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聽顧晚晚是從關押呂川洋的地方回來，神色立即緊繃。
“怎么？他又招了什么？”
“沒有，父皇，他死了。”
皇帝眉頭緊皺：“什么？死了？如何死的？”
他微頓：“晚晚，你……”
“不是兒臣，父皇，”顧晚晚坦然和他對視，“兒臣的確很想他死，尤其看到那些被害的女子。
不過，自從發生餉銀案之后，兒臣就明白，呂川洋一個人干不成這么大的事。
兒臣還想，借他釣出幕后的人。”
皇帝微抿的唇松馳下來：“晚晚，你能這樣想，朕很開心。看來，是有人嗅到什么，殺人滅口了。”
“不錯，”顧晚晚點頭，把發生的事詳細敘述一遍。
當然，她沒說沈弈淵在宮中安插內線的事。
她相信沈弈淵是為了她的安危，皇帝現在也相信沈弈淵，可他雖是父皇，但更是皇帝。
有些誤會，就該扼殺在萌芽狀態。
皇帝擰眉思索片刻：“禁軍？你們懷疑禁軍中有人背叛了朕？”
“父皇，若非禁軍中有人配合，什么人能隨意進出那里，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死呂川洋，還布置下那樣的場景？”
“方才兒臣進去，都是走的后窗，還要小心謹慎，不被外面的禁軍發現。
而且，在后窗處并沒有發現什么腳印之類，有人偷入的痕跡。這就說明……”
“的確是有禁軍配合。”皇帝接過話，深沉的眸子中冷意森然，“真是好，朕的身邊都有了這樣有野心的人，真是讓朕驚嘆。”
顧晚晚握住他的手：“父皇，此事非同小可，兒臣最擔心的就是您的安危，要盡快查清楚才是。”
皇帝眼中冷意退去少許，嘴角勾起：“不必擔憂，朕是一國之君，凡事總有對策。
若是真的這么容易就被人背叛害死，那才是笑話。”
顧晚晚心尖一痛，是啊，父皇英明，又豈會沒有萬全之策，唯有對她這個最疼愛的女兒，才會不設防備。
以至于前世死她日日送的粥里。
她忍不住哽咽：“父皇，兒臣只想你和阿離平平安安。”
皇帝見她傷心，怒意頓消，拍拍她的手：“傻孩子，朕這不是好好的嗎？就是個禁軍，沒什么大不了。
朕身邊這些也是經常換的，不會輕易被他們得手。”
“好了，這樣吧，無論餉銀，還是呂川洋的死，你都看得清楚，就讓京兆府刑部他們在明，你在暗，好好查探一番。”
“是，父皇，兒臣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皇帝無奈：“但你要答應朕，無論什么時候，都要以自身安全為重。
晚晚，朕何嘗不是希望你和阿離平平安安？
朕讓你去查，也是想讓你放心，不是讓你身先士卒的，明白嗎？”
“兒臣懂的，父皇放心。”顧晚晚眉眼彎彎，“兒臣有幫手，不會讓自己受傷。”
“哦？”皇帝笑出聲，“你的幫手除了弈淵，還能有誰？
看到你們感情好，他如此待你，你也如此信他，朕也就放心了。”
“這次父皇可猜得不準，兒臣除了弈淵，還有個得力的幫手。”
皇帝詫異：“是誰？”
“玄風。”
皇帝一怔，想了想，忽然想起來，笑聲更大：“對，對，那可是個好幫手。”
見他開心地笑，一掃倦色，顧晚晚緊繃的心也總算松開。
又閑聊片刻，她告退去辦事。
皇帝笑容微收，吩咐道：“傳一刀來。”
宋公公呼吸微窒：“是。”
皇帝身邊不只有禁軍，還有死士，只是不輕易動罷了。
顧晚晚帶顧星離回住處，午飯也沒有好好吃，這會兒真覺得餓了。
讓藍蝶備了些吃的，她和顧星離邊吃邊聊。
“阿離，想不想干件大事？”
顧星離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圓：“阿姐，什么大事？”
顧晚晚招招手，顧星離放上碗筷，走到她跟前。
顧晚晚耳語幾句，顧星離小臉上的驚訝轉為堅定：“我敢。”
“那好，一會兒吃完飯，好好休息，等到晚上，咱們再一起去。”
“好。”
轉眼過了傍晚，宮中各院點起燈，關押呂川洋的廢棄宮外也亮起火把。
職守的禁軍剛剛換過防，正是精神的時候。
恰在此時，忽見遠處走來兩個人，前面的人還提著一盞燈籠。
“什么人？站住！此處不可靠近。”
來的兩人不停，前面提著燈籠的反而走得更快。
禁軍手指抵在刀柄上，隨時準備出鞘。
那人靠近了，他們才發現，是個小太監。
“你是哪個宮里的？退回去！”
小太監提提燈籠：“各位，莫急，小人是小殿下宮里的。”
禁軍一聽，目光微凝，再仔細看，慢步而來的，正是顧星離。
他們可不敢對顧星離無禮。
別看這位小殿下年紀小，身份可是貴重，除了太子，這位是唯一的嫡子。
再者，那位嫡公主，最疼愛的就是這位小殿下。
嫡公主可不是好惹的，手中的赤羽衛，可不怕他們禁軍。
“原來是小殿下，您怎么到這種地方來了？這里空曠寒意重，您還是去別處吧！”
顧星離到近前，挺著小胸脯：“沒事，我就是睡不著，覺得無趣，四處轉轉。”
“你們在這兒干什么呢？”顧星離似什么也不知道，目光往里一掠。
“這關押著什么人嗎？”
禁軍略一遲疑：“回小殿下，的確，是個重要的犯人，還在等皇上發落。”
“皇上有旨，其它人不得靠近。”
“我也不行？”顧星離鼓著腮。
“不是不行，卑職等職責在身，而且里面的犯人非同尋常，也是怕他傷了小殿下，那卑職等死罪也難抵過。”
顧星離驚訝：“此人這么厲害？”
“……”禁軍對視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那他家人呢？能來探望嗎？”
“不能，皇上有嚴旨，任何人不得探望。”
禁軍的語氣著重在“任何人”三個字上落了落。
顧星離撇撇小嘴：“行吧，我也不難為你們。什么人啊，還不讓看，我還不稀罕看呢。”
“哎？看你們精神不錯，要一直守到天明嗎？”
“回小殿下，我們是三個時辰一班，卑職等剛換過來。”
顧星離眼珠轉轉：“剛換啊，難怪看你們如此抖擻。對了，大統領呢？可在？”
“大統領不在，今日是副統領當值。”
顧星離點頭：“行吧，那你們好好當值，我走了。”
他噠噠地邁著小步子走了，一轉過路口，到黑暗處，見到顧晚晚。
“阿姐，我打聽到了，今天大統領不當值，是副統領在，他們是三個時辰換一次崗。”
顧晚晚黑亮的眼睛微瞇：“和我打探到的消息一樣，大統領今日不在宮中。”
“阿姐，接下來要做什么？”
顧晚晚在心里迅速盤算，按說呂川洋遭毒手的事，應該已經被禁軍發現，可他們卻沒往上報。
普通禁軍沒有這么大的膽子，除非……
顧晚晚拍拍顧星離的肩膀：“走，再去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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