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諜趙顯徽上官苑 > 第四百四十四章:死水流去活水來
老人撇了趙顯徽一眼,冷哼道:“你小子也能有好東西?趕緊滾一邊去,看到就煩。”
趙顯徽嘻嘻一笑,伸出手,掌心赫然躺著一方火紅泥硯。
老人偷偷看了一眼,頓時人都傻了。
趙顯徽笑道:“前朝皇宮的火云泥硯,整個天下只剩這么一小塊,原本屬于霸孝公,前不久在一處古玩商鋪尋得,花了三千兩白銀才買回來。”
老人一把奪過泥硯,拿在手中,眼睛如何也移不開。
“怎么樣,田老,是不是好東西?”趙顯徽問道。
老人又撇了趙顯徽一眼,然后把泥硯收入袖中,挺直身軀,咳嗽兩聲,“既然王爺有此心意,老臣就卻之不恭了。”
于是一老一少,一個以御劍之術磨墨,一個拿筆書寫,另一手背在身后,把玩著那塊紅泥硯,愛不釋手。
地底下沒有日光,不知曉時辰,兩人不知不覺就這樣到了午夜。桌上的稿紙用了一疊又一疊,鋪得地上密密麻麻。
“大功告成!”老人舉起一張最后寫出結果的稿紙,一臉如釋重負。
這張紙上,是關于那支重騎軍甲胄的材質,重量,最少需要剔除的雜質,戰刀長度,弧度的具體數字。
為了簡簡單單幾個數字,需要耗費無數心血,更需要墨家弟子們日以夜繼去鍛造。若是發現按照數字打造的戰甲和戰刀仍不合適,就需要這任巨子重新計算,然后重新打造,反復嘗試。
可想而知,這當中需要耗費多少心血。也難怪那些墨家弟子不愿給好臉色。
一位年輕墨家弟子興奮的跑進屋子,接過稿紙后,又飛快跑出去,然后就是一陣抱怨聲和帶有發泄情緒的打鐵聲。
名叫田長生的老人難得悠閑,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拿起茶杯,結果因為寫了太久,手止不住的抖。
老人無奈嘆息,放下茶杯,笑道:“果然是老了,這要換成二十年前,便是再寫十幾個時辰,手都不會抖一下。”
趙顯徽拿起那根硬毫筆,隨手抽了張稿紙,又隨手寫了幾個字。
這兔尾毫筆其實并不適合長久書寫,但因為時間緊迫,田老只能選擇這種吃力的毫筆,以免因為勞累,使不上勁。
“田老,如果有去太安城當官的機會,你去不去?”趙顯徽一邊寫著字,一邊說道,語氣平淡,好似就是晚輩與長輩聊著家常。
老人翹著二郎腿,問道:“幾品?”
趙顯徽豎起兩根手指,“正二品的中書省主官,外加一個凌煙閣大學士。”
老人撇撇嘴,很不客氣道:“不去,才二品,打發要飯的呢?”
老人這話要是被世人知曉,不知會有多少人驚掉下巴。中書省主官,外加一個殿閣大學士,這幾乎已是人臣極致,數遍古今也沒有幾人能達到這般成就。上一個有此殊榮的,還是前任首輔柳炳文。
趙顯徽又問道:“不去京城的話,興州去不去?”
老人頓時眼睛一亮,因為西域覆滅,興州的戰略意義可是逐漸增加,儼然有要高出茂漢益三州的趨勢。
“興州?啥官?”老人問道。
“統領一州的刺史,怎么樣?”趙顯徽說道。
老人猛一拍大腿,“去!”
趙顯徽卻又摸著下巴,呢喃道:“不對,興州刺史已經有人了,要不田老您委屈一下,當個別駕?”
老人一臉糾結,不過最終還是一咬牙,點頭道:“別駕就別駕,總好過在這地下暗無天日的。”
趙顯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田老啊田老,別說興州刺史,便是梁州刺史,只要您一句話,誰占著也得給您啊。”
老人當即明白自己被耍了,可看著這個晚輩的歡笑模樣,如何也生不起氣來。
記得以前,這小子每次來地底,都是認真看大伙兒打鐵,想著把最近才學會兒的武功融入錘法,能不能打出更好的甲胄和戰刀。
小家伙每次都神情嚴肅,唯有成功精進錘法,嘴角才會難得上揚一點,卻絕不會笑出聲來。小家伙更多時候還是被師父罵了,覺得委屈了,才會來地底下一個人偷偷哭。
“臭小子,真的長大了啊。”老人感慨道。
“田老你剛說啥?”趙顯徽說道。
“叫你小子快滾,別打擾我老人家的清凈!”老人說著就要抬腳踹人。
“得嘞,您忙著。”趙顯徽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有些人成長了,終于可以無拘無束,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那個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內心,才能照耀到光明。
以往的趙顯徽太過死板,心湖就成了一潭死水,如今才開始死水流去活水來。
......
再出密道,可就不是從望仙湖邊的閣樓鉆出,而是望仙峰頂一方石桌轟然移開,九柄仙劍迫不及待飛掠而出,直沖云霄,好似要將吸食的書卷氣一并揮發出去。
趙顯徽跟著走出密道,然后在石桌上有規律的拍了十幾次,石桌便自動移了回去。
這里同樣是趙武喜歡待的地方,只需一壺七尹酒,吹著山頂涼風,遠眺美景。
趙顯徽沒有急著下山,而是站在山崖畔,看梁州城如一副精致堪輿圖,擺放眼前。
可惜手中無美酒。
一頭雪白羽鷹盤旋空中,正是趙顯徽豢養的那頭珍貴白羽鳳。
這些年行走江湖,不論到哪都不會忘了帶上它,有它在前探路和送信,做什么都方便許多。
對趙顯徽來說,白羽鳳早就不是寵物,而是不可或缺的伙伴。
趙顯徽抬起手,白羽鳳便如黑夜中的流星,斜著墜下,準確無誤釘在手臂上。
趙顯徽取下白羽鳳腿上信筒,然后親昵的摸了摸它的腦袋,讓其震翅高飛。
打開信紙,看過其上內容,趙顯徽原本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柳歡熙提著兩壺七尹酒來到山頂,發現趙顯徽站著發呆,便走上前去。她發現這位夫君在微微顫抖,像是害怕,更像在,哭?
柳歡熙剛想開口,趙顯徽已經抬手抹了把眼睛,強行平復下情緒后,這才轉身說道:“叫上文星,再帶上柴木安,一起去趟太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