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罰。
直接把太后的嘴堵住了。
榮嬪張著嘴，渾身癱軟，差點站不住。
懷王臉色煞白，血色盡退。
此時也顧不得丟人，往前跪爬幾步：“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請父皇饒過兒臣這一回吧……”
“朕之前就是太縱容你，才讓你有今日。
上次讓你去寺中抄佛經，就是讓你靜心，哪知你絲毫不知悔改，回京之后變本加厲！
懷王，你當真以為，朕不知你干過什么嗎？”
皇帝怒氣沖沖，懷王心里的一點僥幸，和臉上的一點悔意，也被沖刷干凈。
“哈哈，”他突兀地笑起來，“父皇，您真的什么都知道嗎？”
皇帝眸子微瞇。
沈弈淵緩緩開口：“你還是老老實實執行皇上的旨意，別再說了。”
這話猶如火上澆油，非但沒有讓懷王閉嘴，反而讓他理智消失殆盡。
“你什么讓我不再說？你算老幾？沈弈淵，你以為你有多高貴嗎？
一個異姓王罷了，說你是王，那就皇族給你臉，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一個來歷不明的雜種，也配和我叫囂？
我就算是被奪了封號，也是正經的皇子，比你高貴得多！”
沈弈淵一言不發。
此時的沉默，就是蔑視。
懷王的火已經壓不住。
顧晚晚想說話，沈弈淵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
這個舉動，讓懷王似一頭被關進籠子拔了牙的虎，無能狂怒。
“還有你，顧晚晚，整天趾高氣揚，看不起誰？你一個公主，嫡公主又如何？
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再說，你一個沒了娘的……”
顧星離大聲道：“不許你說我阿姐！”
“不說你阿姐，那就說你，”懷王像瘋了一樣豁出去，“父皇，你說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我為何要如此嗎？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處事不公！”
“顧星離，還不滿十歲，你處處愛護他，栽培他，我呢？
你給過我什么？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掙來的！”
“顧星離是皇后所生，那個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她死了，你還念念不忘，她生的孩子，你愛若珍寶，當真就那么好嗎？我比他一個小崽子，差在哪里！”
皇帝臉色鐵青，眼底驚怒如濤如浪：“朕方才說錯了，朕不知道，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你。”
“你豈止是目無禮法，你不敬皇后，不顧念兄妹兄弟之情，枉你平時自稱賢王。
你看看你的樣子，哪里有一點賢德的樣子？
你自己掙來的，若非你是皇子，若非你母親之前是貴妃，你用什么掙？”
“阿離還不足十歲，朕偏疼他一些，有何不可？你是忘了，你十歲之前，朕是如何疼你的！”
“你的騎射是誰教你的？你第一次拿筆寫的第一個字，是誰教你的？你大婚之前，朕是如何對你的？”
懷王一怔，仿佛那些遠去的日子，又都呼嘯而來，帶著曾經他忘卻的父子親情，沖進他的腦海。
然而，也只是一瞬。
“那又如何？父皇現在疼的不是我，”懷王仰天大笑，“以后，也不會再有懷王了！”
“我是顧甄！”
榮嬪滿臉是絕望，看著她辛苦栽培，寄予厚望的兒子，近乎瘋狂地說完這番話，心頭涼透。
臺階上一起跪著的林雪柔和柳紅葉都傻了。
原本是想著能進懷王府，過上好日子，使奴喚婢，錦衣玉食。
現在倒好，莫名其妙的懷王就被廢，還要去守什么皇陵，那她們怎么辦？
柳紅葉腸子都悔青了，林雪柔是自己作死，和懷王廝混，是罪有應得。
但她不是啊，她進屋的時候，林雪柔和懷王早就……
她不就是自己脫了衣裳，裝裝樣子，等到人來了，串接訴一番而已啊！
柳紅葉求救地看向顧晚晚：“公主……”
顧晚晚點頭，示意她心安。
“父皇，柳紅葉和林雪柔，既然已經失身與顧甄，那就讓她們一同陪著去吧。
雖然說守皇陵是極嚴肅的事，但總得有人照料，那邊沒有什么宮女，她們二人也能有個去處。”
柳紅葉眼睛倏地睜大，以為自己幻聽，她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啊。
皇帝才懶得計較這個，一揮手：“準。”
林雪柔癱倒在地，兩眼一翻，這次是真暈了。
皇帝轉頭看到敏貴人，略一沉吟：“敏貴人此次受驚，著升為妃，再挑兩個聽話懂事的宮女吧。”
敏貴人一怔，驚喜猛地砸中她，簡直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宋公公提醒：“敏妃娘娘，謝恩吧。”
她趕緊行禮：“臣妾多謝皇上。”
太后臉色鐵青，榮嬪氣若游絲，聽著這話，心頭更堵。
“好了，”皇帝捏捏眉心，“都散了吧。”
話音剛落，遠處有個禁軍跑來：“回皇上，在那邊樹林中抓住兩個人，本以為是刺客，不料……”
“不料什么？”
禁軍吞吞吐吐：“卑職不敢隨意處置。”
“把人帶過來，”皇帝說道。
顧晚晚看著禁軍的臉色不對，制止道：“慢著。”
“父皇，時間不早，先讓大家都回去吧，其它的事慢慢再說，兒臣陪您去瞧瞧？”
皇帝心里亂糟糟：“也好。”
眾人不知又發生何事，但一定是有事，而且事情不小。
但今天晚上看得熱鬧已經夠多，不敢再逗留，都低著頭趕緊離開。
太后也讓人架著榮嬪離開，至于懷王也被禁軍押送回府，等收拾好東西，立即去皇陵。
柳紅葉和林雪柔也一同被押去王府，到時候和他一起上路。
顧川霖也想跟著去瞧瞧又發生什么，被沈弈淵一個眼神轟走。
顧晚晚對沈弈淵道：“弈淵，累了一天，你也先回王府吧，這邊的事，我陪父皇去就行了。”
沈弈淵目光微深，猶豫一瞬，還是點頭：“好。”
他走了，顧晚晚讓藍蝶把顧星離也帶回宮。
只剩下她和皇帝，還有宋公公。
她低聲對報信的禁軍道：“帶路吧！”
禁軍在前面帶路，一直到小樹林外。
里面有兩盞燈籠，透過林子，照出微弱的光來。
皇帝的心里，陡然生出幾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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