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禍水 > 第98章 是哪個男人
  何桑含住煙蒂,剎那嗆得睜不開眼,一口沒吸,肺管也堵漲得難受。

  梁紀深的煙味道醇正,勁兒很足,他煙癮大,不抽口感溫潤的,靠這玩意提神,除非女人是老煙槍,否則抽不了。

  她硬著頭皮繼續嘬,梁紀深奪過去,指腹碾滅,神色更陰沉了,“替那人守口如瓶是嗎?”

  他呼吸本是熱的,這一刻,拂過她面頰卻是森寒刺骨,那眼神里的涼意,幾乎把她從骨到皮撕裂。

  梁紀深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他手很粗糙,掌紋盤桓著繭子,磨得她澀痛,像尖銳的刀片,在一厘一厘地割,“再問你一遍,是你抽的煙嗎?”

  何桑痛得眼眶涌出霧,“不是。”

  是男人是女人。”

  “是...”

  梁紀深五指收攏,一點點加重了力道,何桑感覺下頜鈍麻,喘氣都困難了,仿佛要在他掌下徹底粉碎。

  “究竟有沒有男人進來。”

  何桑受不住他的發力,“有——”

  “哪個男人?”

  “是話劇院...話劇院的男同事,我身份證忘在更衣室了,他特意送來。”

  她心存一絲僥幸。

  如果梁遲徽在照片曝光之前制止了蘇蘇,這場風波可以無聲無息的翻篇,他是有這個勢力壓住蘇蘇的,至少,他能接觸到蘇蘇背后的大人物,當面對峙,大人物肯定會買他的面子,蘇蘇自然認慫。她之所以肆無忌憚,是因為何桑接觸不到她男人,劇院的同事也接觸不到,蘇蘇對大人物防得很緊,生怕被更漂亮的女演員挖墻腳,即便大家了解她私下和男演員偷情,也沒辦法揭穿她。

  梁紀深有多么大男子主義,有多么霸道的潔癖,何桑一清二楚。

  雖然她和梁遲徽清清白白,但他看到那樣親昵的照片,也一定會發怒,聯想一段不正當的關系。

  她只能先瞞住。

  賭蘇蘇畏懼梁遲徽的施壓,主動罷手。

  “真是同事?”

  何桑哭出聲,淚珠撲簌簌往下掉,殷紅腫脹的唇瓣是他狠狠憐愛過、蹂躪過的顏色,梁紀深也恢復了理智。

  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何桑有職業病,一哭沒完沒了,哄也哄不好。有一次帶她去東北出差,酒局上免不了逢場作戲,合作公司的女公關敬了幾杯酒,瞧他喝得盡興,出其不意坐他大腿上喂酒,他當場變了臉,也及時推開,偏偏坐腿的一幕被何桑撞見,再加上約定10點回酒店,對方老總太盛情,吃完飯又招待他去洗浴中心蒸桑拿,拖延到凌晨才回,何桑以為他睡了那女公關,蒙在被窩里委屈,早晨眼皮腫得像桃兒。

  周坤也說過,和女人沒法講道理,講輸了,不光彩;講贏了,也顯得男人斤斤計較。只要不給自己戴綠帽子,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

  梁紀深手上的力道收了一些,“為什么不直接坦白。”

  何桑低了頭,“我怕你多想。”

  男人一拽,她沒站好,倒在他臂彎,剝開前襟的扣子,針織裙里是白色的蕾絲胸衣,她在桃花塢也穿這件。

  衣服都沒換,確實發生不了什么。

  深更半夜,一男一女,倘若有什么,不可能不發生。

  梁紀深表情緩和了幾分,“我在樓下碰到的男人,是他嗎?”

  “你碰到了?”

  何桑一怔,他應該是沒看清長相。

  梁遲徽個子太高了,屬于男人中拔尖的個頭,非常醒目,也容易辨認,劇院沒那么高的男演員。

  “不是,他離開有一會兒了。”

  梁紀深凝視她,喜怒不明,“下次還帶他回來嗎?”

  她搖頭,“不帶了。”

  “不帶他,還是不帶所有男人了。”

  “都不帶了...”何桑鼻尖也紅紅的,眼淚淌過顴骨下面的小絨毛,洗得晶瑩剔透,討人可憐。

  梁紀深沒再說話。

  這一晚,何桑睡得極其不安穩,時不時看他一眼,他為了欲望而來,最終卻沒做,前半夜倚著床頭吸煙,后半夜才躺下。

  是掃他的興了。

  梁紀深前半夜吸煙的時候,到客廳給程洵打了一通電話,吩咐他去話劇院調查有沒有與何桑來往密切的男同事。

  程洵不大明白,“密切是指?”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程洵暗暗咂舌,何小姐出息了。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

  第二天,梁紀深也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副總你還當不當了?書記你還兼任不兼任了!”男人在那邊暴跳如雷,“紀深,我承認你很有能力,你正式接管中海不滿兩個月,大刀闊斧整頓改革,幫省里追回上億的公款,你是有功勞的,超出我們對你的預期了,可你不能居功自傲——”

  “小點聲。”梁紀深皺眉,“有火氣沖你秘書發,嚷什么。”

  男人一愣,“你在哪?”

  “床上。”

  “梁紀深!”男人手叉腰,長呼口氣,罵不得,鬧不得,他氣性大,可實打實的有道行,中海交到他手里,上上下下無一不服,心不服,起碼口也服。

  中海集團這些年一直走下坡路,作為省龍頭企業,交不出稅,甚至需要公家補貼,管理層中飽私囊,董事局拉幫結派,八名委員劃分了六個陣營,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混亂。

  梁紀深空降之后,中海集團大有脫胎換骨的勢頭,他打散了六個陣營,將實際權力集中在書記和副書記的手中,書記年邁,已是瀕臨退休的狀態,梁紀深完全把持了中海集團的大局,成為冀省最年輕的大權在握的領袖。

  “梁副書記啊,您只向我請了半天假,您賞個臉回中海?”

  梁紀深發笑,“張老師,我可不敢當。”

  “你敢,你哪有不敢的。”男人無可奈何,“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

  “這女孩跟你多久了!”

  梁紀深輕輕摩挲何桑不著寸縷的脊背,“一年多。”

  “膩乎不夠了?”男人沒好氣,“七號線開工的發布會,那個問你私生活的記者,是不是對手收買算計你的?”

  “孟副董。”

  男人冷笑,“孟長澤是自己撞槍口啊!本來殺雞儆猴,準備殺一只中不溜的雞,警示一下各個省企的負責人,手老實點,別太貪了。孟長澤好歹是一只大雞,是你們書記的親戚,于情于理要放他一馬,他既然自己作死,那就殺他這只雞。”

  梁紀深嗯了聲,一手掛電話,一手摟住何桑,她睡得迷迷瞪瞪,瞇開一條縫,晨光透過窗簾,灑在她臉上,鍍了一層嫵媚惑人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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