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晚上陸引都會來公主府了，姜明熙不好再出去，不然好不容易穩住的關系，又得有裂痕了。
所以，便和馮廣霆約在了一處茶樓，是在生辰宴前一日見的。
霍中允也跟著來了。
只是，為了避免麻煩，兄弟倆都做了易容，認不出是他們。
才兩日過去，得知霍家還有血脈在的那股子激動勁兒過去了，再見霍中允，姜明熙平靜多了，只是看著霍中允的目光，是本能的柔和。
她讓輕容提來一個食盒，里面放著六味糕點，分別都擺在了桌上。
她對霍中允笑道：“這些是我剛才特意讓人去金晟齋買的幾樣點心，那日認親認的匆忙，也沒問過你喜歡吃什么，這兩日也不便打聽，便買了些當年三舅和三舅母都喜歡吃的，”
她指著其中一個給他看：“還有一個榛子酥是你幼時在宮里吃過幾次的，好似喜歡，便也都買了，你都嘗嘗看，你放心，我記得你吃不得栗子，會起紅疹子，所以這里都沒有放栗子的。”
霍中允看著面前殷切的姜明熙，和桌上的六碟子糕點，神色很是復雜。
他其實不算小了，都十六了，可是，姜明熙卻把他當個小孩子似的哄著，想要和他拉近關系，便給他買吃的來討他高興。
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
霍中允到底是個少年，情緒不太藏得住，紅著眼眶啞聲道：“都是我喜歡的，多謝……表姐。”
姜明熙含淚笑道：“喜歡就好，一會兒你都帶回去吃。”
“好。”
“快嘗嘗，我記得你小時候，吃東西特別喜歡塞得滿嘴都是，小臉鼓鼓的……”
馮廣霆一旁坐著，看著姐弟倆處得相互拘謹，卻又在磕磕絆絆中，無形之中拉近了些關系的氛圍，有些許欣慰。
等霍中允吃了幾塊糕點后，姜明熙才沒再叨叨他，看向了馮廣霆。
她沒了剛才對霍中允的笑，淡淡道：“尋你出來，其實是有個事，皇帝打算給你賜婚，人選有滎陽公主和富臨侯府杜家的嫡女，不過，杜家那個是鄭家由于拉攏你，大概會是滎陽公主，你怎么想？”
馮廣霆愣了一下后，直盯著她反問：“那公主怎么想？”
姜明熙道：“我自然是不希望這件事能成，你娶了她，對我們的計劃總歸沒有好處，我……”
馮廣霆打斷她的話：“臣說的，不是這些，而是公主對于臣要娶別的女子，怎么想？”
姜明熙被打斷了話，怔了一下，看著馮廣霆專注執著的神情，一時無言。
霍中允停下了吃東西，眨了眨眼看著他們。
姜明熙只是遲疑了一下，便面色如常道：“這是你的事情，你到了這個年歲，總是要娶妻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娶了姜臻和的女兒，免得影響我的事情罷了。”
聞言，馮廣霆沉默了，眼神略有傷感。
只是如此么？
他看著她，無聲質問。
姜明熙恍若未覺，低頭端起茶喝著，還不忘對在看著他們的霍中允說了句：“怎么不吃了？”
霍中允又眨了眨眼，然后默默地繼續吃。
馮廣霆黯然垂眸，自嘲的笑了下，隨后才再看向姜明熙道：“臣自然不會娶滎陽公主，但是，此前才想法子打消了陛下讓蓁兒入東宮的念頭，若我再有什么事情拒絕這樁婚事，無論是否合理，陛下都會起疑。”
姜明熙道：“是這樣沒錯，可若是不拒絕，你就只能做姜臻和的女婿了。”
馮廣霆道：“那不一定，據臣所知，滎陽公主還未及笄，便是定下了婚約，也總得再過一兩年才成婚，期間誰知道會有什么變故？”
姜明熙一想，倒也是了。
馮廣霆又道：“而且，臣其實這些天一直在想法子留在京城，這或許是合理留在京城的因由。”
姜明熙道：“你想的太簡單了，既然滎陽公主還沒到年歲，你們婚事還遠著，定個婚事罷了，完了你還是要回到西境去的，你又不是陸引那樣的質子，而是手握兵權鎮守邊境的軍侯，即便是以婚事為由，怎么都得婚事將近，你才能真的長留京城。”
馮廣霆提醒道：“但是滎陽公主五月及笄，未婚妻及笄，作為未婚夫缺席不太好，我可以以此為由，再待幾個月，反感正西境太平，不是非得我一直在，只是要一個正當理由罷了。”
姜明熙，想了想，確實如此。
“既如此，那此事就順著姜臻和的意吧，什么都不要做。”
馮廣霆頷首：“是。”
頓了頓，思索著須臾，他跟她懇切認真道：“我不會娶任何人的。”
姜明熙眸色一冷，別開眼淡淡道：“你不必跟我說這些，你會不會娶妻，娶誰不娶誰，只要不礙著我的事，我都不關心。”
馮廣霆面色微僵。
即便現在知道了他和馮家從無異心，知道了霍中允的存在，還是對他這般無情嗎？
他正想說什么，姜明熙卻已經看向一邊埋頭啃糕點的霍中允，看都不看馮廣霆，只對道：“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阿允說，你……”
不必姜明熙說完，馮廣霆便突然站了起來道：“臣出去等著。”
說著，便拱了手，大步而去了。
他有些負氣。
姜明熙知道了，卻也只能當做不知。
馮廣霆出去，輕容也跟著出去了。
雅間內只有姐弟二人，霍中允便有些拘謹起來，訥訥問道：“表姐，你……不知你是想跟我說什么？”
姜明熙輕聲詢問：“阿允，你和馮蓁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喜歡她么？”
見姜明熙竟是問這個，霍中允便睜大了眼，突然耳朵紅了起來，整個人都顯得很靦腆無措。
“我……我們……”
俊秀的臉上，可見幾分羞窘。
姜明熙見狀挑眉：“看來是喜歡的？”
霍中允低頭，小聲道：“阿蓁姐是這幾年陪我時間最久的人，我練習武功騎射的時候，她都陪著我，我生病，她也陪著，她說她想要嫁給我，我也覺得如果娶的是她也挺好，應該就是喜歡吧。”
少年人，其實還不那么懂得男女之情。
可肯定懂得娶妻的含義，他不反感娶馮蓁，便也說明了問題。
只是，不能絕對說明問題。
姜明熙思忖了一下，問他：“那如果你這一生都娶不到她呢，你會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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