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諜趙顯徽上官苑 > 第一百六十一章:佐酒肉
    

    老人喂過了駱駝,再進屋時,四人都已昏倒在地。

    老者卻沒有急著做殺人搜錢的勾當,而是收起所剩不多的瓷碗和木盆,然后坐到屋外,拿著中原盛行的竹鞭煙管,抽起了所剩不多的煙草。

    這不是老人第一次干這種事,每次殺人之前,他都要抽一會兒煙,看著荒蕪大漠,回想曾經的一切,才好堅定殺人的決心。

    就在老人抽著煙時,趙顯徽悄然走出屋子,沒事人般在老人身邊坐下。

    老人顯然被嚇了一跳,可他很快釋然,繼續抽起煙來。

    趙顯徽便陪著老人欣賞大漠風光,如拉家常般問道:“大爺是中原人?”

    老人嗓音沙啞,“以前是行商的旅人,十幾年前這一帶不亂,所以敢帶著家人孩子出來。”

    趙顯徽看向老人,很真誠的問道:“發生了什么?”

    老人便回答:“是一伙兒馬匪,二十來號人趁著夜色,殺得我們措手不及,當時我的女兒和孫女就在我眼前,被那些畜生凌辱至死,要不是因為另外一伙兒劫匪想要黃雀在后,我這把老骨頭也就交代在這了。”

    趙顯徽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還有家人嗎?”

    老人指向東南方,說道:“都在江南那邊,可我沒臉回去,這些年就在守株待兔,誰來毒誰,總得報了仇,才敢到地底下去見她們母女。”

    老人看向趙顯徽,問道:“要殺便殺吧,老頭子我這些年倒也殺了幾個馬匪,值了。”

    趙顯徽站起身,望向遠方,“我會殺你的,但不會自己動手。”

    然后,趙顯徽就離開了,留下鄧茂鳳鸞和馬夫在老人這。

    ......

    中原的馬,多為富貴人家或者紈绔子弟擺闊所用。真正將馬運用到戰場上的唯有三處,秦王府的山南道,劉家和徐楠共治的兩遼,以及才收復沒多久的隴右道。

    而在突厥和吐蕃,馬絕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突厥各部無一不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十歲孩童可鼓上騷,絕不夸張。

    吐蕃雖不及突厥,卻也十分依賴馬匹。因為平坦無山川可依的地勢,吐蕃軍隊只能馬戰,騎兵數量遠勝步卒。

    在吐蕃做匪,自然是要當馬匪才有活路。

    一支馬匪人數往往在四五十左右,能上百人便算大匪幫了。上三百人就可被招安,去找官府撈個雜號將軍當當,下半輩子也就不愁了。若是能達到上千人,便是要當將軍也不在話下。

    在一望無垠的荒漠上,最常見的便是幾十來號人的馬匪。各有各的領地,一般井水不犯河水,可若發現有不騎駱駝騎馬的寶貴獵物,就要爭得頭破血流。

    一匹好馬,那可是比水靈姑娘還緊俏的。

    不知怎的,有個年輕人不知死活,牽著五頭上好馬兒在荒漠上閑逛。

    當各方馬匪探子把消失傳開后,很快周圍的馬匪幫派就聚集了過來,都是全員出動,想要在氣勢上讓對手知難而退。

    來的一共有六方勢力,最先趕到的是一伙兒二十人的小匪幫,因為人數較少,離得也近,速度自然要快點。

    這伙兒小匪幫還來不及動手,就被另外一伙兒多達六十人的匪幫圍住。

    小匪幫們本想逃跑,結果另一個方向又來了一伙兒大匪幫。五十來號人,為首是個獨眼男人,高大如鐵塔,背把大彎刀。胯下戰馬已算千里寶馬,仍是被壓得不堪重負。

    而后陸續趕來三伙兒馬匪,誰也不敢先動手,于是各個當家的就聚在一塊兒商量,半天沒商量出個結果。

    然后,那個不知道死活牽著寶馬在荒漠行走的男人就拿著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先把六伙馬匪共計倆百多號人,殺得一個不剩。

    六個當家的,獨眼男人被留在最后,雙臂被斬,腳筋被斷,只能躺在地上驚恐看著那個殺神一般的男人。

    正是趙顯徽的男子不急著殺人,而是冷聲道:“十五年前,器宗四藏整頓吐蕃,很多亡命之徒就逃到了這里,慢慢聚集在黎西城。”

    這聲音落到獨眼男人耳中,如同來自無盡深淵,恐怖至極。

    “有些不愿在城里茍活的人就當了馬匪,搞得這一帶烏煙瘴氣,再無商賈敢來。”趙顯徽將茫然劍插在獨眼男人腦袋邊,問道:“你記不記得當年殺的一支商隊,里面有一對母女?”

    獨眼男人本想求饒,趙顯徽卻不愿聽,從他身上跨過,被握著的茫然劍在地上劃出一道細小痕跡,剛好獨眼男人的脖子就在這一線上。

    這事很快在荒漠各匪幫之間傳開,起初還有人不信,隨著一個個大匪幫無人生還,再沒人敢去觸霉頭。

    可那個被冠上殺神稱號的男人不再牽馬引誘,而是如野獸般在荒漠上奔掠,遇上一波馬匪就大開殺戒。只要被他碰到,絕不會有任何人生還。

    盤踞在黎西城和格爾木之間多年沒法根除的無數馬匪,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以驚人的速度縮減。

    ......

    一走就是半旬時光,當趙顯徽再次回到土胚房時,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只是這身血不屬于他,都來自那些馬匪。

    在他身邊還跟著匹馬,馬身上掛了倆串東西,走近了才知都是各馬匪幫派首領的頭顱!

    這些頭顱用內力護著,都完好如初,沒有腐爛。

    趙顯徽走到土胚房外,將那些頭顱取下,遞給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老人。

    “你的仇人,都在這了。”

    留下頭顱,趙顯徽一行人就離開了,留下跪地哭泣的老人。

    等到趙顯徽他們走遠,老人才遲遲起身,走進土胚房,挖出埋下十多年的酒。

    揭開封口,酒香飄滿土胚房。老人就著好酒,一口一口撕咬下頭顱上的血肉。

    生肉難以下咽,老人卻好似在吃世間最美味的食物,吃得喜極而泣。

    這位不知名的老者死了,就死在土胚房里,是吃完那些頭顱后死的。可他死的很甘心,死的很安詳,死后嘴角仍上揚。只是不知最后流下的那抹淚珠,是否有當年來到此地的悔恨和最后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