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我不想做個隱形人，我想光明正大守在你身邊。”
“光明正大，你的身份可以嗎？”太后的手不輕不重落在桌上，“不管你榮家的身份，還是你我的過去，隨便一件拿出來都是死罪。
你已經半百，何必還執著于此事。”
榮權州望著高階上的女人，質問道：“所以，當年的話都是騙我的。”
太后臉上的冷意四散：“什么叫騙，此一時彼一時。甄兒被廢除封號，榮嬪被皇上冷落，你幫不上忙就算了，還拖后腿。”
“我拖后退？”榮權州上前一步，“十幾年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當時滿懷感激，暢想未來……”
“別說了。”太后望向雕花的窗欞，“這些年，我自認對得起你。你想入榮家族譜，我幫你。你想見我，我便每年去青山寺陪你，除了不能給你名分，我都滿足你。
現在不顧女兒的安危，擅自入宮，你可知道被有心人知曉，我和女兒都會有危險。”
“哈哈……”榮權州倏然仰頭大笑，“沒想到我在你眼中是個得寸進尺的小人。這些年，為你，為二皇子，我做過多少惡事，沒想到到頭來，卻是我不識好歹。”
太后收回目光，不悅道：“你在鬧什么，那是你的至親？”
“我的至親？”榮權州深吸一口氣，直視對方，“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你懷疑我？”太后眼神微瞇。
榮權州太了解太后，她每次撒謊都會本能的反問對方，拖延時間。
‘她從見到你那一刻，便開始算計。’顧晚晚的話在他耳邊揮之不去，原本憤怒的質問，現在都覺得可笑。
榮權州垂下眼瞼，不在看太后：“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出宮，自此后我們不必再見。”
他已經從太后的眼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真相如何扎心，他還是壓下心中的不甘，決定留一絲體面。
榮權州的話讓太后意外，她皺眉，不必再見是什么意思？
榮權州一直是她和榮家的紐帶，更是深夜寂寞的慰藉，聽到對方的話，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五公主對你說了什么？你寧可信她也不信我？”太后臉上閃過一絲悲傷，仿佛榮權州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對方還在逃避，若不是顧晚晚提醒他，他或許會內疚一輩子。
可現在，榮權州退后一步，豁然開朗。
無論如何，兩人曾真心相愛過，這樣就夠了。
“五公主沒說什么，是我不想等了。”
太后凝眉，再次反問：“你真的不要我和女兒了？”
榮嬪是榮權州女兒這件事，顧晚晚不可能知道。
那是誰在他耳邊嚼舌根。
“你們過的很好，已經不需要我。”
“甄兒被廢，女兒被皇上厭棄，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卻要離開我。”太后嗤笑出聲，“這就是你的擔當。”
“離不開我？那剛才的藥，是對我的懲罰嗎？”
太后的手指尖微涼，眼底閃過絲絲慌亂：“什么藥？”
“我雖學藝不精，卻還是有幾分自信，剛剛那杯茶中放了藥，你打算將我如何？”榮權州問的坦蕩，多年的情分在喝下那杯茶后，徹底煙消云散。
“你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我都會答應，為何？”
陰謀被拆穿，太后不再裝：“你的存在就是把柄，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女兒的幸福。”
“好，我成全你。”榮權州眼里的閃過委屈和不甘，最后都歸于平靜，“可否留個全尸。”
太后沒拒絕。
榮權州躬身行禮：“多謝太后。”
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榮權州剛拐過石柱，噗，一口血吐出來。
暗處的人快步將人帶走。
顧晚晚看到榮權州的模樣，伸手替他把脈：“你沒吃解毒丸？”
榮權州笑著搖頭：“若你是對的，我活著便沒有任何意義，若是錯的，我的猜忌已經讓我們的信任產生裂痕。”
一炷香之前，顧晚晚折回來詢問換臉術，榮權州提出要見太后一面。
顧晚晚屏退看守的侍衛，任由兩人聯系。
榮權州心事已了，整個人很平和：“你問我為何知道換臉術，那是因為我自己親身經歷過。”
顧晚晚一怔，榮權州的臉是假的？
榮權州輕輕撫摸臉頰，眼里閃過幾分得意：“為了能和她光明正大見面，我幾番周折，終于讓我找到那位換臉的神醫。”
“是誰？”顧晚晚追問。
“那人行蹤詭秘，我也是機緣巧合認識他，他容貌普通，扔進人群都不會找到，我猜對方易容。”榮權州回想那人的容貌，覺得哪里見過，又想不起來。
江湖上沒幾人能換臉，若被人知曉身份，危險不言而喻。
榮權州并不覺得奇怪，可顧晚晚卻抓住重要信息。
容貌普通？
普通易容，大多貼胡子，拉眼角，易容成與自己容貌差距大的人。
只有懸命門的易容術，是結合同齡普通人的特點易容。
顧晚晚慢慢閉上眼睛，她心里的猜測沒錯。
不管是換臉，還是醫術。
太后和榮權州都在背后之人的算計中。
正如呂川洋，明面上是太后的人，背后替誰斂財還未可知。
榮權州口中鮮血直流，顧晚晚拿出解毒丸，卻被對方阻止：“不必了，我虧欠太多人，百死難辭其罪，我不想成為他的束縛。”
他生不被榮家承認，死也死的悄無聲息。
顧晚晚看著榮權州慢慢閉上眼睛，不知為何，突然涌上一種莫名的情感。
或許，她身體里有幾分榮家的血吧。
“將尸體運出宮，找人好生埋了。”
“是。”焰羽衛將榮權州的尸體抬走。
顧晚晚坐在玉階上，腦海中閃過最近的種種，仿佛有一根線牽引著她，讓她發掘更大的秘密。
冷風吹動面前的松柏，顧晚晚緊了緊領子。
此地不宜久留，她決定回宮慢慢想。
“五妹。”顧晚晚剛穿過御花園，就聽到身后有人叫她，回眸就看到一人站在暗處。
來人上前一步，昏黃的壁燈斑駁的打在對方身上，顧晚晚凝眉，他怎么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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