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妹妹三個字,落在蔣如霜耳中,恍如一道炸雷。
她愣了良久,仿佛聽不懂那些話似的。
好不容易消化那三個字,蔣如霜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難看:“江畢,你把我當傻子嗎?”
“她是上城來的貴人,舉手投足大氣敞亮,一看就出身不凡,你雖也是才名遠揚的大夫,可從未去過上城。”
“你們之間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為了搪塞我,你竟然連這等謊話都能說出來?!”
江畢嘆了一聲,無奈道:“你看,我現在說什么你都不肯相信,覺得我在說假話。”
“可我說的都是真,帝夫人的的確確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你可知道,我之前來白云鎮就是為了尋親?”
江畢尋親的事,不算秘密。
但自打他成為濟恩堂的大夫后,尋親的事就再也沒聽他提及過!
蔣如霜不確定,蹙眉問道:“你要尋的人,是帝夫人?”
“是。”江畢說到這,低著頭苦笑道:“我一直在找她,好不容易找到,卻見她似乎對我完全沒有印象。”
他幾次提醒過,云晚意對此表現的毫不知情。
這樣,江畢還如何能于她相認?
保不齊說出來,她會覺得他居心叵測,畢竟她身邊總是有很多算計。
而且,他也沒做好準備。
江畢不想去打擾她的寧靜,打算就以徒弟的身份,守在她身邊。
“那……”蔣如霜咬著嘴唇:“你為何不跟帝夫人說清楚?”
江畢深吸一口氣,仰頭看著陰沉沉的天,道:“多年前的事,只怕她早就忘的一干二凈。”
“不,是絕對毫無印象,我們分離時她才剛出生,我呢也才兩歲,這些年只從父母留下的痕跡畫像中,知道她的存在。”
聽到這,蔣如霜忍不住打斷道:“咦,她剛出生,你兩歲,現在都已成人,你如何確定,她就是你妹妹?”
“她和父親長得很像,父親容顏絕世,她眉眼間還帶著母親的影子。”江畢回憶起爹娘,嘴角帶著苦澀。
“父親知道對不住她,時常在念叨,她叫晚意,連名字都是母親取的。”
“坐等天色晚意濃,醉后星辰乘風起。可惜,妹妹永遠都不知道這些,她被賊人擄走了!”
蔣如霜不知道該怎么說,她輕輕的拍了拍江畢的手,道:“或許,你該讓她知曉。”
“我不想成為她的困擾。”江畢調整好情緒,道:“如霜,你現在該相信我,為何掛念帝夫人了吧?”
蔣如霜為自己的沖動羞愧,猶豫著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系。”
“現在知道了?”江畢周身還帶著說起爹娘親人時候的悲傷,面對她時,還是帶著一絲笑意。
“如霜,我知曉你的心意,我心亦然,只是現在我還不能給你什么承諾。”
蔣如霜臉色一紅,道:“我明白,我不會成為你的困擾。”
“你相信我就好。”江畢克制著和她的距離:“我們回去吧,你這樣出來,何掌柜肯定也著急。”
蔣如霜點點頭,旋即又道:“我們這么回去,你如何面對帝老爺?”
“帝老爺對帝夫人的情那可是真真兒的,你這次不給個解釋,人家兩口子鬧不愉快,你夾在其中也不好相處。”
江畢想到云晚意的性子,笑了笑道:“放心,他們不會因我而起齟齬。”
兩人回到濟恩堂時,常景棣和云晚意已經走了。
何宇看到他,趕緊迎上前:“祖宗,您可算回來了,您賭氣說那些話氣帝老爺,可讓他們鬧了一場。”
“鬧了一場?”江畢眼睛微瞇:“他為難帝夫人了?”
“那倒沒有。”何宇聽到他這個語氣,刻意清了清嗓子,道:“帝老爺對帝夫人好,怎么忍心生她的氣。”
“倒是你,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可千萬別做傻事!”
不等江畢回答,何宇又看向他身后的蔣如霜:“如霜姑娘,你可要好好勸勸江大夫,別做傻事!”
“放心吧。”蔣如霜神色如常,似乎剛才的一切沒發生過:“江大夫自有分寸。”
何宇:“?”
“……”
他什么也跟不上!
“罷了,罷了。”何宇搖搖頭,道:“只求接下來萬事順利,別再出事了!”
蔣如霜朝江畢眨眨眼,輕聲道:“我知道你擔心她,不如我現在去帝家看看?”
“也好。”江畢應道:“你把我昨兒配置的安神藥送一包過去。”
“我瞧她最近眼下烏青,肯定沒睡好。”
蔣如霜拿著安神藥去帝家時,帝家一如既往的安靜。
云晚意正在窗下繡花,常景棣則是坐在一旁,給她整理絲線。
從那布料來看,多半是給未出生的孩子繡的。
云晚意時不時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常景棣看。
兩人都帶著笑意,相處的狀態很好,絲毫沒有被濟恩堂的事情影響,也不見有什么隔閡。
蔣如霜這才放心。
立秋見她停在廊下,定定的看著窗口,提醒道:“蔣小姐,要下雨了,您先進去吧。”
蔣如霜進屋,跟云晚意兩人打了招呼,放下東西后,看了眼常景棣。
常景棣知道她們有話要說,放下絲線,起身道:“晚晚,我去給你瞧瞧湯燉的如何了。”
“帝老爺對您可真好。”蔣如霜看著常景棣遠去的身影,道:“都說君子遠庖廚。”
“帝老爺連燉湯這種小事,都會親力親為,還不嫌煩悶整理絲線。”
云晚意一笑,看蔣如霜面上既是感嘆,又帶著羨慕,唯獨不見苦悶,心里有了底:“你們呢?”
蔣如霜一頓,沒有回答,猶豫著問道:“你難道沒什么想問的?”
“不是在問?”云晚意一笑,繼續繡著衣裳:“你氣勢沖沖離開,眼瞧著江大夫慌了神。”
“他對你未必沒有情感,再說,你現在肯來看我,我也能猜到幾分了。”
蔣如霜不知該怎么開口。
云晚意看她垂頭沉默,道:“你別多心,我能感覺到,江畢對我只是徒弟對師父的關心。”
“他為人板正,絕對不會有任何逾越規矩道德的舉動。”
“我知道。”蔣如霜咬著嘴唇,到底還是沒忍住:“晚晚,你真覺得,他對你,只有師徒的感情?”
這話,從蔣如霜嘴里問出來,既是奇怪,又不算奇怪。
云晚意放下手中的繡樣,道:“如霜,我是成了婚的人,也知道情情愛愛是什么感覺。”
“你放心,江畢對我真沒有男女之意。”
蔣如霜當然知道,江畢都解釋清楚了。
見云晚意還是誤會她的意思,蔣如霜脫口而出:“那別的呢,比如親緣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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