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385章:老奸巨滑
  翌日清晨,天邊絢麗朝霞斜掛樹梢,露臺盆景的葉尖掛著一顆顆璀璨生輝的露珠,微風徐拂,搖曳的露珠將葉尖壓拽出一個彎角弧度后,順勢滑落滴下。

  下墜的珠光透過被清風掠起的輕紗,照到了蕭穎的眼睛之上,她便緩緩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偎在丈夫的懷抱中。她聽著窗外畫眉鳥的歡快脆鳴,稍稍活動了一下身子,想要拿掉落在地上的睡袍,卻發覺仍然被兩只大手牢牢箍著,又擔心驚醒了他,只好小心的翻了一下身子,面對面的地趴在被子里。

  剛剛躺好,楊集就張開一雙笑眼,雙臂收攏將她緊緊擁了過來,楊集朝著晶瑩玉潤的垂耳呵氣道:“一大早就醒來,看來體力不錯嘛!”

  “你還好意思說,昨晚那么大的勁,好疼……”蕭穎說完,不期然的霞云升騰、頸紅耳赤。

  楊集賊兮兮的挑了挑眉,不懷好意的說道:“我的扎針技術極好,包你美可不言,要不再扎幾針試試?”

  “我不要!”蕭穎雙頰紅潤得幾乎要沁出水來,羞惱之下,用貝齒不輕不重地咬了下楊集的胸畔,然后就鼓著桃腮,不樂意地剜著他。

  那嬌憨的模樣,令楊集心中大樂。他們自訂親至今,便一直聚少離多,每一次重逢相聚,這個美麗動人的嬌妻都給他一種人生如初見的感覺。

  然后,忍不住欺負她。

  比如說昨天晚上,先是在巨大的浴室沐浴時日上三竿,而后,又轉戰臥室。

  這么一想,便有反應了。

  蕭穎也感受到了他的變化,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昨晚鬧得那么瘋,我不來啦!”

  “那好啊!”楊集心里的蠢動早已復燃,但想著她昨晚被整慘了,實在不能索取過度,便強忍了下來。

  蕭穎猶豫了一下,紅著臉道:“要不,我將秋水秋月喚來?”

  “算啦!”楊集打了一個呵欠,說道:“細水長流才是王道,你現在若是把我折騰過度,日后你吃什么?”

  “胡扯!”蕭穎嗔怪的笑罵一聲,身體卻又不由軟了幾分:“那就起床穿衣啊!”

  “時間還早,再躺會兒怕什么?”楊集躺平,難得的賴床起了床。

  “郎君!”

  “嗯!”

  “阿娘見了裴夫人,已經把你和淑英妹妹的婚事定下來!”蕭穎在耳畔輕語道:“淑英妹妹從離家出走到現在,已經跟我們很久了;找個良辰吉日,納了她吧。”

  “這樣也好。”楊集已經習慣了有裴淑英的日子,自從確定了關系,她便成為楊集心中惦記親人之一了,可是昨天晚上卻沒有見到那個粘人的丫頭,整個人覺得有些空空的,順勢問道:“我昨天晚上沒有見到她,她去哪里了?”

  蕭穎柔聲道:“回家了!”

  楊集說道:“我離不開涼州,看來只有等到年底了。”

  名門大族最忌諱有辱門風之事,裴淑英離家出走、逃到一個男人家中,對于裴家家風無異是一次嚴重挑戰。只不過是因為家丑不外揚,裴氏上下都極力隱瞞著。但走漏消息,弄得人盡皆知,裴家必然將裴淑英逐出門戶,導致一切惡名、笑料都要由她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所以楊集一直覺得裴淑英回家為妙,可是如今婚事定了、人卻走了。

  這也就罷了,畢竟遲早會娶回來,但是涼州的事情多得出奇,如果裴淑英回了大興城,那么婚事怕是得拖下去了。

  “她阿兄在張掖買了一座宅子,她回的,便是這個家。”蕭穎笑著說道:“而郎君只要從張掖裴府將她迎來,就行了。”

  “那就等阿娘來了,再定日子好了。”如果在張掖辦,那楊集這里就沒問題了。

  “阿娘不來了!一切由我來辦。”蕭穎生怕楊集有所誤會,輕聲解釋道:“不是阿娘對淑英妹妹不滿意,也不是我擅自做主,而是裴家希望婚事辦得越快越好、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為何?”楊集好奇了,怎么說,裴家也是大隋頂級豪門,怎么有這么一個要求?

  “淑英妹妹寫信騙了她父母……”蕭穎將“懷孕騙婚”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最后說道:“她的兄長,便是因為妹妹‘有了身孕’,這才急匆匆的派人買房,然后又帶著一個假的妹妹和嫁妝來了。裴公到了張掖的時候,就和我談過此事,他希望在他去西域之前,把婚事給辦了。”

  她看了楊集一眼,忍著笑說道:“裴公應該是擔心淑英妹妹離家出走的消息走漏,傳出什么不好聽的話,所以這么著急。”

  楊集聽完,大笑之余,也不禁替裴矩默哀了一秒鐘。

  難怪裴矩昨天一天都臭著臉,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原以為他升為相國,便端起了架子,現在看來,是因為自己拱了他家的白菜。

  以他對裴矩的了解,那是一個從來不肯吃虧的人,即便暫時吃了虧,也僅僅只是當成是前期的投資,日后會百倍取回來。他現在輸了一個女兒,以后可得小心了。

  “你別得意了!”蕭穎輕輕的掐了一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楊集,好笑道:“現在怎么辦?”

  “你看著辦!你覺得什么時候合適就行。”楊集故作姿態的說道:“若是你覺得不合適,那就算了;若是她進門后敢不聽你的話,盡管收拾她。”

  蕭穎嗔道:“真霸道!”

  “本該如此!”楊集冷哼一聲,霸氣的宣布道:“你不僅是我的王妃、正妻,更是我楊集最愛的女人,甭說是裴家嫡女了,便是皇……便是啟民老兒的女兒,也比不上你的一根頭發珍貴。”

  楊集打了這么多場大戰,知道自己在情感上,可以對全軍上下一視同仁,但是權力和地位上,如果一視同仁,那么這支軍隊會將會變得毫無規矩、毫無章法,不需敵人來攻,甚至就在內訌中不戰而潰。

  軍隊如此,他這個龐大的大家庭也不例外。

  蕭穎是他的正妻,等于是王府內宅的統帥,所以必須尊重她,裴淑英固然是她自己撮合的,但是在進門這件事上,必須征求蕭穎同意,并且由她來做主,這也是正妻的權力。只有征得她同意了,他和裴淑英這門親事才能成,假如蕭穎不同意,而楊集卻執意裴淑英領進門,她完全有權力把裴淑英轟出門去。

  柳如眉當初是當了楊集洞房導師以后,再等蕭穎進了門、讓她以主母身份將柳如眉納為楊家婦的,既然出身不好的柳如眉尚且如此,在裴淑英這里,自然更要讓蕭穎做主了。這是因為即將入門裴淑英不僅是聞喜裴氏嫡女、相國裴矩的女兒,還是未來的側妃。

  裴淑英強大的娘家和入門后的地位,遠非出身卑微的庶妃柳如眉能及,而她給予蕭穎的壓力,也遠非柳如眉能及,一旦楊集表現得太過熱情,導致蕭穎認為裴淑英是個大威脅,這個家就熱鬧了。

  盡管楊集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萬一呢?所以他必須防患于未然,從一開始就給予蕭穎應有的尊重和權力,唯有讓她豎起統帥一般的權威,這個家才會有章有法、有力有序。

  聽了丈夫這番話,蕭穎心都酥了,驀然一個大轉身,爬在了楊集身上,對準楊集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一口。

  一吻,意亂情迷!

  楊集扭頭看了看通明的天色,轉而又凝視著蕭穎寶石般的眼眸:“娘子,不早了,我們睡吧。”

  蕭穎嬌羞地歪過了腦袋,沒有說話,明顯是默認了。

  楊集大喜過望,正準備攻城略地、直搗黃龍,將對方殺得丟盔棄甲、舉手投降之際,樓下忽然傳來了秋月的聲音:“阿郎,柳庶妃來報,說是陰司馬和楊長史求見。”

  “讓他們候著。”楊集熱情洋溢,正準備提槍躍馬,卻被人打擾,他心中的火氣可想而知,這個時候哪怕是天塌下來,也得讓他辦了蕭穎再說。

  但是蕭穎卻不讓他干了,她處處以丈夫大業為重,心知陰世師、楊善會這么早求見,定然有要事,她抹了下嘴角殘掛著一絲晶瑩涎沫,看到丈夫神采奕奕、卻又一臉怒容的怪異模樣,忍俊不禁的撲哧一笑:“郎君,國事為重。”

  說完,便卷著睡袍下床,赤著一雙纖巧秀氣的天足跑去盥洗間躲匿,“咣當”一聲,把側門也給關了。

  “‘麻辣隔壁’!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姓陰謀的,真他娘的陰。”蕭穎都跑掉了,楊集只好罵罵咧咧的爬了起來,去盥洗間和蕭穎一起洗漱。

  兩口子在怪異的氣氛中洗漱停當,重新回到臥室穿衣,再去外間梳頭。

  蕭穎站在梳妝臺前,一邊幫楊集打理頭發,一邊吃吃的嬌笑道:“對了,我七兄(蕭瑀)離開張掖之前,他讓我把一件事告訴郎君。”

  楊集虎著臉道:“什么事?他又有什么事?”

  “我七兄不是涼州法曹么?可是精通律法官吏少之又少,他深感責任重大,自己卻又力不從心,于是便寫信給他的一個朋友,讓他過來幫忙。”蕭穎笑著說道:“七兄還說此人剛正不阿、十分正直,在律學方面,比他還要厲害。”

  “這個人叫什么名字?”楊集聞言,不禁動容了起來。

  涼州本來就是一個多民族的大州,民族矛盾十分尖銳,而后,又從中原遷來幾百萬“新涼州人”、從異族又來了很多由奴隸和戰俘變成的“新涼州人”,人口和賦稅增加的另一面是讓各州各縣的矛盾和沖突進一步加劇,所以在官員漸漸充足的情況下,涼州最需要的就是能精通律法的人才。

  而蕭瑀的脾氣雖然臭得要死,但他卻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人,從來不會夸大其詞,他現在既然這么推崇一個人,說明此人必有過人之處。

  “這個人名叫劉洎,字思道,荊州江陵人,乃是梁國都官尚書劉之遴曾孫,劉之遴在侯景之亂時,避難還鄉;湘東王繹嫉其才學,密送藥殺之。劉家家道自此沒落,時至今日,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寒族,影響力不出縣。”蕭穎知道丈夫的用人標準,所以先是著重的介紹了劉洎的家世,之后才說道:“據七兄說,劉洎和他的祖父、父親都是崇尚法學的人。仁壽元年的時候,他是荊州向進行選送三名學子之一,在朝廷舉力的秀才科、明經科,成績皆優,尤其是他寫的與律法相關的策論,得到了越國公、蘇相國、牛尚書的一致好評,然而卻因德行有虧,只好黯然返鄉。”

  “劉洎人在何處?”楊集聽了蕭穎的詳細介紹,便知道劉洎與涼州官是同類,如果此人能為己所用,日后就是楊集手中一把鋒芒畢露、光芒萬丈的利劍。

  至于所謂的德行有虧,楊集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什么叫德行有虧?

  在這個利益至上、派系林立的年代里,只要某個人的行為思想稍微和儒家思想相悖,對手就會借助占據社會主流的儒家思想來攻擊,如果此人沒有后臺的話,那他就是有才無德的德行有虧。而儒家以仁為本、法家以法為綱,兩者同樣是以人為本,看似沒有沖突,但人情和律法在很多時候,都是相沖的。

  就拿這個大隋王朝來說,世家門閥、達官貴人有擅自處死子弟和奴隸的權力,以儒為主的人認為這是家教好、家風好的表現,值得推崇。但是在精通律法的人看來,世家門閥和達官貴人的行為,分明就是私設公堂、草菅人命、蔑視國家權威和律法,理應償命或判刑。

  這也是法家不受人待見的主要原因之一,要是一切都按照法家的思想行事,那真的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了,明顯觸犯到世家門閥的利益;楊集便是因為‘依法治州’,所以他在關中地區,還有冷血無情、殘暴不仁等等罵名。

  但是楊集本人強大,而他的后臺更是天下無雙,別人自然拿他沒辦法;而家道沒落、卻推崇法治的劉洎,顯然沒有這個后臺和運氣了,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落下一個有才無德的德行有虧的名聲。

  “劉洎就在張掖蕭府。”蕭穎說道:“七兄在瓜州反腐反貪時,深感人手不足,便寫信給他,于是他就來了。”

  “哦?”楊集雙眼一亮,笑著說道:“你等會派個人去蕭府,將他招來。”

  “好的!”蕭穎替他梳好頭,細心的戴上紫金冠,再以釵子別好。

  楊集起身穿上王袍,狠狠地親了嬌妻一下,故意惡形惡狀的說道:“姓陰的竟敢陰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蕭穎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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