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734章:戰略大挪移
  侯巧文長得容顏端麗、文靜嫻淑,眉眼籠著一層繾綣幽然的書卷和輕愁的氣息。身上那襲素雅的青色麻布裙,無疑讓豆蔻年華少女多了幾分婉靜之美。她那一雙明亮有神的丹鳳美眸偷偷地打量著抄手游廊另一端那名男子。

  粲然閃爍的美眸之中盡是吃驚之色。

  對于楊集“戰神殺神”等等惡名,整個關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再經過人們的神化、以訛傳訛,侯巧文心目中的楊集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脾氣暴躁、五大三粗、豹頭環眼的惡魔;她覺得這等視人命如草芥殺人惡魔一旦折磨起人來,根本就不管對方死活。所以當她一聽說自己被皇帝賜予楊集的時候,頓時寒意襲遍全身、如墜冰窟,一身肌膚都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最讓人絕望的是,她是圣人親口御賜給楊集的侍妾,今生今世只能留在楊集身邊;天下雖大,卻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一想到“脾氣暴躁”、“殺人如麻”等等字眼;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或許遭到殘酷蹂/躪、非人折磨,侯巧文便感到還不如死了干脆。

  當她聽了女官與這名男子對話之后,明白他便是楊集了。然而令她吃驚的是楊集與傳說中的那個鬼樣子截然相反,非但不是身高八尺、黑面獠牙的惡魔,反而長得俊美瀟灑、氣宇軒昂。

  只見那名身穿紫袍、頭戴紫金冠的少年親王肅然而立,恍若秀立挺拔松柏一般,俊美的臉色在夕陽霞光照耀下,顯得線條柔和,斜飛入鬢的劍眉,平添了幾分英武、高貴的氣質。那雙漆黑如寶石的眼眸,閃爍著熠熠神采,看著自己之時,像是黑夜里的星星,深邃而悠遠,令人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侯巧文的目光在空中觸及那雙掃視而來的眼光時,立時霞飛雙頰、面紅耳赤,一顆心兒砰砰狂跳;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泛起了絲絲羞意。

  看著這名嬌羞可人、風姿楚楚的少女默默低下臻首,楊集終于從呆滯中反應了過來,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

  侯巧文的名字既然寫進了宗譜,那她就是皇族的人了;進入王府當他侍妾,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此之以后,她的人生價值就是為楊家傳宗接代、開花散葉,生是王府的人、鬼是王府的鬼,休想離開王府;而楊集,也休想把她甩掉。

  蕭皇后見他愣在那里,那張雍容豐艷的玉顏浮現出一抹笑意,她算是看出來了,楊廣就是鐵了心要“戲耍”楊集,否則堂堂一個大權在握的皇帝,焉能做出這種令人啼笑皆非之事?她輕笑著向楊集說道:“金剛奴,既是你阿兄欽賜,你就把她領回家好了。反正王府又不是沒有空余的房間、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多個人也只是多雙快子而已,這樣也顯得王府熱鬧一些。”

  “呵呵!”楊集干笑一聲:“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什么呢?”….既然木已成舟、無法更改,楊集也只能盡收留她,而不是將這個身世可憐的少女晾在一旁,任其自生自滅。如果領了她回去以后,楊集卻視她為裝飾品,以禮相待的給予所謂的尊重,那不是對她好,而是害了她。

  這看似是很荒謬、很無情,但這就是時代規則、時代特色;誰也沒辦法改變、無法回避。哪怕是到了千年以后,仍舊有著許許多多令人逃不得的規則和特色。

  這也就是說,人只要還活著,就會受到當時、當世的框框套套的限制;甚至是死了,他那已經下葬無數年的尸體只怕都要被“新的游戲規則”挖出來。

  說著,楊集向那名女官說道:“稍后,我帶她回去即可,用不著跑那一趟。”

  以楊集如今的地位,僅僅只是皺皺眉,就足以讓人心驚膽戰了;對于他的命令,女官不敢不遵,然而她還有別的使命,又因為皇后在旁邊看著,心中多少有了些許反對的底氣,聞言便訕訕的說道:“大王,非是小人不答應,而是我還有旁的使命。王府是必須去的。”

  楊集隨口問道:“什么使命?”

  女官想著也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機密,便恭恭敬敬的說道:“稟大王,除了侯夫人之外,我們要去王府為慕容夫人、鮮于夫人、柳夫人量衣服大小,好讓尚衣局給她們做誥命夫人的朝服。”

  “你指的是慕容弦月和鮮于芳、柳絮?”楊集嚇了一跳,直到現在他才明白楊廣打的終級陰謀是什么了,楊廣幾天前還讓自己多生優生,楊集一時半會以為是說說而已;見了侯巧文,他終于想通了。

  然則他本以為就此為止,沒曾想,家里還有三個女的獲得了皇族的誥命。按照這苗頭來看,家里三人肯定也像侯巧文這樣名列宗譜,成了楊家人。

  瞧這架勢,楊廣當真是讓他來當楊家的種“瑪”了。

  讓楊廣收回成命?呵呵,休要說楊廣不聽自己的,即便是他愿意收回,可家中人也不答應了;若不然,慕容弦月、鮮于芳、柳絮和眼前這個的名聲就完了,日后,又如何在他人的指指點點之中活下去?

  一念及此,楊集頭都大了。

  蕭皇后此時此刻,也被楊廣的騷操作給驚呆了,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自己是該勸楊集好,還是笑他艷福齊天才對。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終究是說道:“金剛奴,人多熱鬧一些!”

  “嗯,嫂嫂說得對!”楊集苦笑著點了點頭,口不應心、沒心沒肺的說道:“反正王府又不是沒有空余的房間、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多個人也只是多雙快子而已,這樣也顯得王府熱鬧一些。”

  一下子來了四個,豈止會熱鬧一些?估計日后連睡覺都不得安寧了。不過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那就隨他好了;反正除了腎以外,他又不虧。….蕭皇后聞言無語:“……”

  這個金剛奴,竟然把她的臺詞搶過來說了,那她還說什么?

  就在這時,天色為之一暗,蕭皇后抬眸一看,卻是天上晚霞漸漸澹去,暮色自天穹瀉落而來。軒敞、奢華的皇宮殿宇頓時也暗了不少。

  她想著女官和宮女還要事兒要辦,卻又被楊集堵在這里,便出聲解圍、向楊集說道:“金剛奴,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去膳堂等你阿兄吧!”

  “不去了、不吃了,沒那心情。”楊集澹然說了一句,語氣也未見得有多狠厲,蕭皇后也不覺得他有什么不對之處,但是這話進得女官等小人物耳中,卻感到一種不容違背的威嚴氣勢,一瞬間就彌漫了開來。

  作為即將進去王府當小妾的侯巧文,無疑比其他人更特殊、更敏感。當她聽了楊集這話和說話的語氣,頓時嚇得俏臉白了白,雙眸都溢了層淚光。

  沒辦法,她聽了太多“暴虐狂悖”、“蠻橫無理”的傳說之后,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就是一個脾氣暴躁的殺人惡魔;剛剛乍一見到楊集的真面目之時,她不由自主的以貌取人,認為傳聞言過其實、不太可信,甚至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有一絲絲連她都不知曉的莫名的期待。

  但是現在,這名看著像是英武書生男子,竟然連皇后都“叱責”了;自己入府之后,要是不小心招惹這位大爺生氣。豈不得被剁碎了包籠餅(包子)喂狗?

  楊集給這事鬧得實在沒心情了,再加上還要抓緊召集將官商議軍情、又擔心后院失火,便不打算留在皇宮一邊吃飯、一邊聽楊廣那可惡的得意的笑聲了。

  蕭皇后心知楊集此刻的頭腦肯定是亂糟糟的,見他去意已決,也沒有出聲挽留。

  楊集向蕭皇后說了聲‘告辭’,結果卻看到瑟瑟發抖的侯巧文。見她衣著單薄,以為是雨后夜風把她給吹冷了,想著她好歹也是即將共處一府的人了,便上前幾步,取下她肩上、手中的大小包袱,說道:“我的馬車就在宮外,你與我一起回府好了。”

  “喏!”侯巧文哪敢說出半個不字?她眼淚汪汪地向蕭皇后行了一禮,乖乖的垂著頭,心情復雜、心情忐忑的跟著楊集。

  只是一轉身對著蕭皇后等人之時,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心中盡是擔憂和悲哀。

  走在前方這個男人,果真是名不虛傳,而傳說也沒有半點虛假,這分明就是一個批著羊皮的大狼王啊!

  這輩子,難道就是被人虐待的命?

  自己先給兄嫂虐待得有家不能不回不說,結果還攤上這么一個喜怒無常、暴躁殘虐的大魔王!

  怎么就這么命苦呢?

  。

  。

  天色將暮,五十名多侍衛在宗羅睺的帶領下,護衛著楊集的車馬緩緩駛出大興門東廣場,向東方的歸仁門走去,從這里再出東南方的永春門,便是皇城和宮城之間的廣陽門橫街了。這也是楊集時常行走的近路,從這里回家要比南行至廣陽門、再向東行少了好幾里路。….車上,楊集見侯巧文縮成一團,如只貓兒一般瑟瑟發抖,便在位子旁邊的角落里輕輕一扳,“察”地一聲響,一扇小門應聲而開,里面出現一個小間,里面有楊集很多衣物。

  楊集看了看侯巧文,從中取出一領春秋時節所用的白色披風,遞給了她。

  讓一雙灼灼目光盯著,侯巧文的臉蛋“騰”的一下便紅透了,手足無措的接過披風,粉潤的菱唇顫抖著說道:“大王、大王……”

  除了兩人之外,車上再無旁人,再加上不知楊集是何意,她愈發緊張驚懼了。就在她瑟瑟發抖、糾結著楊集萬一對她施/暴,自己是拼死反抗還是咬牙承受之時,楊集說道:“披上吧!”

  “喏!”侯巧文對楊集話語不敢有一絲違逆,便把披風張開,裹住了自己的身子,而后,又縮成一團,可憐巴巴、自然而然的看向楊集。

  楊集見她委委屈屈的看向自己,那晶瑩美眸淚光盈盈,就連長長地睫毛都沾染了淚花兒,模樣兒柔弱委屈,看著讓人我見猶憐。

  這一下子,楊集總算是明白了;這個小丫頭是在害怕,而不是寒冷,沉吟半晌,便向她說道:“王府沒有世家門閥后宅之內的齷蹉骯臟;太妃和王妃她們都很好相處,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只要你安分守己、老實本分、遵守規則,不會有人拿你如何。日后,你就會明白了。”

  楊集神情溫和,嗓音醇厚更是有一種令人莫名心服的魔力;侯巧文聞言,心里頓時稍稍鎮定了一點,睜大一雙明亮美眸看著眼前這個即將是她的人的人。

  良久,才囁嚅道:“謝、謝謝大王。”

  楊集見她著實是怕到極致,也不多說什么了,正如他自己所言那般,日久見人心,此刻多說什么都是沒意義的廢話。透過車窗,忽然看到東北方向停著一輛馬車,一人剛剛走下馬車,由于對方此時正背著他,所以看不清楚是誰,不過背影卻非常熟悉。

  楊集稍一思忖,便喊了一聲“唐國公!”

  那人聞聲回首,正是唐國公李淵,他看到楊集,便向侍衛吩咐了一聲,快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在這里遇到李淵,楊集心中大感意外。自從郝瑗成功刺殺李世民之后,他便派人在暗中李淵的一舉一動,知道李淵這幾天請假回家為李世民操辦喪事了。

  按理說,現在假期未過、李世民未曾下葬,李淵應當繼續呆在家中才是;然而李淵卻在藍色蒼茫之際入宮了,難道是京城不利于元氏的“風聲”,使他打算在楊廣面前向雍州府和京兆府詐取施壓不成?

  這時,楊集的馬車也停了下來,楊集向侯巧文吩咐一聲,便走下馬車,快步向李淵迎去。

  到了近前,李淵率先行了一禮,聲音沙啞的說道:“拜見大王!”

  “唐公。”楊集抱拳還禮,只見李淵雖是身穿一襲干凈整齊的官服,可臉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悲傷和憔悴難掩,心知李世民之死,給人到中年的李淵造成了巨大的創傷。….見到李淵憔悴至此,楊集心中稍稍有些過意不去,不過乍一想到李世民的所作所為,這略有的歉意很快就煙消云散、蕩然無存了,神情肅然的向他說道:“唐公,我也聽說令郎之事了。雖然明知是沒有絲毫用處的廢話,但我還是希望你節哀,早日振作起來。”

  “多謝大王安撫,我決定等辦好小兒喪事,便向朝廷消假。”李淵這幾天以來,他聽了太多太多安慰他的話,像楊集這么簡單、直接的,還是首次。不過一來聽得太多沒用的廢話,二來知道楊集歷來如此干脆直接,所以李淵反倒覺得楊集坦誠,聽著也比較順耳。

  默然半晌,他就掠過了此事,向楊集拱手一禮,強笑道:“大王這是剛從宮中回來么?”

  “正是!我和說了一些與水師有關的事兒!”停頓了一下,楊集目視李淵,壓低聲音道:“圣人對雍州府和京兆府的調查結果不是很滿意,嚴令兩府繼續詳查令郎遇刺一桉;同時令延安郡太守突屈通剿滅有最大嫌疑的劉論迦。”

  李淵聽得為之一怔,經過他與族中核心成員多次商議、分析,已然確認殺人兇手就是嫌疑最大的元氏;對于他們的分析,便是竇氏也深以為然。

  竇氏聰慧無比、精明能干,自幼在宇文邕熏陶、培養之下,擁有極為深刻的政治嗅覺、政治能力;同時也具備一名優秀政客應有的理智和冷靜、遠見。此時的喪子之痛固然令她悲痛萬分、殺子之仇固然令她對元氏恨之入骨,但是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促使她下定決心忍辱負重、暫時放下此仇。

  與此同時,她和李淵都認為雍州府和京兆府如果在皇帝的壓力下繼續調查,元氏定然浮出水面,但那樣的結果,卻會導致李家與元家全面開戰。然而李家實力遠不如人,一旦兩家兵戎相見,李家定然損失慘重、沒落而衰,所以他們兩口子說服族人之后,一律“認同”了雍州府和京兆府的調查報告,將殺子兇手定到與李淵有仇的劉論迦的頭上。

  這樣的結果,既能避免與元氏全面開戰,也能獲得騎虎難下的雍州府和京兆府的好感,同時也能讓皇帝從容給天下人一個交待。至于眼下這份仇恨,只能等到日后再報了。

  而李淵這番入宮求見,其實正如楊集和郝瑗所料那般,就是希望楊廣早點了決此桉;如果兩府官員真把元氏給查出來、并嚴懲了某個替死鬼,于現階段的李家而言,絕非好事。

  他知道自己讓楊廣不用再查,楊廣未必會答應,但如果有楊集說項,則大不一樣了,他嘆了一口氣,沉痛的說道:“大王,其實已經不用再查了。”

  楊集皺眉詢問:“為何不用查?”

  “因為兇手便是劉論迦。”李淵看了楊集一眼,接著解釋道:“李家雖小、實力雖弱,可好歹也是一個傳承多年的家族,一些人脈關系還是有的。通過這些關系所提供的情報來看,我們確信殺手便是劉論迦。”….“此番入宮求見,一是向圣人解釋此事;二是希望圣人允許我帶兵清剿劉論迦,要是我能將他平定,既是報了家仇、也能雪朝廷之恥,同時也能還延安郡百姓安定太平的生活。”

  聽了此話,楊集心中浮起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他看了看天色,向李淵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如果再晚一些,圣人怕是要休息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李淵點了點頭,拱手道:“告辭!”

  “告辭!”

  望著李淵匆匆遠去的背影,楊集心知此事已了、自己算是摘出來了。不過李淵以及他背后的獨孤家、竇家就未必了。

  只因了結此事過后,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元敏。如果再把即將前去對付的元氏漁陽系結合起來看,真不知會發酵成怎樣的結果。

  嗯,對了,自己此番北上幽州,應該向楊廣討要幾名獨孤家、竇家嫡系子弟才對,至于他們賣不賣元家沒有關系,只要元家認為他們賣了,那就足夠了。

  念頭轉到這兒,楊集便向馬車走去;當他一眼看到還在縮成一團的侯巧文,楊集又是一陣頭疼。

  此時他頭疼的是,自己接下來應該如何家中的娘子軍。不過此事,并沒有難倒楊集,稍微動了下念頭,便把宗羅睺叫了過來,吩咐道:“立刻派幾個人,將楊義臣、韋云起、薛舉、尉遲恭等人叫回王府,就說我有十萬火急之事商量。要快!”

  “喏!”宗羅睺應了一聲,他也不問是什么事,立刻依令安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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