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已經料到了會如此。
閑空大師忽然間的病變，足以說明對方已經行動，想借閑空大師將這毒性傳開。
她頓了頓，不確定道：“都處理干凈了？”
其實不止幾個人，那些小廝后來接觸了家人親友，有好幾戶全家都遭殃了。
常景棣擔心說了，云晚意會于心不忍，索性一筆帶過：“這件事暫時穩住，你別操心。”
許是擔心云晚意繼續往下追問，常景棣攤開手掌，顯出掌心的血符：“明日我會和帝老宗主聯系。”
“假意答應他，將他引出鎮魔陣，再將他的元神困住，到時候你要萬分小心。”
“正是關鍵時刻，你我戒備，墨夷不是傻子，肯定也準備充足。”
云晚意嗯了一聲，靠在常景棣身前。
他們二人心里都沒底，但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后悔的余地了！
深夜，兩人想著明日的事，都各自難眠。
常景棣從后面環著云晚意，手逐漸往下，輕輕摸著她的肚子：“晚晚，若明日事情有變，你不要猶豫。”
云晚意當然知曉他的意思：“好。”
應聲時，眼眶早就不由自主的濕潤了。
他在下廢礦前，也曾這么叮囑。
云晚意忍著哭意，道：“別往壞處想，帝老宗主昨日見你并未有過激的舉動，他要幫墨夷沖破封印，暫時不會和我們硬碰硬。”
“現在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他們不清楚我的計劃，我亦不敢確定他們的手段。”常景棣的手停在她肚子上。
“若他們當真將計就計讓我入魔，你殺了我后直接走，能活一日是一日，你一個人，魂魄不全，不是他們的對手。”
云晚意的眼淚早就決堤，她翻了個身，投入常景棣的懷中。
常景棣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的眼淚，盡量帶著笑意：“晚晚別哭，我們只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我知道……”云晚意哽咽著，道：“明日你除了帶我的困仙符，還要帶上姮之玉。”
“雖然是我的法器，可能護著你一時便是一時。”
“不行。”常景棣當即拒絕：“姮之玉是你的保命之物，給我了你怎么辦？”
云晚意正要解釋，相擁的兩人同時一僵，感應到屋內出現了不屬于他們的氣息！
整個帝宅都被常景棣下了結界，尋常妖魔沒那個本事進入！
“誰！”常景棣松開云晚意，戒備的起身，盯著黑暗中的一處。
沒等到回應，他直接抬手，朝那方向襲去。
“嘖嘖嘖，千年了，帝諶，你隨姮晚入輪回，本事不見漲，脾氣倒是暴躁了不少。”
一道嫵媚的女聲在黑暗中響起，帶著調笑和顯而易見的嘲諷。
常景棣只覺得耳熟，一時間沒分辯出來人的身份。
云晚意卻是了然：“青素？”
“嘖嘖。”女子抬手一揮，屋內登時燈火通明：“要不還得是女人了解女人呢？”
“不愧是我的情敵啊，這都能聽出來，帝諶，你可真讓人家失望，唉！”
隨著光亮起，女子的模樣清晰可見。
一聲嬌嗔的“唉”，在她嘴里百轉千回，像是女子對著情郎的撒嬌，叫人骨頭都酥了一半。
青素一如千年前張揚。
似火的大膽紅衣包裹著妖嬈身姿，前胸露出大片肌膚，豐盈雪白和火紅相映，端的是風光無限。
再往上，朱唇紅艷欲滴，瓊鼻挺翹，丹鳳眼中盛滿勾魂的深情。
那雙眸中的瀲滟，似乎要將常景棣淹沒。
青素沒從常景棣和云晚意臉上看出驚或者是喜，臉色驟然一變：“嘶，怎么了，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云晚意收回眼神，慢條斯理的穿著衣裳：“不，是被你的厚臉皮驚呆了。”
“沒想到時隔千年，你這臉皮的厚度已經堪比城墻，竟在三更半夜來聽我們二人的墻角。”
說到這，云晚意其實覺得更多的是惡心。
她現在大著肚子，又面對墨夷的糟心事，夫妻兩人沒別的念頭。
若是換個角度呢，干柴烈火的親密時刻，被人躲在暗處窺探，想想都惡心！
常景棣也想到了這點，沉著臉呵道：“青素，夜半三更闖入人家的寢房，你還要不要臉？”
“這么緊張做什么？”青素哼了一聲，不但沒避諱，反而柳若扶風的靠近。
“我可沒看人給我表演活春宮的惡癖，還是在我喜歡的男子和討厭的女子面前。”
“我來是為你們解燃眉之急的，不光是我，來的還有別人，不過因為和你們不熟，所以他們沒進來。”
青素話里沒有一點歉意，眼中反而帶著明晃晃的魅色。
常景棣沉著眉眼，準備將她罵出去。
云晚意卻察覺她話里的信息了，連忙按住常景棣的手，問道：“別人，可是千年前活下來的？”
“聰明。”青素拉開臥房內的椅子，妖嬈的坐下，如靈動的蛇似的軟踏踏的依附著椅子。
“白梵召集，好不容易將我們找來，大家既是千年前的道友，也是曾同患難的盟友，有共同的敵人。”
“現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際，不然我也不會夜半過來，打擾你們的好夢。”
云晚意擰著眉，道：“好，我們二人這就出來，青素，你先出去，等我們穿戴。”
“嘶，我都找上門了，不給點好處？”青素挑著眉，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常景棣身上。
已經睡下，常景棣自然只穿著中衣。
此時胸口敞開，兩塊結識的胸肌半遮半露，青素心里發癢，很想抓一把。
常景棣臉黑的像是鍋底，拉攏衣裳：“不要臉各有花樣，趕緊滾！”
“這么兇巴巴，一點兒也不似帝諶溫和。”青素撇撇嘴，到底扭著身子起身，沒繼續往下挑釁。
常景棣覺得多看一眼都煩得慌，早在扣衣裳時別開了臉。
可云晚意看的真切，青素嘴上挑逗，媚態橫生的勾引，起身時眼底清明一片，并無半分欲念。
相反，那一閃而過的，似乎是恨？
可不對啊，青素怎么會恨帝諶呢？
千年前，帝諶身為無量宗少宗主，清風霽月如天神下凡，朗逸之才惹得不少女子對其青睞。
青素就在其中，對帝諶的情誼明晃晃毫不遮掩。
只要有帝諶在的地方，絕對能看到青素的影子。
大小宗門都知道，青城宗的大弟子對無量宗的少宗主情根深種，臉皮子都不要了。
可惜了，帝諶只對玉姮宗少宗主姮晚好，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平日疏離客氣，對上姮晚便是溫柔似水。
饒是兩人傳出婚約，青素也從不退讓，依舊存著對帝諶的一片癡心。
這樣的情感，青素便是在千年后不喜歡帝諶了，也不至于恨他。
難道，是云晚意看錯了？
常景棣穿戴完畢，看到云晚意還坐在榻上失神的盯著門口，以為她在介意青素的勾引。
他拿過衣裳，小心翼翼給她穿著，解釋道：“晚晚，不論是千年前還是現在，我心里只有你。”
“別人對我來說，就只是尋常女人，只有你才是我的心上人。”
他眼尾帶著淡淡的紅，像是無辜的小狗惹人憐愛。
云晚意被他哄得發笑，收回心思道：“看到你被別人覬覦，我肯定不開心，但同時我也自豪你能被別人喜歡。”
“好了，青素和我們千年不見，她性子也沒改變，咱們成婚了，也就別去想從前的事。”
常景棣抓住她的手親了一口：“好晚晚，我就知道你不會懷疑我。”
“油腔滑調，趕緊出去吧，外邊不只有青素，還有其他人。”云晚意快速穿戴，低聲道。
“他們忽然出現，對現在的我們而言是好事，等下商議時，不管青素說什么，你別冷著一張臉。”
常景棣和她對視，帶著幾分委屈：“難道你要我犧牲色相嗎？”
云晚意嘆了一聲，無奈道：“倒不至于，你冷著臉也行，但你別和剛才一樣，言語過于傷人，鬧得她下不來臺。”
“有我在，她到底不會對你如何，最多是挑逗幾句，你全當聽不見。”
“佛怎么說來著，心不動則萬般皆空。”
“哼，你大方，連佛祖都搬出來了，我還能說什么？”常景棣哼哼一聲，拉著她起身：“走吧。”
門外的人，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多。
除了之前見過的蓮花門老祖宗清云，剛才出現的青城宗青素，還有閑空大師提過的衡陽宗長老肖長義。
以及紫羽宮宮主凌霄，無山門少主林星河，玄陽宗宗主莫斐，雷鳴宗宗主戚天圣……
十來個人并列而站，模樣和千年前能對的上。
白梵站在眾人身后，帶著面紗，隔著人和云晚意遙遙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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