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毒，療傷。
一番操作下來，燕綰渾身汗津津的，面色亦是鐵青至極。
再看床榻上的枝月，更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濕，面色煞白如紙，唇上的暗色倒是漸漸的褪卻，可見是有效果的。
“如何？”見著燕綰停下，惠娘忙不迭捻著帕子上前，替她擦拭額頭的冷汗，“可能活？”
燕綰點點頭，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放心吧，能活。”
“那就好，那就好。”惠娘瞧著床榻上的枝月。
傷口已經被處理干凈，只是整個人依舊白得透明，看著分外瘆人，氣若游絲，好似隨時都會一睡不醒似的。
“這毒分外詭異，我如今也只是強制壓下，還是得讓她醒來之后，內服外敷，加上內勁逼毒，興許能更好些。”燕綰去洗了手，繼而將針包收起。
惠娘擰了帕子，輕輕擦拭這枝月的身子，“年輕輕的，可千萬別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姑姑，能說一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嗎？”到了這會，燕綰總算是騰出了空，問及此事的究竟，“出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就這樣……”
惠娘凝著帕子，將枝月身上的汗漬擦去，免得到時候毒還沒清除，人卻是先感染風寒。
“之前她跟奴婢說，要出去一趟，奴婢想著攝政王府的人，應該也有自個的私事，便也沒有多問，可后來想想，萬一她要是對您不利……”惠娘頓了頓，“雖然有點小人之心，但有備無患。”
她雖然沒有拆穿真相，但不代表著，她完完全全相信薄言歸，以及攝政王府的人。
“跟著去了之后，奴婢才知道，她這是找到了林召南。小妮子因為枝蘭的事情，恨得咬牙切齒，所以就失策了。”惠娘知道，枝月這性子沉穩。
若不是情緒波動太甚，也不至于著了道。
人在情緒上頭的時候，容易做錯決定，枝月便是如此……要知道，枝蘭是她的親妹妹，無辜慘死，怎不讓她撕心裂肺，失去理智！
“林召南算計了她。”不必惠娘說完，燕綰便猜到了后續。
惠娘點頭，“先是亂箭齊發，讓枝月和手底下的人死傷過半，最后才是重頭戲。枝月這傷，就是那時候弄的，但她沒想到，箭上有毒。”
“林召南，你個王八犢子！”燕綰直接爆粗，“殺了枝蘭還傷了枝月，可恨！”
奈何，一直找不到他蹤跡，要不然燕綰還不得薅死他！
“所幸我一直悄悄跟著，要不然這會，只能替她收尸了。”惠娘如今想想，亦是心有余悸。
燕綰坐在桌案旁，提筆寫著藥方，轉而出了門，讓伙計趕緊去抓藥、煎藥，畢竟枝月的傷不能耽誤。
待安排好了一切，燕綰才重新坐了下來，“要是能找到林召南，我鐵定要弄死他！”
“找？”惠娘猶豫，“要不是他故意暴露，此番怕是找不到他。”
如今回過神來想想，這一次應該是故意的，不是為了引小公主現身，就是想殺了小公主身邊的人，比如說……枝月！
枝月是攝政王府的人，只有她死了，小公主才能孤立無援。
思及此處，惠娘登時驚出一身冷汗。
后知后覺，越想越心驚膽戰！
“這人不能留，絕對不能留。”燕綰想了想，“我回頭去問問掌柜，看有沒有消息。”
惠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陡然明白了些許，“也許……”
還有別的法子。
比如說，異族。
因著枝月昏迷不醒，身邊不能離開人，燕綰便老老實實守著。
中毒不比其他，萬一毒性猛烈，有所變數，必須得大夫時刻盯著，是以惠娘便有了機會，可以暫時離開一會。
出了福德樓之后，惠娘便悄摸著去了那條巷子，然后留了記號。其后，惠娘去尋了當初那些江湖朋友，順道拿了點東西回來。
“姑姑怎么去了那么久？”燕綰笑問，“我還以為姑姑迷路了呢？”
惠娘嘆口氣，“原是想著，找人算賬的，可找了一圈連個影子都沒有，只能想象作罷，灰溜溜的回來。”
說著，惠娘將一個小盒子放在了桌案上。
“這是什么？”燕綰不解。
惠娘笑道，“我知道小姐精于醫術，自然也深諳毒功，但有些東西到底不是小姐能置辦妥當的。比如說，這東西！”
她從內里取出幾個紙包，輕輕擱在桌案上，“迷魂散，好東西！”
“這……”燕綰一怔，“你是從哪找的？”
惠娘也不瞞著她，“問江湖同道要的，這東西小姐肯定不敢輕易嘗試，畢竟有點陰毒，您太善良，做不了這得陰狠之物，干脆拿現成的。”
“迷魂散我倒是會，但是不怎么……”如惠娘所言，這東西畢竟太邪，容易誤傷，所以她也沒敢輕易煉制。
大夫，理該是救人為先，而不是處處想著害人。
哪怕是豆豆，她所留的也都是一些無傷性命的東西，為的也只是讓豆豆有能力自保，而不是去傷害別人。
“江湖上的迷魂散，那可是經過諸多加料的。”惠娘意味深長的開口，“與小姐您的不同，這東西效用更好，只需要撒一點，就能讓人吸進去，其后迷失心性。”
說到這兒，惠娘頓了頓，“更要緊的一點是，這東西的藥效能持續很久很久，這就意味著，一旦中了招，一時半會走不出來。”
“這么陰狠？”燕綰輕輕的開，“萬一誤傷同類，那該如何是好？”
惠娘道，“小姐的東西，必定是尋最容易破解之法，但是這個不同，得要有解藥才行，所以不怕對方掙脫逃離。”
“解藥？”燕綰瞧著盒子，“在哪呢？”
惠娘轉頭看她，神秘兮兮的笑著，繼而伏在她耳畔低語了兩句。
剎那間，燕綰面紅耳赤。
“姑姑？”
惠娘挑了挑眉頭，“小姐不惱，總歸兒子都大了，不妨事。”
聞言，燕綰的面色更紅了幾分。
“姑姑莫要再說了，這樣的解藥怕是、怕是真的不好煉制，弄不好怕是要丟人現眼的。”燕綰無奈的望著惠娘，“解藥還是找現成的為好。”
臨時煉制，不合適，不合適，絕對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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