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內一片雪白。
遠遠就聽到靈堂上傳來的哀樂和哭聲,讓人心頭難過。
顧晚晚還是第一次到尚書府來。
“王爺,看這府里并不華麗,中規中矩,要說是個地方知府的家,也可以。”
沈弈淵低聲道:“知府的家,可比這里要華麗得多。”
顧晚晚微挑眉:“王爺所言極是。”
盧尚書本無力迎客,但聽下人稟報,先是太子和側妃,后是顧晚晚和沈弈淵,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迎。
太子和側妃在前面,兩人面色凝重,側妃一見到盧尚書,哭得更厲害。
“父親……”
此時也顧不得禮數,不等盧尚書向側妃行禮,側妃就哭倒在盧尚書肩頭。
盧尚書眼睛一紅,眼淚差點也掉下來:“側妃來了就好,莫要哭壞了身子。”
“母親她……我上次來的時候,她還……”側妃泣不成聲,“都怪我,我應該多來看看她的。”
“好了,進去說吧,”盧尚書拍拍她后背。
“太子殿下,臣失儀……”
“尚書免禮,”太子伸手扶住他,“此時非常時期,都不是外人,不必如此。
本宮也是擔心側妃,她傷心至極,本宮怕她傷了自己,放心不下。”
盧尚書抹抹眼角:“多謝太子。小女一向心思重,有太子如此疼愛,臣萬分感謝。”
太子點點頭,又回身看顧晚晚和沈弈淵:“晚晚,弈淵,來。”
他叫得親切,沈弈淵眉心微蹙,跟在顧晚晚身側上前。
“殿下。”
“見過公主,見過王爺,”盧尚書行了禮,“多謝前來。”
“應該的,本王與尚書同朝為官,聽說夫人過世,特來上炷香。”
“請。”
眾人一起進靈堂,白色蠟燭已經燃起,香爐里的香冒出淡淡煙霧,無聲散開。
家丁奴仆穿著白衣,系著白帶子,或低頭忙碌,或在靈前叩拜見,個個神色悲泣。
側妃身子一軟,跪在靈前,放聲痛哭。
太子微微閉眼,上了香,站在她身側片刻,俯身安慰,隨后扶起她,退到一邊。
沈弈淵和顧晚晚取了香,也到近前上香。
上香之后,也沒立即走,接二連三,不時有人前來祭拜,盧尚書也不能總陪著他們。
顧晚晚正想和沈弈淵商量一下,是先走,還是進行別的安排。
恰在此時,外面進來一個老者,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穿著粗布衣裳,腰間扎著帶子,褲腳和鞋底還沾著些草屑。
他腰后還插著一根竹鞭子,進靈堂之前,還拍拍身上的塵土。
顧晚晚打量著他,見他身后還跟著一只羊,羊在臺階下,他進入靈堂上香。
但凡上香者,不論身份貴賤,人家誠心來祭拜,就不能拒絕。
家丁遞了香,老者眼含熱淚,雙手捧著香道:“夫人,夫人!您是好人,老天無眼,讓您這么好的人就去了……
老漢我沒什么能給您的,就為您上炷香,等來年祭日,定會給您燒紙錢。”
他說罷,上了香,又跪下叩頭。
還沒起身,他放在臺階下的那只羊忽然進來,咩咩叫著,跑到棺材旁,伸出舌頭就舔。
這一下突如其來,誰也沒有料到。
老漢自己也有點懵,等他反應過來,趕緊過去拉羊。
羊平時很溫順,此時卻上了犟勁兒,舌頭不停地舔棺材,就是不肯走。
家丁們都上前來幫忙,一時間,靈堂上就有點亂。
顧晚晚有點納悶,這羊是怎么了?
盧尚書正好引著客人進來,一見此情景,不禁生氣。
“這是怎么回事!”
老漢滿頭大汗:“大人,我也……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給夫人上炷香,哪料這畜牲就……”
盧尚書面色陰沉,勉強壓住火氣:“愣著干什么?把羊弄出去!”
其余的家丁又過去幾個,合力把羊弄出去。
老漢嚇得臉色蒼白,不斷道歉,還要跪下請罪。
盧尚書扶住他,長嘆一聲:“罷了。你也是好意。
夫人在的時候,經常喝這只羊的羊奶,萬物有靈,大概這羊也知道夫人去了,想表達幾分哀思吧。”
“來人,給他十兩銀子,”盧尚書又對老漢說,“你回去吧,以后好好過日子。夫人不在了,你……也不必再來了。”
老漢千恩萬謝,抹著眼淚,牽著羊走了。
一個小插曲很快結束,靈堂又迅速收拾干凈。
盧尚書勉強對眾人笑笑,剛要說什么,外面管家來報:“大人,高僧們到了。”
“快請!”盧尚書又出去迎接來超渡念經的僧人。
一共有九位,有幾個顧晚晚還認識。
之前宮里也做過法事,京城附近的高僧就那么幾位,來來去去,哪怕不知法號,臉也熟了。
顧晚晚認識的這幾個,就不是一家寺廟里的。
此時聽到側妃低聲對太子說:“多謝殿下,若不是您,法空大師怕是不會來。”
太子安撫道:“這不算什么,本宮只希望你別太傷心,以免傷了身子。”
側妃點點頭,靠著他又不說話了。
顧晚晚很少去東宮,除了太子妃,別的側妃還真不太熟悉。
今日一見,這位側妃還挺受寵的。
說話間,高僧入座,開始誦經。
沈弈淵握握顧晚晚的手,示意她離開。
兩人向盧尚書告了辭,盧尚書一直送到靈堂外。
“大人留步吧,本王和公主自行離開即可,你先去忙吧,節哀。”
盧尚書深施一禮:“多謝公主,多謝王爺。”
沈弈淵和顧晚晚轉身離開,盧尚書又回到靈堂。
走到半路,顧晚晚摸摸手腕:“咦?我的鐲子不見了。”
“回去找找?”
兩人又回去找,剛穿過一道月亮門,就聽到那邊的說話聲。
“殿下,我母親在京城一直過得不開心,如今她不在了,父親想送她的靈柩回鄉下,讓她入祖墳。”
太子沉吟道:“這是應該。只是……”
只是現在有重要事情發生,與戶部有關,皇帝剛剛訓斥了他,讓他嚴查此事。
若是此時身戶部尚書離京,恐怕更會讓龍顏大怒。
但此事隱秘,太子不能說出口。
“殿下,求求您,幫忙向父皇說一說吧!
我知道父親身為京官,不能隨意離京,但死者為大,父親處理好母親的喪事即回。”
太子微嘆:“好吧,我向父皇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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