤敏只顧著想心事,魚桿脫手滑落,在地面上“梆”地一彈,就被大魚拖入了水里。

  可是獨孤敏已經無心管這些了,她知道彈劾楊集的風波之中,主要是以關隴貴族官員為主,從這里,即能看出沸沸揚揚的輿論,是關隴貴族所為。

  獨孤敏又想到年少氣盛的兒子甘做先鋒,成了皇帝對付關隴勢力的利刃,而自己卻因此得罪了關隴貴族各大門閥;雖然兒子一直圣眷有加,但是誰又知道明天會如何?

  想到這,獨孤敏不由頭疼的長嘆一聲,如她當初所慮,兒子在官場之上,正在走一條荊棘遍布、危機重重的險峻小道,但是兒子也退無可退了,若是一退,便被身后的荊棘刺得遍體鱗傷,若是不幸遇到毒刺,立馬就中毒身亡,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有進無退。

  老實說,她并不是很擔心關隴貴族、山東士族、南方士族射過來的毒箭,因為她知道只要這些大勢力不倒、兒子就安全。怕就怕“君心難測”。

  皇帝要是楊堅,她還能像個女兒一般入宮撒嬌耍賴,令許多事情不了了之;可現在不行了,若是她像以前那樣去煩楊廣,只會惹人生厭、適得其反。

  忽然,獨孤敏目光一亮,只見被大魚拖著水中一沉一浮的魚竿,被一陣風吹到了水竹叢中,任由大魚怎么拖,也沒有脫離水竹叢。

  偶有所感的獨孤敏,立馬讓人把蘇蕓娘叫來。

  “大娘,你找我?”這個蘇蕓娘,除了是楊爽小老婆、內府管事、獨孤敏得力助手之外,她另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蘇威家族的人。

  “對!”獨孤敏看了這個相依為命的妹妹一眼,把剛才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獨孤敏最信任這個妹妹,在她面前,也沒有偽裝自己,就連“君心難測”這個擔憂也說了。

  蘇蕓一聽,也重視了起來。

  她沒來得及生下一兒半女,楊爽就不在了,但由于她是皇家女人,不能再嫁,所以下半輩子是好是壞,皆由楊集這個‘嫡子’說了算。好在獨孤敏母子待她以誠、視她為妹為母,一顆心也定了下來,然后一家三口、孤兒寡母就這么相親相愛的生活至今。

  如今聽說‘兒子’遇到大麻煩,而且這個大麻煩,極有可能源自于皇帝,蘇蕓娘心緒也有些紊亂起來:“大娘,估計普天之下,再也沒有哪個人能夠制約皇帝了吧。”

  獨孤敏說道:“我不是說要制約皇帝,而是想讓更多人來影響皇帝。”

  姐妹相處多年,早已是默契十足,蘇蕓娘會意道:“大娘,那我明天回一趟‘娘家’。”

  “嗯!”獨孤敏站了起來,斗志昂揚的說道:“我們明天分頭行事,你回‘娘家’;我去裴家拿下咱們的次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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