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忐忑不安之際,皇帝總算開口。
“關于此事,除了這幾位愛卿,還有其它的人覺得不妥嗎?”
百官迅速交換眼神,榮閣老門下的那些人微松一口氣。
聽著皇帝這語氣,像是態度緩和了。
榮閣老心里暗暗得意,懷王畢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再怎么也得顧念父子之情,即便天家無情,也要顧及天下人的看法。
更何況,懷王的背后還有榮家,通過這次的事,他要讓皇帝知道,榮家不是任人隨意宰割的。
隨意皇帝話音落,又幾個官員站出來附和。
皇帝目光在他們身上掠過,沉沉幽深,不辨喜怒。
“既然如此,你們把折子呈上來吧。”
眾人心頭微喜,趕緊把折子都呈上。
本以為皇帝要當場給出從輕發落懷王的旨意,皇帝卻道:“退朝吧。”
百官:“??”
這就退朝了?還什么都沒有說呀。
丞相站出來道:“臣等告退。”
他一開口,別人也不好再說別的,只好也告退。
榮閣老目光陰鷙,掠過丞相,這個老東西,總是和他作對!
丞相一貫支持太子,講什么儲君立長,在丞相看來,懷王非嫡非長,實在不算正統。
這次懷王出事,榮閣老覺得,最高興的當屬丞相。
心中懷著忿恨,步子慢了些,落在后頭,他琢磨著要不要留下,和皇帝再商量一下。
恰在此時,皇帝忽然叫住他:“榮閣老,留步。”
榮閣老趕緊回身:“皇上。”
“朕有事要和你商議。”
“是。”
他眼中閃過得意的笑,掠向丞相。
人都走了,榮閣老正想提懷王的事,轉頭一瞧,沈弈淵還在。
要說這朝中他最討厭的文官是丞相,那他最討厭的武將就是沈弈淵。
尤其沈弈淵現在腿傷了,不能去外面駐守,天天在京城,還經常上朝,實在讓他心堵。
他曾數次為懷王拉攏沈弈淵,但根本于事無補,沈弈淵不冷不熱,不親不近,簡直讓人捉摸不透。
此時看到沈弈淵也在,他問道:“北康王還不走?”
沈弈淵干脆利索:“不走。”
“……”榮閣老勉強笑笑,“我還有事要與皇上商議,王爺不如……”
“你商議你的,本王不摻和,”沈弈淵冷冷道。
榮閣老一口氣哽住,這叫什么話?他不摻和就能杵在這兒聽嗎?簡直豈有此理!
“皇上,這……”
皇帝擺手:“朕要與你說的事,北康王也不是不知道。”
榮閣老:“??”
莫非,沈弈淵在皇帝那里嚼什么舌頭了?要對懷王不利?
這可不妙啊。沈弈淵在皇帝面前,可是很有分量的。
榮閣老壓下心頭疑惑和火氣,皮笑肉不笑:“哦?王爺倒是消息靈通。”
“皇上,不知要和臣商議何事?”
皇帝走下寶座,到他面前:“閣老,關于懷王的事,朕意已決。”
榮閣老一怔:“皇上?”
你都意決了,還叫我留下干什么?
榮閣老心頭不悅,垂首低聲:“皇上,懷王固然有錯,但他素日行事穩重,怎么會那種時候做此事?
老臣以為,應該是被人所害,當仔細查清楚。”
“他自己都認了,怪朕不疼他,因此心生忿恨,也承認當初曾買兇殺害阿離,閣老還覺得,這也是可以原諒的嗎?”
榮閣老一噎,心頭卻不服。
買兇要殺又如何?顧星離不是沒死嗎?
“皇上,懷王心地仁厚,怎么會做殺弟之事?
小皇子是嫡子,性格活潑可愛,皇上您也寵愛,或許這其中有什么誤會?或者……”
他話沒說完,沈弈淵突兀地笑一聲,聲音極盡譏諷:“閣老這話,你不如直接說,小皇子他性子乖張,沒什么規矩,因此沖撞懷王,讓懷王不高興,不得不殺他。”
榮閣老:“……”
“北康王慎言,本閣豈是那個意思?懷王他仁厚……”
“懷王仁厚,就不會在皇后祭日時,做出那等丑事,更不會當眾對皇上不敬,什么怪皇上不疼愛,天家父子,是父子也是君臣。
他從小長成,騎射、書法、學問,皇上哪樣沒有操心?哪樣不是親自啟蒙?
他一句皇上不疼愛,偏愛小皇子,就能抹殺一切?”
“何況,即便心存不滿,就能肆意妄為嗎?這些就是他不敬皇上,殺害兄弟,穢亂后宮的理由嗎?”
“依本王看,他對榮閣老你,倒是感激得很,敬重得很,本王也很奇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于他的仁厚,”沈弈淵笑容譏誚,“本王可半點沒有察覺出來,若榮閣老一再說他仁厚,倒是說明,他待你格外不同。”
“你……”榮閣老氣得胡子都翹起,“你休要胡說八道。”
“本王哪個字是胡說?閣老不妨細說說看,也好讓本王領教一二。”
榮閣老氣得臉色鐵青:“皇上,老臣想私下和您說,還請北康王退出去!”
皇帝看一眼沈弈淵,沈弈淵無所謂道:“好,那本王出去一下,一會兒便回。榮閣老,你可要快點說。”
榮閣老哼一聲,不理會他。
沈弈淵退出去,榮閣老跪倒:“皇上,求您對懷王網開一面,他真的是被人所害。”
“榮卿,”皇帝垂眸看他,“事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朕要治他的罪,并非只是因為這件事。
他冤枉與否,他都做了,這是事實。還有,若他是冤枉,你可知,他為何去那里,意欲何為?”
榮閣老:“……”
這一點,他也說不上來。
“皇上,懷王是榮嬪娘娘唯一的兒子,若他去守皇陵,讓榮嬪娘娘何以自處?
老臣也將無臉面再立于朝堂之上!”
皇帝臉色微沉:“榮卿是在威脅朕嗎?”
“老臣不敢。”
“榮卿,朕感念榮家這些年所做的一切,所以,給了榮嬪和榮家極盡榮光。
榮嬪自己幾番犯錯,才從貴妃之位降下,此次的事,你敢說,她全無是無辜的嗎?”
“朕心里明白,只是沒有再細究,你是想著,以榮家之力,要與朕爭一爭嗎?”
榮閣老心頭一凜:“老臣絕無此意!”
他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
皇帝卻沒有要扶他的意思。
“朕始終記得榮家的恩義,榮家也幫了朕不少忙,這些年科考,入官場,榮家都事事忙碌,為朕把關,朕豈能不領情?”
“但,一事歸一事,有功,朕賞了;若有過,閣老說,朕該不該罰?”
“若是連賞罰都做不到分明,那朕這個皇帝,做著還有何意思?”
榮閣老暗暗心驚,呼吸都有點急促,腦子里嗡響成一片。
皇帝這是什么意思?在敲打他嗎?
尤其是那句“這些年科考,入官場,榮家都事事忙碌,為朕把關,”若說這話沒有其它的隱義,那他這些年的官就白當了。
榮閣老預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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