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鐵青著一張臉,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也不去看地上的東西,徑直朝里面走去。
穿過走廊,出來后就是后院,那邊有一座祠堂。
她盯著那座矗立在傍晚中的祠堂,心中略有些緊張。
這會兒天快黑了,太陽已經落山,詭譎的云霞灑向大地,將周圍的建筑鍍上了一層神秘又詭異的色彩。
太安靜了,仿佛連空氣都是安靜的。
這里之前被人當做探險的地方,陰森可想而知。
江瀾在前面走,陸竟池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后面,他盯著她纖瘦的身影,目光也多了幾分復雜。
她來到祠堂外,推陳舊的大門,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她屏住呼吸,抬腳走了進去。
這里面的陳設還算完整,一排排的靈位放在上面,掛滿了蜘蛛網。
江瀾拿著手機在屋里照了一圈,這些牌位她幾乎都沒有印象,只有左側那些牌位,她才有點印象。
當初她太小了,根本記不住家人的名字,只知道該怎么喊。
她緊緊握著手機,緩步朝左側走去,視線掃過牌位上的那些一個個名字,腦海里仿佛能隱約浮現出那些人的面容。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孑然一身的孤獨。
她伸出手,拿起中間的靈位,放下手機,抓著袖子在上面擦拭著。
恍惚間,她想起了曾經,母親也這樣擦過她的臉。
“小花貓,怎么把自己弄得這么臟。”
母親用袖子擦拭著她臉上的污漬,眉梢眼角都帶著寵溺的笑意。
可她只記得那個笑,卻想不起來母親的長相。
她擦著擦著,鼻尖有些發酸,有一滴眼淚落在了手里的牌位上。
陸竟池走到她身邊,側頭看著她,緊抿著薄唇,一言未發,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她身邊。
江瀾擦干凈母親的牌位,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又拿起了另一個。
過了會,陸竟池也拿了一個,跟著她一塊擦。
江瀾轉頭看了他一眼,忽地將他手里的牌位搶了回來。
陸竟池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轉頭對上她的視線,刺目的手機燈光下,映照出她水光閃爍的眸子。
“陸竟池,你出去。”
“江瀾,我......”
他話還沒說完,江瀾便打斷他,“我叫你出去!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
她說著,伸出手去推他,她幾乎用盡了全力,陸竟池踉蹌著退了兩步。
他握住江瀾的手腕,“你先冷靜點聽我說。”
“我什么都不想聽,你出去!”她用力地推著陸竟池,“我不想看到你,他們更不想看到你。”
“江瀾!”
江瀾微微一頓,她仰起頭,死死盯著陸竟池,即便是背著光,也依然能看見她臉上的悲傷。
“陸竟池,你難道,要讓我在這么多亡魂面前,當個徹頭徹尾的罪人嗎?”
“如果你真的想做點什么,就請你出去,算我求你了,可以嗎?”
眼淚伴隨著她最后一個字滑下來,她的眼睛里,又染上了那抹熟悉的哀求。
陸竟池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伸出手想去幫她擦拭眼淚,只是手還未碰到,他又停下了。
他的手懸在半空中,幾秒之后,他才收回來,“好,我出去就是,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