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朱萍突然意識到問題不簡單，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石華峰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半年前，我遇到了一個人，是洪總介紹給我的，說是從國外回來的一個大老板。在洪總的牽線搭橋下，我們一起合作了一個項目，確實賺了不少錢。
你也知道，我手底下的那幫兄弟跟了我很多年，我拼命賺錢的目的除了能讓你跟盈盈過上好日子，就是希望他們的日子能過得好一點。
那個人又一次提出要跟我合作，我本來也覺得太冒險了，可是……”
“可是你經不起金錢的誘惑，就答應了。”朱萍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有點恨鐵不成鋼。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貪心，就是想給大家伙多賺一點而已。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洪總是故意害我的！”石華峰越說越激動，“怪我太信任他們，所有文件上的簽名都是我，我想來也賴不掉。”
“華峰，你自首吧，總躲著也不是個辦法。說不定還能求個寬大處理。”
“不行啊，那個人他拿你跟盈盈的安全威脅我，我不能不聽他的。”
朱萍聽了差點急眼：“他到底是誰，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都被逼到這份上了，他還不滿足嗎？”
“他讓我最后為他辦一件事情，只要這件事情辦妥了。他就會給我一筆錢，讓我們全家到國外去，從此過安穩的生活。”
“你別再被他騙了，你聽我的快去自首吧。華峰，喂？華峰？”
電話突然就掛斷了，至此以后，朱萍再也沒有接到過石華峰的電話。
“媽媽，我難受，我頭暈，想吐……”病床上的石盈突然臉色發青，抓著朱萍的手，一下子就把她從回憶里拉出來。
“盈盈，你怎么？別嚇媽媽！”朱萍見女兒的情況突然惡化，不顧一切地狂奔出去，“醫生，醫生，救命，快來人啊！”
醫護人員趕到后看到石盈的情況，直接拉上了簾子，把朱萍隔離在了外面。
朱萍還想上前，被攔住了：“請你在外面等，不要干擾我們的工作。”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雙腿直抖，幾乎就要站不穩。
隔著一層簾子，她能聽到了各種儀器發出來的聲音和醫生們的交談聲，但到了耳邊全部都化作了“嗡嗡”的聲音。
她雙手緊扣，嘴里不停地喊著“救救我的女兒”，讓旁邊的病人看了，也唏噓不已。
簾子終于被拉開了，朱萍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了？她沒事吧。”
醫生看了她一眼：“我們到外面說吧。”
朱萍知道這代表盈盈的情況很不好，心里就像是被一把鈍刀在來回磨，血流了一地。
“石盈的情況很不樂觀，這一點你應該也明白的。畢竟，她這個病很多年了，透析了這么多次，效果也在減弱。”
“我知道。可是你們這里不是全國治療腎病最好的醫院嗎？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醫生看著她殷切的目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治療的方案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除了腎移植沒有其他辦法。可是現在等合適的腎源需要排隊，我只怕到那個時候……”
朱萍突然發瘋似的抽自己耳光：“你怎么這么沒用，連自己女兒都救不了，連一顆腎都不能給她！沒用，沒用！”
醫生趕緊攔住她：“別這樣，我建議你還是找找親戚朋友，看看他們愿不愿來做個配型，至少多了一絲希望。”
“醫生，我能不能試試？”
朱萍驚訝地看著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一顆眼淚從眼眶里滾落出來，她懷疑自己出現二樓幻聽。
“你、你說什么？”
顧夏在她面前站定：“我可以做配型，如果合適的話，我愿意捐腎。”
醫生也是一頭霧水：“不好意思，請問你是石盈的什么人？”
“我跟她們沒有關系。”
“沒關系，那你？”醫生更加糊涂了，這世上還真有這么無私的人，會愿意給一個陌生人捐出一顆腎臟？
顧夏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不好意思，我想跟她單獨談談可以嗎？”
“好，那我先走了。”
朱萍望著眼前這個漂亮女人，小聲地問：“你真的愿意救我的女兒？”
“我可以試試，但是我有個條件。”
“你說，要多少錢？我就算豁出命，也一定會給你的。”
顧夏搖搖頭：“我不缺錢。我只要你的丈夫，石華峰的下落。”
朱萍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你跟那個警察是一伙的？”
“我的丈夫，因為石華峰的無端指控，被扣留在香港。一個星期過去了，他是不是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這些我都不知道。只要石華峰能站出來，說句真話，我們就可以團聚。我希望你能幫幫我。”
朱萍擦掉眼淚，背過身硬起心腸：“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顧夏走到她面前：“只要你愿意幫我，你女兒后續的治療費用我也會承擔，你就當是為了你的女兒考慮吧。”
朱萍攥緊雙手，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肯說。
“這樣吧，一切交給老天來決定。我去做配型，如果真的這么巧，我相信你會做出一個對你女兒有利的決定。”
顧夏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朱萍再也站不住了，雙腿一軟，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在外面哭夠了，她才爬起來。回到透析室，石盈已經醒了，她瞪著一雙烏黑的眼珠子盯著媽媽看。
“盈盈好點了嗎？想不想吃蘋果，媽媽給你到樓下去買。”
“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
“傻孩子，別胡說。醫生剛剛跟媽媽說了，你的情況比以前好太多了，很快就能好起來。”
石盈不是小孩子了，更何況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心思格外細膩和敏感。
她眨了眨眼：“其實我早就看開了，就算真的好不起來，也沒辦法。我就是特別想爸爸，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我能給他打個電話嗎？”
朱萍故意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避著女兒的視線：“爸爸忙，而且有時差，他已經睡了，我們就不打擾他了。”
“那好吧。”
好不容易做完透析，石盈被轉去了病房。她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醫生建議住院治療，這樣萬一有什么突發狀況，還能及時救治。
朱萍安頓好女兒后，就從病房里出來了。她要去打點熱水，早上還吃剩了兩個饅頭，將就著對付一口就是她的晚餐了。
其實她自己也有胃病，但現在沒有什么比就女兒的命更重要。他現在處于一種極度矛盾的狀態中。
一方面希望顧夏能夠配型成功，另一方面又記掛著自己的丈夫，陷入了兩難。
一周后，她再次在醫院見到了顧夏。
“結果怎么樣？”朱萍心里抱著一絲希望的，喃喃地問道。
“現在你女兒的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間，我的條件，你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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