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晉末多少事 > 第695章 我來殺之
    房默對著陸唐搖了搖頭。

    太守這也是在試探朱序和隗粹等人的態度,不要妄動。

    接著,就聽到司馬勛接著喊道:

    “你看,你看,你的手下都不敢動手,他們也覺得這是叛逆!”

    看朱序等人猶豫,司馬勛愈發囂張:

    “來啊,來殺我啊,不是想給扶風城外死的那些人報仇么,我就是保存兵馬,就是見死不救,那又如何?!余是朝廷命官、一方刺史,誰敢殺我?殺我就是謀逆!”

    余音繞梁。

    營帳之中,一片寂靜。

    “此等懷野心、害友軍之徒,爾等不敢殺之,則我來殺之!”杜英厲聲說道。

    杜英話音未落,隗粹和朱序已經一左一右,微微躬身,如同離弦之箭,齊齊沖上。

    刀光起,血花迸。

    兩把刀,一把刺入胸口,一把旋飛首級。

    接著,朱序一腳踹在司馬勛的胸口處,尸身倒下。

    隗粹抄起來首級,丟在主座階前,同時單膝跪地:

    “梁州刺史司馬勛,意圖謀逆、攻訐王師,屬下已將其梟首!”

    如果說之前隗粹還不想真的殺了司馬勛,仍然傾向于留下這位老上官一條性命的話,那么剛才司馬勛所說的話就是自己找死了。

    渭水一戰,在座列位,誰的麾下不是死傷慘重?

    若是司馬勛不龜縮城中,王師或許能夠在渭水之戰中打的更從容一些,至少苻雄不可能把全部的主力都壓在渭水,說不定杜英當時白日里背水一戰,還真的就能擊破苻雄。

    甚至都不需要晚上的那一場跋涉和苦戰。

    杜英本不想硬生生的把這個罪名直接給司馬勛落實,就是因為一旦提到這個,就必然引起眾怒,到時候想要再留活口,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結果誰曾想到,杜英不說,顯然已經有些癲狂的司馬勛,卻自己說了出來。

    “梁州刺史司馬勛謀逆,我等為盟主誅之!”朱序亦然跟在后面單膝跪地,朗聲說道。

    當他和隗粹對司馬勛下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們已經洗不脫,那就索性一條路走到黑,抓緊向杜英再表忠心。

    “梁州刺史司馬勛治理漢中期間,魚肉百姓、欺男霸女、窮兵黷武,今又有勾連氐蠻、作亂關中之意,并在渭水一戰落之實處,其心可誅,其舉可誅!”接著開口的,并不是一直沉默的雍瑞,而是梁憚。

    梁憚雖然在剛剛就悄然退開了一些,但是距離司馬勛還是很近,鮮血噴灑在他的衣襟上,讓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當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梁憚已經拜倒在地,聲音里甚至已經帶上了哭腔。

    要是自己說的再晚一些,保不齊隗粹和朱序接著就又把他這個幫兇一并拿下。

    剎那間,他真的真切感受到了死亡,也在很快反應過來,杜英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幫助他和平而快速拿下梁州的人。

    司馬勛不愿意當這個人,他死了。

    若是梁憚愿意接過來這個任務,那么他就不用死,甚至還可以光鮮亮麗的活著。

    所以梁憚表態非常快。

    杜英當即伸手虛扶一下,就是意思意思,擺明沒有對梁憚的任何尊重。

    梁憚卻不以為忤,起身之余,感激涕零。

    此時,雍瑞也走過來,臉上帶著無奈的神情。

    短短兩三天之內,苻雄授首、司馬勛被殺,氐人可能一敗千里,而梁州也十有八九要易主。

    這一切變化,讓雍瑞眼花繚亂。

    他喜歡謀定而后動,可是現在卻發現自己真的身在浪潮之中,被推動著往前走。

    不過當時既然已經說過“愿附驥尾”,哪怕不是對著杜英說的,他也沒有想要下船的打算了。

    至少這一條船,看上去比司馬勛的船來的堅固可靠一些。

    直帆建康,似乎也不是不能想象之事。

    “梁州別駕雍瑞,謹代表天漢父老,感謝太守討伐不臣謀逆,恭請太守入主梁州!”雍瑞朗聲說道。

    在場諸人,身為西戎司馬的隗粹和梁州參軍的梁憚,顯然都沒有名義上的梁州二把手雍瑞更能代表梁州各方的態度。

    雍瑞表態,塵埃落地。

    那倒下的尸體,蜷曲著,在最后一刻,或許司馬勛在想,這些人竟然真的敢下殺手,又或許在想自己為什么要那樣叫囂。

    不過他已成為過去。

    梁州,變天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杜英,似乎就在等著雍瑞表態,此時方才淡淡說道:

    “杜某不才,能得梁州父老愛戴,榮幸之至。不過杜某身為長安太守,梁州不在長安之內,杜某自也無權入主,否則和亂世之中不尊號令的軍閥還有何異?

    諸位還請謹記,關中,還是朝廷的關中,梁州,還是朝廷的梁州,而你我,還是朝廷的封疆重臣,是鏟除叛逆的功臣······”

    說到這里,杜英的聲音小了一些,旋即又補充一句:

    “至少現在還是。”

    眾人臉色各異,或是激動,或是緊張,或是擔憂。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杜英剛才一句話,已經闡明了他的想法,也指明了未來關中的道路。

    先從朝廷那里獲得應得的,然后再把朝廷一腳踢開。

    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司馬勛已伏誅,所以梁州軍民政事,就有勞別駕費心了。”杜英接著說道,“安撫世家和百姓,怕是頗為艱難。”

    “還請太守放心。”雍瑞鄭重說道,“當務之急,不在于此,而在司馬勛兩子手中所握兵馬。

    扶風城中仍有司馬康在,因此如何拿下此城,還請太守定策。且若太守欲入漢中,那么也應當封鎖消息、速戰速決,否則司馬龍子封閉蜀道,我軍將進退兩難。”

    杜英當即看向房默。

    房默拱手說道:

    “參謀司已定下計劃,假裝司馬勛飲酒過甚,因此用馬車送回,再請梁參軍帶隊,護送馬車,詐開城門,我軍騎兵先入城中,擒拿司馬康,而請隗司馬穩定軍心。”

    眾人為之側目,敢情參謀司連司馬勛死后如何應對都已經計劃好了。

    房默則不卑不亢,等待著杜英的指示。

    未雨綢繆、算到所有的可能,這本就是參謀司應該做的。

    之前渭水之戰,水平發揮不到位,可不代表我們真的沒水平。

    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已。

    “諸位以為如何?”杜英問道。

    “屬下愿往!”梁憚和隗粹齊聲說道。

    這正是建功立業表忠心的時候,他們當然不愿意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