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792章:裴行儼,隨我直搗中軍
  涼州軍自楊集而下,所有大小將領都是用騎的高手,都知道平原之上的騎兵很難對付,一旦讓他們沖鋒起來、而己方又來不及結結步兵陣式的話,那就是單方面的屠殺;如果以騎對騎,己方也會出現不小的傷亡。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天時、天利令對方騎兵失去騎兵優勢。

  像楊善會這般修壩掘坦,其實就是利用地形來抵消騎兵的沖鋒優勢,他實際上并不指望冠河之水能夠把高句麗三萬騎軍盡數淹死。

  一是寇河水勢不大,水量再大也大不到哪兒去,起不到水淹大軍的作用;二是寇河兩邊是平原,水壩中儲存的水量一旦下放,就會向下游河床兩側漫溢。所以他修水壩和決堤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本來就比較蓬松的黑土地泡軟,以沼澤般的地面抵消騎兵的沖鋒優勢。當戰馬馬蹄陷入其中,拔都拔不出來,只能任由后面高速沖鋒的騎兵碾壓而過;尤其是重騎兵,若是笨重的重騎兵踏入其中、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此法與他們用來對付突厥、吐谷渾的陷馬坑有異曲同工之效。

  禮雍救人心切,三萬大軍在他催促之下,全速向北大營方向疾奔而去,“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很好的掩飾了決堤而來的水勢聲響。

  隨著北大營遙遙在望,高速馳騁之中的高句麗軍士兵手舉火把,根本無法察覺危險就在腳下,義無反顧的沖入寇河泛濫區。沖鋒在前的輕騎兵首當其沖,與來自東南方的決堤而來的洪峰撞個正著。

  面對洪峰所蘊含的巨大能量,人和馬都顯得十分渺小,再加上馬身受力面積大,被側面而來的洪峰一沖,前方的騎兵們硬生生被沖走了。

  后方緊跟而來的騎兵不知前方發生何事,只管悶頭前沖,也進入了泛濫區,隨后又被后續大水沖走。

  當水勢漸緩,無法沖走停步不前的戰馬時,后面的騎兵繼續殺來,與前方的騎兵撞到了一處,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人的慘叫、馬的慘嘶在遼闊的平原響徹四方。

  被輕騎兵保護在中間的重騎兵異常笨重,較之輕騎兵更笨拙,明知前方出現了巨大的變故,卻控制不住沖勢,依舊開足馬力,一往無前的從東南方撞向前方的輕騎兵。

  緊接著,輕騎兵組成的后軍又一股腦的悶了上去。

  霎時,三萬騎兵沒有任何征兆的人仰馬翻,馬上的騎兵滾落了一地,被踐踏成泥。

  空氣之中,血腥氣息開始彌漫,凄厲的聲音分外滲人。

  將士們手中的火把落入水、落到地上,天地一片黑暗,人們的視線也陷入了短暫的‘失明’。

  過了不久,人們的視線又適應了過來;卻是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昏暗和黎明交界時分已過,天色已然蒙蒙亮,雖然能見度不遠,可視線卻是不再受堵了。

  禮雍身在后軍,幸運的躲過了洪峰、幸運的躲過了自家軍隊的“自相殘殺”,但是眼前的一切卻是讓他毛骨悚然、亡魂喪魄。只見早已軍隊亂成一團,慘叫聲,嘶吼聲,怒罵聲響成一片,哪怕各級將領在人群中喝罵管理秩序,也是收效甚微。

  眼前的地上的破碎肉泥、斷裂的肢體、殘缺不全人馬尸體,悲鳴的戰馬,慘叫的傷兵……匯成一幅慘烈的畫卷。而積水仿佛被血水浸染一般,到處是鮮艷奪目的紅。

  禮雍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顫栗,只覺手足冰冷,連呼吸都困難起來。而心中的痛惜、悔恨、惱怒、驚悚種種情緒,一時間令他頭昏腦漲、眼冒金星,差一點就跌下馬背。

  “將軍,現在怎么辦?”到了這個時候,禮雍身邊的人都知道眼前一幕是隋軍搞的鬼,對方一兵未出,就讓他們全軍大亂,損失慘重,若是隋軍殺出,豈非全軍覆沒?

  “讓將士們,備戰!”禮雍忽然想起一個被他遺忘得干干凈凈的情報,那就是隋軍極善夜間作戰,當初淵太祚就是在夜間被隋軍引入北夫余城,讓潛伏在眼皮底下的隋軍一把大火燒得干凈。他忽略了這條致命的軍情,只顧著將斥候和巡哨灑得遠遠的,從而忽略近處,導致隋軍潛到眼前尤未知曉。但是現在再恨也來不及了。

  “嗚嗚、嗚嗚……”便在這時,號角聲驟然吹響,低沉地號角聲響徹原野,尉遲恭邁開大步,率領一萬名涼州軍士兵自側后方殺向高句麗軍。

  “殺殺殺!”將士們將蓄積已久的勇氣宣泄出來,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萬名步卒咆哮如海嘯掀起的巨浪,以鋒矢陣奔騰著向敵軍席卷而去。

  高句麗軍隊在號角聲響起時發現了伏兵,隊伍頓時更亂,不過作為高句麗精銳之師,將士們不但精擅騎戰,而且也擅長步戰,此時就算失去了坐騎,他們依舊是強悍的戰士。

  但是將士們雖能停了下來,可是松軟的地面被之前的戰馬踏成了“沼澤”,使他們馬匹陷入其中,進退不得。迫于無奈,將士們只能紛紛縱身下馬,踩著泥濘調頭向后,直接咆哮著朝著隨軍殺來。

  勇氣雖可嘉,可他們畢竟是兵找不將、將找不兵的散兵亂兵,而且一些人更是失去了長兵器,所以當他們嗷嗷叫著隋軍殺來之時,沖在前方的隋軍士兵便停下腳步,他們舉起手中弩,朝著高句麗散兵發射弩箭。

  大片箭矢騰空而起,箭如密雨,高句麗軍翻滾墜地,慘叫聲不斷。

  箭只射出一輪,鋒矢之前隋軍弓弩兵便將高句麗的攻勢破得一干二凈,兩翼步卒踩著滿是血水的地面包抄而上,朝著高句麗亂兵殺去。

  尉遲恭向在左翼,他左刀右鞭,當鞭子架開敵軍的武器,特制的大橫刀就把敵人連人帶甲砍為兩段,殺掉了一個之后,他毫不停歇的上前,身體爆發出的驚人銳氣和力量將前方之敵殺得慘叫連連,死尸滿地。

  右翼主將則是韋云起,他以前用的長兵器是馬槊,可他嫌棄馬槊殺得不過癮,便將馬槊換成了十分相似的陌刀,他的陌刀也是根據自身需求所特制,其長度介于長兵器和短兵器之間,既能馬戰,也可步戰,他雙手持著刀柄,一刀子掄下去,敵軍無不破為兩片。

  楊集所帶來的涼州隋軍是職業兵,其性質與驍果軍無異,每名將士都是百戰悍卒,他們勤練不輟,十分精擅戰陣之術,一見尉遲恭和韋云起帶著親兵撕開一道裂口,便自然而然的襲殺而上,將裂口不斷撕裂、不斷擴大。

  之前位于鋒矢陣前方的弓弩兵等到步卒包抄而上,如一條線的向前推進以后,則是變成了后軍,他們跟在步卒之后,將箭矢拋射向了前方,為步卒減輕壓力、制造殺敵良機。

  各軍種配合默契,突入高句麗軍中之后,前方無敵阻擋,殺得四周尸橫片野、血流成河,一步步的將高句麗軍逼向前方、逼向寇河南岸。

  上游、戰場的東北方,楊善會帶著五千名奚族輕騎兵注視著戰作一團的戰場。

  眼見到高句麗軍在大隋步卒擠壓之下,開始向東北、西南方奔逃,楊善會心機騎兵出擊的時機已然成熟,他目光看向身邊的奚族處和部酋長處和洛,見其激動得躍躍欲試,便淡淡的說道:“處和將軍,騎兵可以出擊了。”

  處和洛見到步卒殺得高句麗步步后退,早已按捺不住了,聞言立刻抱拳道:“末將遵命!”

  “我軍將士當以水壩為界,在水壩之上殺敵就行了,若是繼續向南,我軍將士的戰馬一定如若高句麗那般、陷入泥淖而不可自拔!”楊善會叮囑道:“高句麗軍要是繼續向我軍沖鋒,遠遠放箭即可,切記!”

  各和洛拱手道:“多謝將軍提點!”

  楊善會點了點頭:“去吧!”

  “喏!”處和洛見到步卒就如同潮頭向敵軍推進,抵消了高句麗的銳氣、打破了敵軍一次次抵御,當即將五千騎兵一分為二,左右襲向高句麗軍的東北方。

  騎兵這時出擊,恰到好處,不但把敵軍逃生之路截斷,而且還把他們驅趕向了西南,沖散了禮雍好不容易集結起來士兵,使其再次陷入混亂,并且在亂兵的夾裹之下,不得不向西南撤退。這也為步卒解除了最大的障礙,使他們能夠無所顧忌向前推進。

  隨著騎兵的出去,夾在亂軍中叢中的高句麗軍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他們的前路被寇河堵住、后面有隋軍步卒步步殺近,而北方之路又被騎兵堵死,唯一的辦法就是棄了戰馬,向西北方逃竄。

  當然,這不包括重騎兵,重騎兵人馬盡皆披著重鎧,每個人穿上重甲之時,都要他人協助,當他們陷入泥濘之后,連移動一步都難。

  逃生對于他們來說,簡直是一件非常奢侈之事;等到他們被棄馬的輕騎兵一一撞倒在地,基本上都爬不起來了,接著,理所當然的成了輕騎兵最好最便捷的逃生墊腳“石”。

  禮雍和他的親兵也都失去了戰馬,他們被亂兵挾裹著逃到了戰場的西南方,回首看向戰場,禮雍心中一陣哀號。

  這哪是打仗啊?分明就是一場毫不對稱的單方面的屠殺。他的士兵儼失去牧民和獵犬護衛的羊群一般,只能任由兇猛的狼群肆意吞噬、誅殺,不管亂兵如何下跪哀嚎求饒,可是隋軍士兵愣是絕不留情,殺得高句麗士兵失魂喪膽,哭喊著四散奔逃。

  看了看四周,還有三千多名士兵,而弟弟禮城也帶了千多名士兵前來匯合,兩相結合,還有四五千人左右,這讓他心下稍安,眼見東北方的隋軍步卒只顧著朝著押上,而背后雖然還有一些弓弩兵在警戒,可人數并不多,防御力顯得異常的薄弱。

  禮雍頓時惡向膽邊生,他拔出腰間的橫刀,刀指前方道:“禮城,立刻組建陣容,朝敵軍薄弱處反擊,要快。”

  “末將遵命!”禮城也知道他們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從背后掩殺過去,就能把包圍圈中的士兵一一集中起來,到時候一起發動反攻的話,他們高句麗完全可以反敗為勝。當即應了一聲,讓親兵搖動戰旗,令士兵們集結到自己的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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