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諜趙顯徽上官苑 > 第四百七十五章: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涼州之行十分順利且舒心,只是回來的路上,趙顯徽就要忐忑不安了。
果不其然,在興州邊境,除了林義甘戈,還多了一位老人,正是那位離開望仙峰,來興州當刺史的墨家巨子田長生。
這位老人臉色鐵青,顯然已經知曉趙顯徽這筆買賣花去了多少錢。
半步西域國庫,那可不是小數目,足以打造出一支數萬人的精銳輕騎,或者五千之數的重騎軍。
回鶻接連與西域秦軍大戰,如今又要建立北庭王朝,這筆錢對他們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
田老當然也知曉那十萬具尸骸對秦軍,對山南道百姓有何等重大意義,可老人就是想著,能不能少花點錢,哪怕他明知這不可能。所以當諜報傳回,老人還是生氣,不知道該氣誰,那就都怪在一個人的頭上。
等到馬車靠近,老人甚至不等趙顯徽下車賠罪,就拍著馬車怒斥道:“半數庫藏!半數庫藏!哪有你這樣的敗家玩意?知不知道這筆錢對秦軍多重要?那皇甫天涵估計睡覺都要笑醒,你小子怎么不干脆把整個中原都賣了?”
趙顯徽原本打好的腹稿統統咽回肚子,低著頭任由老人宣泄怒火,絕不還嘴。
這反而讓田老越發生氣,罵得更加不遺余力,唾沫星子四濺。
就連林義和甘戈都被嚇得不敢勸阻,乖乖,原來咱們這位刺史大人這般了得。
老人足足罵了半個時辰,把自己給累得喘不過氣來,一手撐腰,一手抓著馬車,大口喘氣。
“水,拿水來。”老人氣喘吁吁道。
甘戈趕忙拿來水囊,田老接過后,狠狠灌了一大口,卻沒有繼續罵人,而是揮揮手,“行了,老頭子我瀉完火了,滾吧。”
趙顯徽點點頭,駕駛馬車入城。
甘戈湊到田老身邊,獻媚道:“刺史大人了不得啊,我就沒見過姓趙的這么好脾氣過,說實話我剛才可是狠狠捏了把汗,生怕姓趙的沒忍住動手。”
田老冷哼一聲,“他敢?”
可是望著馬車遠去的影子,田老神色變得落寞,沒了罵人時的豪氣,“老頭我知道,他不會的。”
早在趙顯徽回王府之前,百農架諜子們就已經開始搬運庫藏,將當初收繳西域國庫得來的金銀分出一半。
其實算上當初戰死在西域的兩萬龍象鐵騎和涼州十萬將士的撫恤銀子,西域國庫那些銀子已經全部搭進去了。趙顯徽想要建造一支萬人重騎軍的夢也就此破碎。
這也是田老那么生氣的原因之一,墨家子弟在望仙峰沒日沒夜鍛造,結果這才多久,錢就賠光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將韓忻送回秦王府后,趙顯徽又帶著苗正和陳少全,再讓甘戈和魏玄成帶著六萬鐵騎到達涼州,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十萬具尸骸,趙顯徽拿著名單一一驗對,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記得每一位戰死將士的面容和名字!
十萬人當然不可能人人尸體完好無損,先不提這么多天過去,有些尸體難免腐敗,戰場沖殺踐踏尸體成肉泥的事也屬正常。
所以這十萬具尸骸,有四萬多要么面容模糊,要么干脆頭顱都找不到了。
十萬具尸骸,被運送回山南道,一具具送往他們親人家中。
落葉總要歸根,人死總得還鄉。
山南道各地響起撕心裂肺的痛哭聲,有些戰死袍澤沒有家人,趙顯徽便將他們安葬在望仙峰。
為此,趙顯徽特意花重金在望仙峰后山豎立十萬墓碑,銘刻戰死袍澤的名字,戰死于何處何時。其中一方石碑,寫著飛馳將軍,趙顯徽。
等到一切事務處理完后,趙顯徽便要離開王府,回京城而去。不過離去時還帶走了五個人,徐懷陽,杜司濤,韓忻,以及陳少全和苗正這兩位弟子。
以后的秦軍,只是魏家軍,秦王只不過是個享樂藩王,不會再掌控實權,那么這三位謀士待在秦王府就沒了用武之地,還不如跟隨趙顯徽去太安城,當個扶龍功臣。
至于杜樊川,是不愿跟趙顯徽離去。這位謀士之所以為秦王府賣力,不過是因為寇白娘,對于官場攀爬,并無念想。
既然如今趙顯徽身邊不缺能人異士,他也就能安心在秦王府待著,既能當王府的頂梁柱,教導柴木安,又能與愛慕女子相伴余生。
王府門外,兩架馬車整裝待發,柳歡熙捧著包裹,交給趙顯徽,眼中滿是念念不舍。她暫時得留在王府,照顧柴木安。
“有樊川在,你其實不用留下的。”趙顯徽輕聲道。
柳歡熙搖了搖頭,“木安從小就沒了爹娘,我要是現在離開,他得多可憐?放心吧,不會待太久的。”
趙顯徽握著柳歡熙的手,戀戀不舍。如今的他終于放下芥蒂,接納這位結發之妻,兩人好比新婚夫婦,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分別片刻都度日如年,更何況是幾年。
趙顯徽低下頭,當著眾人的面親了柳歡熙一口。
徐懷陽和杜司濤相視一眼,露出會心笑容。韓忻直愣愣看著,由衷祝賀柳歡熙苦盡甘來。苗正一手捂著陳少全的眼睛,自己卻直勾勾看著。陳少全沒好氣的拍掉苗正抓子。
周圍的女婢們看到這一幕,不少人竟是激動得熱淚盈眶。自家主子獨守閨房數年,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如何能不高興?
趙顯徽也不在乎眾人的目光,抬起頭后,對帶著鬼面具的張公瑾說道:“張叔,王府就拜托你照顧了。”
張公瑾抱拳道:“殿下放心,有十二天干地支相助,要是還讓賊人進入王府,公瑾也無顏獨活。”
趙顯徽最后揉了揉柳歡熙的臉蛋,寒暄一陣后,這才坐入馬車,漸漸遠去。
柳歡熙站在王府門口,目送馬車出城遠去,久久不肯收回視線。她手指輕輕觸碰嘴唇,火燙般收回,嬌嫩臉頰愈發緋紅。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