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想往里走，顧晚晚輕聲道：“父皇，兒臣先進去瞧瞧吧。”
皇帝方才在氣頭上，被懷王的話氣暈了頭，現在也冷靜下來。
他知道，顧晚晚把其它人都支走，甚至連沈弈淵都沒有留下，這里面的事，定然不小，而且……是丟臉的事。
“不必，”皇帝搖頭，“晚晚，朕什么事沒有見過，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顧晚晚淺淺一笑：“那當然，兒臣只是不想您為無謂的人傷心。”
“既然是無謂的人，朕又如何會傷心？”
說話間，他們一同走入小樹林。
樹林深處，禁軍統領舉著火把，火光灼灼，映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
男的是榮家的，一個堂兄，女的，是柔嬪。
兩人衣衫不整，哆哆嗦嗦，不用細看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難怪，報信的禁軍不敢說。我
顧晚晚早有預感，但當真看到的時候，心還是猛地一顫。
她下意識扶住皇帝的手臂。
身為男人，估計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事，何況帝王。
皇帝眼底卷起狂風暴雨，臉上卻冷靜得出奇。
柔嬪哭得滿臉是淚，往前爬了兩步：“皇上，皇上，臣妾錯了，臣妾不是有意的，是有人……有人給臣妾下了藥，要害臣妾！”
顧晚晚抿抿嘴唇，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她說什么都不合適。
“下藥？”皇帝短促笑一聲，“這種借口你也想得出？恐怕只有你給別人下藥的份兒吧？敏貴人的事，不是你做的嗎？”
柔嬪迅速抬頭，眼底閃過惶恐，又迅速低下頭去。
“臣妾沒有……不知為何敏貴人要誣蔑臣妾，平時待她不薄的……”
“她什么也沒說，”皇帝冷然，“柔嬪，是你自作聰明，真當朕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轉頭看著瑟瑟發抖的男人：“打斷腿，斬押。”
“皇……皇上！”男人大驚，聲音都要帶著顫音，還沒說出求饒的話，直接被拖下去。
皇帝沒再看柔嬪一眼：“關去冷宮，朕不想再看到她，也不想再聽她說一句話。”
柔嬪用力叩頭，額頭鮮血直流：“皇上，敏貴人的事，是有人指使臣妾的，臣妾不敢的，是榮……”
皇帝擺手，人被拖下去。
他沒停留，站在原地都嫌臟，出樹林，他低聲道：“時間不早，晚晚，早點回去休息吧。”
“父皇，那您呢？”顧晚晚有些擔憂。
“朕回書房，明天一早上朝，朕還有許多事要做，”皇帝嘴角微勾，“放心吧，朕沒事，這點事不算什么。”
“父皇，那兒臣告退。”
“去吧。”
顧晚晚轉身離去，走出一段，繞到花樹后，回頭望。
皇帝正慢步往前走，顯得分外孤寂。
顧晚晚心頭有些發酸，父皇心里一定很生氣，難過，可這樣的事，她做女兒的，實在不好多說。
悶悶不樂回到住處，藍蝶和顧星離都在等她。
“阿姐，父皇沒事吧？”
“沒事，早點去睡吧。”
顧星離嘀咕：“阿姐，那我明天能回自己宮里去睡嗎？我是男子漢，不能總和你一起。”
顧晚晚被逗樂：“看你明天表現，若是吃得多，身體恢復得好，那就隨你。”
“好，一言為定！”顧星離高高興興，帶著小太監回房間。
藍蝶過來要伺候顧晚晚梳洗：“公主，您也歇著吧，今天可真是累壞了。”
“稍后再說，本宮還要出門一趟。”顧晚晚吩咐，“拿一套夜行衣來。”
藍蝶驚訝，不禁壓低聲音：“公主，都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呀？會不會有危險？奴婢隨您一同去吧。”
“沒事，沒什么危險，我帶幾名焰羽衛去，”顧晚晚笑容微涼，“去一趟懷王府。”
“啊？”藍蝶眼睛瞪圓。
“去見一見柳紅葉和林雪柔。”
藍蝶不懂，但又不敢多說，只以為顧晚晚是心軟了，不高興地嘟嘴，找出夜行衣。
顧晚晚點點藍蝶的鼻尖：“放心吧，你家公主是去落井下石的。”
……
懷王府里一片死寂，好像連秋蟲聲都沒有了。
府門口站著幾隊禁軍，各個門口都被死死看住，插翅難飛。
顧晚晚帶著焰羽衛一到，剛靠前，立即有人問：“站住，何人？”
“是本宮。”顧晚晚在馬上揚聲道。
禁軍趕緊收起向前刺的長槍，打千行禮：“公主殿下。”
“開門，本宮有事進去。”
禁軍哪敢阻攔：“是。”
顧晚晚暢通無阻，一路到柳紅葉被關的地方。
柳紅葉縮在床上，又黑又冷，這里別說和公主府相比，就是和她原來在家住的都不能比。
她實在想不通，為什么會這樣？
好好的，明明今天是奔著上好的前程去的，就算暫時不能做懷王妃，至少能進入懷王府。
現在，的確是進來了，但懷王府卻沒了。
柳紅葉悔得腸子都青了。
正掩面哭泣，聽到腳步聲響，門被推開，有人慢步進來，掌了燈。
火光幽幽，映著一張熟悉的臉。
柳紅葉當即像看到希望，從床上滾下來，差點扭了腳：“晚晚，晚晚！
你總算來了，你是來救我的嗎？我現在就跟你走，晚晚，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顧晚晚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叫公主殿下。”
柳紅葉一怔。
她抬頭，看顧晚晚，臉還是熟悉的臉，但卻不是熟悉的神情。
顧晚晚目光在四周一掠，馬鞭輕輕擊著掌心：“柳紅葉，能嫁到懷王府，攀龍附鳳，不就是你一直以來的想做的事嗎？
今天本宮助你實現，你是不是應該本宮？”
柳紅葉睜大淚眼，滿臉不可置信：“你……你的意思是……”
“是你？！”
顧晚晚似笑非笑，俯首看她：“什么是我？”
“柳紅葉，自從你進京城，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當本宮不知？
入住公主府，本宮憑什么管你的吃喝？你真以為自己是主子？
我母后在時，你可曾盡過半點孝心，都是些無意的奉承和心機罷了。
你可真聰明，當別人都是傻的嗎？”
柳紅葉跌坐在地上：“不……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什么？柳紅葉，你如今得嘗所愿，到了皇陵，可要好好的陪著懷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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