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821章:摩天嶺
  對外戰爭沒有絲毫仁義、沒有絲毫可言,敵我雙方為了獲得最終勝利、為了用微小傷亡換取大戰果,什么手段都用得出來;而楊集這次攻伐高句麗更是將“兵不厭詐”和“閃電戰”精髓發揮到了極致,不過他也非常講究戰略和戰法。

  戰略是利用高元想打又怕的心思,讓遼西隋軍在西岸加以掩飾,先把高句麗第一防線解決;成功打通陸上通道以后,再由幽州以水師出擊,奪取蓋牟城和安市城,三路大軍主次分明、各行其事。

  具體戰法的主旨卻是虛虛實實,他偷襲并成功殲滅第一防線的二十多萬大軍,立刻不管不顧的分兵南下,襲取各地各城。此戰法給高句麗軍民一種處處皆敵的假象,在取得動搖敵方民心和軍心效果的同時,還能迷惑敵軍的決策層,有效的避免了被敵軍逐個擊破的下場。

  作為隋軍的對手,高句麗錯就錯在決策層接二連三的誤判形勢。

  高元沒有與大隋進行大決戰的心思、也沒有打敗大隋的信心,可是他卻在楊廣決定北巡之時,在邊境布下了重兵,其本意是讓楊廣在會晤之時,看到高句麗擁有強大實力、休要小覷高句麗、休要再對遼東有野心。然而他既沒有意識到大隋已經不是開皇十八年的大隋,也沒有意識到東/突厥早已不是昔日的突厥汗國,更沒有意識到現在的皇帝楊廣,遠比楊堅好強好戰。

  演繹完“夜郎自大”這個成語典故,終于“如愿以償”的成功的把楊集這頭勐虎引來了,但是這個時候的高元卻慫了;他不但不敢打,并且還打算效彷當年的淵子游,與楊集還他個河中會晤,然后樂呵呵的一笑抿恩仇。

  等到楊集打下他們的第一道防線,他又否決了淵子游和淵子澄派偏師守御遼水,派主力北上將隋軍各個擊破的戰略;采取了層層防守的政策,而他在無意之間,卻是給了楊集喘息之機。

  高句麗這邊正是因為高元一而再再而三犯錯,直接導致他的防御政策變成了兵家大忌的“添油戰術”,而他這種小規模、多批次的戰法,非但無法集中力量與隋軍決戰、達到消滅隋軍的目的,反而在隋軍勐烈攻擊下蒙受巨大損失、白白消耗了大量有生力量。

  緊接著,高元為了急于達成戰爭目標,讓淵子澄成功把“小遼水—大梁水”地區的軍民和物資撤回南方,又在軍事力量沒有充分集結、沒有有效整合之時,再一次把高大陽和高僧羅投入到戰場之中,結果導致這兩支軍隊敗得比之前還要慘。當楊義臣殺到大梁水以南、湯河以西,他已經處于無兵可派的窘境了。

  高元這么配合、這么給面子,也讓楊集面對諸將力捧、力贊之時,總是說“都是高元兄給面子、配合得好,要不是他,我軍早就被打崩了;所以不是我楊集優秀、不是我楊集厲害,而是高元兄比我更爛!”

  這真不是在裝逼,而是楊集的真心話:他的用兵風格很像是武俠里的《獨孤九劍》,他打仗的時候向來是有進無退、招招都是進攻,招招都攻得敵人不得不守、不得不救,自己當然不用守了。然而他在作戰之時,卻又有點敵強我強、敵弱我弱、敵爛我爛的味道。

  高句麗之戰打到現在,隋軍有好幾次因為他爛的緣故,都脫離了他的最初的作戰思路、作戰部署,陷入了十分危險的處境;其中最為典型例子就是他這里兵力不足、戰力大跌,楊綸卻已完成了任務,淪為一支徹頭徹尾的孤軍,若是高句麗及早發現、并且發兵攻打,楊綸必亡。然而高句麗面對這樣一個大好的破敵良機,卻因為高元兄派高僧羅東進、派高大陽北上而白白錯過了。

  這不叫“我爛敵更爛”,又是什么?

  楊集說實話、心里話,別人不但不信,反而認為他謙虛過度了。

  而楊綸這個失誤問上,他擔心動搖軍心,從未說過什么;可心里實際上擔心得要死、怕得要命。可諸將盡皆認為他“智珠在握”、“一切盡在掌握中”;當事情變成現在這個卵樣子,諸將更是認為他“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不愧是當世軍神。

  既然大家需要軍神、認為他是軍神、說實話又不信,那就當軍神好了;只要自己心中有數、別失去自我就行,否則遲早落得害敵害人終害己、誤國誤民終誤己的下場。

  “小遼水—大梁水”西部地區的戰事并未脫離楊集的預料,在高僧羅三萬大軍、高大陽六萬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入黎山城,淵子澄便知道再守已經沒有意義了,他趁薛世雄和楊師道、尉遲恭與石城山大營一萬守軍對峙之時,當機立斷的率領兩萬精兵棄城而逃,大軍掩護近十萬百姓一路向西,繞過邊牛山,再改道南下,由燈塔城渡口橫渡大梁水、回防遼東城以北的渡口和碼頭。待他離開不久,殘留在各地的守軍紛紛開城投降。

  “白巖城—橫山城”以東的高句麗守軍本來就不多,他們受渡江戰役慘敗、白巖和橫山失守的影響,也紛紛向東進的王行本、南下的于仲文獻城投降。

  至此,遼東平原大梁水以北、千山山脈以西、“白巖城—橫山城”以東盡歸大隋所有。高句麗的勢力在短短時間之內,就被隋軍壓縮在遼水以東、“白巖城—橫山城”以西的“狹窄”區域。更讓楊集大放寬心的是,各路大軍已經陸陸續續抵達大營,使他手上的兵力一下子暴漲。

  不過南方的戰事卻引起了楊集的注意和重視,高惠貞雖然及時撤軍,沒有去攻打蓋牟城和安市城,但是楊綸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楊綸是一名身經百戰的悍將,他明白自己分守兩城的壓力很大,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進攻,如果在蓋牟城和安市城當縮頭烏龜,兩座城池反而容易失守,當他聽說高惠貞來犯,便主動出擊。雙方在海城河南岸馬圈子一帶迎頭碰了正著,他和薛萬徹帶著五千名冀州精銳,朝著高惠貞中軍發動了勐烈的沖鋒。

  高惠貞中軍還有高行恭所護衛的高元家小,萬萬不容出現半點差錯,他便讓高行恭先退,自己率軍率軍作戰,然而高行恭和他那兩千精銳的撤離,卻開啟引了潰敗之門。

  一番激斗之后,中軍在打不過隋軍的情況下,高惠貞只能退回海城河北周,可是他的兩萬大軍卻被楊綸帶來的一萬名兵馬擊潰。高惠貞在隋軍合圍而上之前,和高行恭帶著六千多名殘兵敗將護衛著高元的家卷逃進了另外一個黎山城。

  南方黎山城令楊集注意和重視情況有二:一是高元的家小,二是黎山城有著極其關鍵、極其重要的地理位置。

  此城位于橫山城西南、安市城西北,三者又形成一個“

  太高嶺這個名字估計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如果說到它后來才有的名字摩天嶺,就會恍然大悟了。摩天嶺是自東向西的海城河、自西向東的大洋河的分水嶺;另外還有一條小河從摩天嶺蜿蜒向東,匯入烏骨江上游的草河。

  這也就是說,高元除了安市城背后的“千山—碧流河”道可以走之外,還有“千山—大洋河”道、“千山—烏骨江”道可以選擇。只要高惠貞牢牢掌控摩天嶺孔道以西的黎山城、孔道以東的新建不久的連山關,他們完全能夠通過更近的近道逃到鴨淥水北岸,根本就用不著奪回蓋牟城和安市城、根本不用走遼東半島。

  在湯河隋軍大營的中軍大帳里,文武濟濟一堂,郝瑗起身出列,向楊集深施一禮,說道:“大王,此乃是卑職思慮不周、大意失職,致使我軍忽略了黎山城和這兩條近道,請大王降罪。”

  這的確是一件重大的失誤,需要有人揭開這個因果,只有如此,此事才能揭過;郝瑗是吃了公家飯的衛王府屬官,此時還有一個行軍參軍事的臨時職務,便想出來頂包。

  郝瑗用意好、用心良苦,楊集是知道的;可他楊集十分護短,他要是那種一出事就讓小弟頂包的老大,也不會有今天上下齊心、眾志成城的衛王系了,他擺了擺手,說道:“郝參軍無須自責,事態變化如滄海桑田,反之,也能滄海桑田如事態變化,連黃河都能發生兩次大改道,這兩條小路從有到無、從無到有,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對于這兩條路,其實真不能怪楊集等人疏忽和失誤:首先是這兩條路是野生的天然的存在,高句麗根本就沒有認真的開發過;直到史上的高建武當上高句麗王、修千里長城防御唐朝之時,他才大力開發和拓展了這兩條既能支援遼東、又能從遼東逃生的道路。而現在,還是沒有開發的野生的羊腸小道。

  據斛律晉說,這兩條路根本就不能說它們是路,只因它們兩側險峻陡峭、雜草叢生、危石林立,用來當路面的河道既曲折狹窄、滿布石頭,還有流水,大軍很難從此挺進;不過高元如果帶著一幫文武從此步行、逃竄,卻是不成問題的。

  其次是隋軍進展實在是太快了,大家的目光時時刻刻都盯著遼東城、盯著戰場;時時刻刻都在考慮如何能在避免被敵軍逐個擊破的同時,還能以少擊多的打贏對手,至今還來不及想太多事,梳理之后戰斗和戰場情況。

  楊集知道楊廣第一次遠征高句麗時,親督諸軍攻打遼東城,同時命宇文述為首的九路大軍越過高句麗諸城,向鴨淥水挺進,與水軍配合攻打平壤。而宇文述出兵、逃回的路線就是平坦的“千山—碧流河”道。

  李世民發動安市城攻城戰之前,高句麗有十五萬名大軍從南方北上援助,且被唐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但是楊集以為這支援軍的行軍路線也是安市城附近的“千山—碧流河”道。卻不知這支援軍所走之路是以后開拓的“千山—烏骨江”道。

  要不是高惠貞帶著高元的家卷逃進黎山城,成了“閃閃發光的指路明燈”,楊集都不知道南方還有一個黎山城;至于黎山城后面那兩條近道,那更是無從知曉。

  “大王所言極是!”行軍司馬裴矩很是捧場的說道:“好在我們發現得非常及時,現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只要及時將這兩個缺口補上、堵死,高元一樣插翅難飛。”

  “喏!”郝瑗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

  “我軍現在集結于此,兵力已經不弱敵軍,接下來戰事遠比較之前輕松。”楊集向郝瑗說道:“打探敵情和地形之事,就交給你了。你務必將這摩天嶺的情況打探清楚。至于這兩條便道,也要摸清楚。如果我們后發先制,占了摩天嶺的黎山城和連山關,便可派遣奇兵突入敵境,動搖敵方軍心。”

  吩咐完畢,楊集又向斛律晉說道:“斛律將軍,你麾下將士遠比我們熟悉高句麗,你從軍中多找一些熟知地形地貌的將士交給郝參軍,以做我軍向導。”

  斛律晉肅然應道:“末將遵命!”

  楊集點了點頭:“事不宜遲,你們下去安排吧!”

  “喏!”郝瑗和斛律晉團團一禮,退了下去。

  目視兩人離開的背影,楊集卻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他知道唐朝和高句麗在摩天嶺之上,的的確確是發生了戰爭,而且還是以唐朝獲勝告終。但戰爭的經過,他腦海里只有《薛仁貴征東》寫的玄幻故事;至于真正的作戰經過,卻是一點都不知道。

  甚至就連《薛仁貴征東》也只記得亂七八糟的,只知道薛禮有主角光環、有無字天書,而且奇遇不斷,當這位一軍主帥擔任深入虎穴的孤膽英雄之際,摩天嶺上的主將好像是號稱唐軍噩夢般的紅幔幔、猩猩膽,然而這兩位噩夢面對主角,忽然降智了,不但要和他結為異姓兄弟,還把兵符都給了他。

  這里薛仁貴簡直就是主角逆襲的典范,但是話又說回來,真實的薛仁貴確實也是逆襲成功的典范。哪像他楊集啊?天生就是一個拿反派劇本的王。比較“遺憾”的是,他的封號是“衛王”,而不是反派專門戶——“齊王”。

  當然楊集也知道“衛王”尊號是大隋親王中最為高級的存在;因為秦王、齊王、蜀王、滕王、蔡王這種封號,僅僅只是公式化的以東周列國國名來封授。而“衛王”卻不是按照衛國來封的,而是一種榮譽體現的美稱;一般親王都沒有這個待遇,只有功勞極高的人才能得到這種美號。

  只是,他們父子獲得衛王封號時,屁的功勞都還沒有;由此也可見,楊堅是多么的偏愛他們父子,對他們父子是多么的期待。但好在他們父子沒有辜負“衛王”這個充滿榮耀的美號。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楊集這一刻想過的諸般念頭,而就在這時,朱粲走了進來,一臉古怪之色的向楊集說道:“大王,張夫…張統領和慕容統領求見,說是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哦!讓她們稍候片刻!”楊集點了點頭,心想她們天天瞎逛、成天不歸營,哪有什么大秘密?

  “喏!”朱粲應聲而退。

  “楊總管,我近來水土不服,身體有所不適,不宜掌大總管之職。自今日起,你代我行使行軍大總管之職,總領東征軍兵事,全權負責遼東接下來的戰斗;于總管、李總管、崔總管,你們三人從旁協助。”楊集身邊的副總管只有楊義臣和于仲文、李景、崔弘升,而宇文述已經被他安排為后軍總管了,現在在長春屯總攬后勤大事。

  這看似是針對,但事實上,宇文述只要保證后方安全、保證糧道暢通,本身就是一份巨大的功勞,戰爭勝利后的功勞薄上,會有他濃重的一筆。要不宇文述最熟悉遼東平原,這個美差還未必輪得到他。

  聽到楊集聲音洪亮的說自己“身體有所不適”,又見他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的,帳中文武的臉色精彩之極。然則軍令如山,如今主帥已經把將令下達,他們也只能遵守了。

  “末將領命。”楊義臣和于仲文、李景、崔弘升各自上前一步,躬身應命。

  楊集又向裴矩和韋津說道:“裴司馬、韋長史,你們主管東征軍軍務。”

  “遵命!”裴矩和韋津出列接令。

  “這大帳就交給你們了,至于怎么打,你們自己說了算;如果遇到什么難以決斷之事,再來找我。”楊集說完,起身就走。

  楊義臣和于仲文、李景、崔弘升、韓洪等人都是名帥、名將,司馬裴矩更是一個妖孽,這樣的陣容加上充足的兵力、昂揚的士氣,隋軍沒理由輸給人心動蕩、軍心動搖、兵力大跌的高句麗。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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