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海青色衣衫，烏黑的發禁錮在紫金雙玉束冠內，月白色幽光與明月爭輝。
太子望著顧晚晚，眼睛里閃過皎潔的光芒，遠遠的能感覺到對方溫潤的氣息。
換做以往，顧晚晚并不覺得如何，可太子府的事情發生后，她覺得應該重新認識太子皇兄。
“五妹，怎么會在此？”太子含笑走過來，披在外面的大氅，迎風而起。
顧晚晚側身：“我記得太子還在禁閉中。”
言外之意，你關禁閉的都可以在此，她為何不可。
“五妹是在怪我？”太子臉上變幻莫測。
二皇子被廢，如今朝廷太子獨大，換做任何人都會對現在的太子畢恭畢敬，可顧晚晚不吃這套。
她聽出對方話里有話，反問道：“我不該怪你嗎？”
慈貴妃已經承認，太子府門前的事情，是慈家所為。
簡而言之，太子開口讓她送側妃的時候，便知會發生什么。
太子上前一步，眼睛里閃過自嘲：“五妹怪我，我認。朝堂眾臣步步緊逼，我若不動恐怕也會被廢。
若將這太子之位讓給星離，我無話可說。可二弟心狠手辣，從不顧念兄弟親情，他若上位，我們都要死。”
顧晚晚淡淡一笑：“星離從未覬覦皇位，不要將他和你混為一談。”
“星離性格隨皇后肆意灑脫，性格豪爽，向往宮外的生活。”太子走進對方，凝眸道，“不是所有人都如我這般理解星離，他生在中宮，注定逃不開。”
顧晚晚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對方。
太子笑笑，開門見山道：“我是長子，星離是嫡出，我們同病相憐，不如我們聯手。”
顧晚晚揚眉：“聯手？天子能給我什么？”
太子垂落的手不由的握緊，掌心傳來刺痛，他渾然不知。
在外人眼中，慈家勢弱，太子能力不足，不值得扶持和依仗。本以為顧晚晚姐弟與他同病相憐，卻沒想到，表面任性背地里卻老成持重。
或許一開始，她們姐弟就偽裝，要不然也不會將二皇子拉下馬。
“五妹想要什么，說來聽聽。”
“我想要的，太子恐怕給不了。”二皇子落敗，成年皇子只有太子，他沒必要和自己聯合，顧晚晚沒那么好騙。
太子只是想試探她，確定顧星離對皇位沒興趣。
有這份猜忌在，即便太子登基，顧星離的處境也不會好。
“只要五妹開口，我都會滿足你。”
顧晚晚眼神微瞇，都能滿足？好大的口氣。
一陣冷風吹來，淡淡地香味吹來。
顧晚晚一怔，這個味道好熟悉。
她不由的抬頭，清涼的眸子里帶著審視。
太子笑了：“五妹以后要嫁給北康王，待我登基后，他可掌控一半的兵力。至于星離，不管是想參與朝政，還是做個閑散王爺，我都沒意見。”
“你們姐弟還小，雖有父皇撐腰，卻也有精神不濟的時候。要想躲過明槍暗箭談何容易。只要五妹點頭，我自會保護你們姐弟。”
顧晚晚挑眉：“太子面面俱到，不過，你似乎忘了火藥的事情。太子有時間不如將背后之人找出來。”
“這件事我自會調查，五妹放心，此等居心叵測之徒，我定會連根拔起。”
兩人只有半臂的距離，剛剛那股熟悉的味道再次襲來。
顧晚晚眉頭緊皺：“太子的話我會考慮，天色已晚，我先回宮休息。”
太子見對方沒有直接拒絕，笑道：“五妹好好考慮。”
顧晚晚轉身離開，腦子里全是剛剛熟悉的味道。
前世，她剛入懸命門時，處處挑剔，最不適應便是屋內的味道。后來還是紅豆在熏香中加入藥草，她才慢慢適應。
尷尬在太子的身上，她聞到同樣的味道。
顧晚晚不相信什么巧合，她掌心開始冒汗，腦海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躲在暗處的暗衛看著顧晚晚離開，轉身回稟。
“皇上，榮權州已被太后毒死。”
宋公公聞言臉色大變，皇上手中的毛筆沒停，繼續批閱奏折。
“皇上，您，您生氣就說出來，老奴看了心疼。”宋公公眼圈泛紅，皇上從偏殿回來后，便一直批閱奏折，他知道皇上心里苦。
剛知道自己的身世，親爹便死了，這種上天入地的打擊，任誰都無法接受。
皇上微頓，緩緩坐直身子：“朕還沒發脾氣，你哭什么。”
“老奴……”
“朕什么大風浪沒見過。”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筆，將奏折扔在邊上，“慈寧宮那邊怎么樣？”
暗衛：“自榮權州走后，太后便睡下。”
“睡下？還真是坦然。”皇上冷笑。
死了一個榮權州，慈寧宮還有呂川洋。
太后不會孤單。
“擺駕慈寧宮。”皇上站起身。
與其一個人痛苦，不如大家一起。
太后從睡夢中被叫醒，臉色不悅：“何事？”
“太后，皇上來了，在外面等您。”劉嬤嬤躬身稟報。
太后看了眼旁邊的沙漏，惱怒道：“他又發什么瘋。”
這話劉嬤嬤沒發接，不過，她想到剛剛的事情，提醒道：“會不會是榮權州被皇上發現了。”
“他怎么會知道榮權州。”太后不情愿的坐起身，“榮權州是隨五公主入宮，就算死了，也是找五公主。”
劉嬤嬤點頭，替太后穿戴好，扶著她走出來。
“發生何事，讓皇上大半夜過來。”太后冷冷地看向下首的皇上。
皇上雙手緊握，聲音不帶一絲情緒：“母后，青山寺的方丈入宮了。”
“他入宮與我何干。”太后看到皇上那張與榮權州有幾分相似的臉，不由的厭煩，“皇上大半夜就為了他？”
“是。”皇上看著太后，眼眸里帶著輕蔑，“青山寺方丈出家前，名榮權州，乃榮老太爺與犯官之女所生，后與人成親，生下一子。太后，你與方丈熟識，可見過他兒子？”
“什么榮權州，什么兒子，哀家不知道。”太后凝眉看向別處，“這些市井消息皇上也信。”
“朕也不想信，奈何證據確鑿。”說完皇上將暗譜仍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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