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謹行頓住停住腳步。
他知道，然而這話從霍驍口中說出來，卻又格外殘忍。
霍驍每個字都仿佛踩碎他的脊梁：
“給她一點時間吧，謹行，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用最快的時間救下了她，在理智上，她不該怨恨你。”
“但無論如何，白月聲之所以這么囂張，她的底氣來源于你，云笙才是你的穆太太，卻……”
后面的話霍驍沒說。
安城里，人人多覺得白月聲比穆太太更重要，不僅是因為白月聲和白家的舉動，更是因為穆謹行從未反駁。
就算霍驍知道，謹行對云笙的感情，可有些話，是要說出來的。
穆謹行閉上眼睛，心尖涌上無窮的后悔。
他在第一次警告白月聲的時候……就該與白家斷了往來。
是他顧及救命之恩，才給了白家一種錯覺，才助長了白家的氣焰。
說到底，是怪他。
“霍驍。”穆謹行啞著嗓音：“我后悔了。”
“當年我是不是不該找到月聲。”
霍驍呼吸一滯，這是他這么多年，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從前他的職責便是守護白月聲，可他如今，卻覺得他做錯了，就仿佛從前那十年像個笑話一般，曾經保護他的小姑娘，終究變成了劊子手。
穆謹行沒再開口。
他在去找云笙的路上想了很多，他才發現，原來他也有怕的東西。
他怕看見云笙冰冷的身軀。
幸好云笙還活著，可是她失去的，卻再也回不來了。
他日后會永遠護著她，但她的雙手依舊不能恢復如初。
霍驍安慰他，他可以給云笙最好的生活，云笙不用為瑣事操勞，不用去干一些辛苦的活。
可他知道，云笙喜歡設計，她喜歡拿起畫筆，然而如今，她卻做不到了。
云笙什么都不說，不代表他沒錯。
穆謹行只覺得心臟又疼又酸，他想將自己縮進角落。
他身上沒有傷口，卻痛的無以復加。
霍驍看了眼時間：“好了，你不睡覺不休息改變不了任何事，去睡吧，明天云笙還需要你。”
“手筋接上了，但現在她還是不能用手，她的一日三餐要你照顧。”
穆謹行看著霍驍的背影，扯出一個自嘲的笑。
云笙需要他嗎？不會了，云笙大概，再也不需要他了。
……
第二天一早，云笙醒來，看著病房的天花板愣了許久。
哦……她昨天被綁架，被挑斷手筋，毀了嗓子，她現在在醫院里。
昨晚的記憶涌了上來，云笙深呼吸。
再去多想也無濟于事，她知道霍驍已經接上了她的手，過一段時間，她就能接近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然而，那也只是接近而已。
她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拿畫筆了，不能提重物，不能靈活操控自己的手腕。
云笙又一次想到了老師，白月聲挖了她老師的墳，那時候她就想帶老師離開安城，為什么沒有走呢？
她嘴上說，是因為媽媽的事情還沒有查清。
可心里卻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你是為了穆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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