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震天冷靜下來,顯然也意識到不對勁。
虞閱知的身份,他早就知曉。
當年蘇威執意要娶虞閱知,他完全反對。
不管虞閱知多純良多好,她魘族女子的身份,足以給蘇家帶來滅頂之災。
可惜,蘇威如被迷了眼的瘋子,寧可和蘇家斷絕關系也要和虞閱知在一起。
蘇老夫人松口,蘇震天不得不讓步,膽戰心驚多年,好在虞閱知的身份從來沒有人察覺。
如今,埋下多年的隱患,終于要浮出水面了嗎?
“父親。”虞閱知打量著蘇震天的神色,開口道:“要不要多請幾個大夫試試?”
“晚意都說不行了,誰的醫術還能比她厲害?”蘇震天像是老了十歲,意味深長的盯著虞閱知道。
“如今你母親生病,你作為蘇家主母,要照顧好子女,操持家里內外,別再出什么亂子。”
“是。”虞閱知垂下眼眸,應道:“我會的。”
“晚意,你跟我去審問王婆子。”蘇震天轉向云晚意,道:“事情務必要有個交代,不管對你,還是對蘇家。”
王婆子扣在正廳外,虞閱知想跟上,蘇震天回頭道:“外面下雪,風大的很,你抱著團圓進去,他先天不足,免得再生病。”
團圓,是虞閱知兒子的小名。
她差點因為這個孩子一尸兩命,團圓的名字是蘇威取的,盼著一家人團圓美滿。
虞閱知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道:“也是,團圓該睡了,我抱他先回去。”
看著虞閱知幾人離開,蘇震天終于長出一口氣,憋著不甘問道:“晚意,你是不是懷疑閱知?”
“舅舅信件中的她,到目前還沒浮出水面。”云晚意低聲道:“而埋伏在您和舅舅身邊的內鬼雖然揪出,卻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舅母的身份不好說,可她剛才絕對說謊了,魘族地理位置特殊,也只有那邊能長出椏木,她哪怕自小離家也該清楚。”
“她若直接承認,我反而不會懷疑,正是這否認,才覺得格外奇怪。”
“要真是閱知,難以想象你舅舅會是什么反應。”蘇威擔憂道:“你舅舅認死理,閱知在他心里純白無瑕。”
“這么多年,他疼愛閱知,甚至可以為她去死,唉!”
云晚意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寬慰道:“暫時還不清楚,或許,舅母之所以否認,正是害怕被懷疑呢?”
盡管這個可能性很小,蘇震天還是順著她的話,道:“也是,去審王婆子吧,她若開口,一切謎底就能解開了。”
給王婆子灌入口的藥丸,和常牧云先前所中的毒一樣,能讓人痛不欲生。
折磨人的毒藥無非就這幾種,痛才是最直白的。
吃進去的藥量太大,王婆子痛的大汗淋漓,連喊痛發泄都做不到。
渾身被汗浸了個透徹,如剛從水里撈起來,張著嘴如干涸的魚大口喘息。
“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云晚意蹲在王婆子身邊,道:“對于我的問題,你只需要點頭和搖頭。”
“只要配合,我會給你解藥,放你一條生路。”
王婆子艱難的點點頭。
云晚意很滿意,問道:“是少夫人指使你給老夫人下毒的嗎?”
王婆子搖搖頭,又點點頭。
蘇震天不滿的踢了王婆子一腳:“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點頭又搖頭算什么?”
王婆子顯然想解釋,可惜如被巨石碾壓的身子痛的說不出話,只能流淚干著急。
云晚意卻是了解,道:“你是說,少夫人有參與,卻不是主謀?”
王婆子緩緩點頭。
蘇震天和云晚意的心皆是下沉。
尤其蘇震天,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養虎為患,他們蘇家滿門忠烈,娶了世敵女子已經愧對列祖列宗了,若這世敵女子再做出對北榮不利的事,簡直不敢想!
云晚意瞇著眼,看了眼蘇震天后,繼續道:“將軍找到的奇怪盒子,你知道是哪兒來的嗎?”
王婆子又點點頭。
她既然知道,這么問下去浪費時間,云晚意索性鉗住王婆子的下巴,給她喂了半顆解藥。
解藥入口,不出片刻,那股要命的疼痛松緩不少。
雖然還在,但比起剛才的疼,簡直是不值一提的毛毛雨。
“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才有活路。”云晚意沒給王婆子喘息的機會,道:“事到如今,你也瞞不住了。”
“那詭異的盒子,是哪兒來的?”
王婆子帶著劇痛過后的沙啞,顫聲道:“那盒子是咺引道長給老夫人的,道長說那盒子能幫老夫人報殺女之仇。”
不等云晚意追問,蘇震天插話問道:“你剛才說少夫人參與了,是什么意思?”
“那椏木簪子,的確是少夫人給奴婢的。”王婆子蹙著眉,顯然有些不解:“可剩下的兩種藥不是。”
“依奴婢愚見,少夫人應該和奴婢一樣,逼不得已才會如此。”
“誰逼你?”蘇震天緊追不舍發問。
“咺引道長和……”王婆子話說到一半,陡然瞪大眼睛,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難以呼吸的掙扎。
“怎么回事?”蘇震天面色鐵青,連忙捏住王婆子的手:“放下,趕緊放下!”
可,王婆子不知道哪兒來的氣力,手越掐越緊。
力氣之大,能看到她的泛白的手指,已經深深陷入脖子上的肉里,就連蘇震天也無法將她的手從脖子上挪開!
很快,王婆子滿面青紫,眼珠子充血凸出,窒息而亡!
她,竟然在云晚意和蘇震天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掐死了!
蘇震天煩躁不安的放開王婆子,狠狠一腳踢開椅子,道:“好樣的,這是什么招數,挑釁我們嗎?!”
云晚意沒說話,盯著王婆子死不瞑目的眼,滿是懷疑。
王婆子體內沒有中毒的跡象,異常的舉動,只怕是旁門左道的法子才能做到。
她伸手在王婆子身上找尋摸索,果然在王婆子心口處的荷包中,掏出一個符咒。
“咺引道長?”蘇震天盯著那符紙,疑惑道:“他既能用符咒,隔空操控王婆子的死亡,為何不一開始就滅口?”
“還有,王婆子要說的另一個人是誰,常牧云,還是皇上?!”
這些,同樣是云晚意想不通的。
咺引道長大可在事發后,就弄死王婆子。
可他沒有,偏偏在王婆子說到關鍵人物時出手。
若是皇上和常牧云,咺引道長必要如此嗎?
云晚意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后,還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她抬眸,問了蘇震天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事:“咺引道長是蘇錦找來的。”
“可他出自九州,蘇錦用的什么法子,讓咺引道長跋涉千里來幫忙?”
她從前不以為意,也沒深想,如今卻發現最大的蹊蹺之處——蘇錦一個內宅夫人,能請得動邪道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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