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流放后夫君他黑化了 > 第901章 甄應天死了
    裴煥指了指蔣春生的脖子:“他不能說話了,你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交流。”

    陶真看了他一眼,他依舊眉眼溫柔的笑著,說著看似平常的事。

    陶真忽然就很想知道,裴煥之前說他是代替裴湛進了組織,那么他本人到底是不是那種反社會的神經病?

    裴煥歪著頭,笑著問陶真:“怎么了?”

    陶真看他一眼:“沒什么。”

    裴煥忽然拖長了語調:“弟妹啊……”

    陶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當初還夢見這位風光霽月的大公子挑蓋頭娶她呢,希望下次做夢大公子挑開蓋頭說的第一句話不要是“弟妹啊”這三個字,不然這就真的噩夢了。

    “什么事?”陶真問。

    裴煥道:“能不能給開心哥哥安排個房間?我想休息一會兒。”

    陶真看了一眼,他眼底確實有烏青,看樣子是有段時間沒睡好了。

    她讓明燕給裴煥安排住處。

    裴煥走后,陶真就坐在了蔣春生對面,想起從前的種種,面對如今的蔣春生,陶真鼻子有點酸。

    “春生,你還好嗎?”她問。

    其實這是個廢話,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過的不好。

    蔣春生的右手缺了兩根手指頭,這讓他拿筆的時候看起來很吃力,他在紙上寫:“還好。”

    陶真:“你為什么不愿意見二哥?”

    蔣春生半晌才寫:“不想他傷心。”

    頓了頓他又寫:“會失望。”

    陶真明白了,蔣春生曾經是他們村子唯一讀書人,被村子被蔣家給予了厚望。

    如今他變成這樣,他最不想自己的親人看到,怕他們傷心,怕他們難過,更怕他們失望。

    陶真有些心疼的看著他,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可二哥是你的親人,他不會嫌棄你,不會對你失望,你很好的,真的。”

    她頓了頓又道:“至于傷心,難過……還有什么比弟弟死而復生更讓他開心的事?”

    蔣春生低頭不語。

    陶真又說:“一個人的價值也不是非要科舉來實現,你看林舒,你應該還記得他吧,他當初也退學了,可是現在他過的也很好。”

    蔣春生有些動容,陶真握著他殘缺的手,手上溫暖透過皮膚鉆進了骨頭,蔣春生忽然有種自己活過來的感覺。

    陶真道:“他們是你的親人,不管你變成什么樣,都是親人,是你堅強的后盾,春生,別難過,人生的路還很長。”

    半晌,蔣春生才點點頭。

    裴煥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身后,他很嚴肅道:“陶真,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么事?”

    陶真嚴陣以待。

    裴煥說:“我覺得你忽悠人這方面很有天賦,要不要考慮下加入組織?”

    陶真“……”

    她真想問問裴湛,以前是怎么和這神經病相處的?

    蔣春生終于打算見見蔣二,蔣二又激動又緊張。

    陶真跟他說了蔣春生的情況,蔣二喃喃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兄弟兩個見面的時候,陶真便出來了,裴煥隨便找個木頭樁子坐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聽到陶真的腳步聲,他說:“聽說你還開了免費學堂和孤兒院,想不到你還挺善良,和她完全不同。”

    一而再,再而三,被這家伙戲弄,陶真也來了點爭強斗勝的火氣。

    她說:“我覺得大哥也很善良,不然為什么要救蔣春生?”

    裴煥:“順手而已,你不會因為一個壞人做了一件好事,就覺得他是好人了吧?”

    陶真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問:“你是壞人嗎?”

    裴煥說:“很難定義。”

    “比如呢?”

    裴煥說:“比如,雖然只是陶潛和陶岳當初害了裴家,可我打算讓陶家所有人都陪葬呢。”

    陶真一愣。

    她看著裴煥,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他沒有說謊,他是真的想讓陶家人都去死。

    陶真想到了陶二公子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想到了陶家那些還沒長大的弟弟妹妹,他們確實無辜。可他們又是陶家人。

    就像當初裴夫人裴恒裴湛,他們又做錯了什么?裴庸死了,裴煥被帶走了,他們卻還要跟著受牽連。

    陶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半晌她問出了一個壓在心里很久的問題。

    “你喜歡陶真嗎?”

    裴煥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你們年輕人就喜歡情情愛愛的這一套。”

    直到很久之后,陶真才知道,生死契之所以能結成,首先要男女雙方相愛才可以。

    蔣二出來的時候,眼睛都紅了,蔣春生雖然低著頭,但是看的出,他有了幾分真實的情感,臉上也生動了幾分,不在死氣沉沉。

    陶真道:“甄應天還在我手里,你們想見他,隨時都可以。”

    蔣春生猛的抬起了頭看著陶真。

    陶真對他點點頭。

    蔣春生殘缺的手指握在一起,他可太想見甄應天了。

    想到被毀了的楚成林,死去的夏初九,以及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蔣春生怎么能不恨。

    他幾乎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蔣二想陪他去,可他不用任何人陪著,獨自去了,他和甄應天說了什么沒人知道,在他和甄應天見面的那天晚上,甄應天用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插進了自己脖子,第二天才被發現,血都快流干了,人早就死透了。

    就這么結束了他可憐可恨又可悲的一生。

    陶真讓人找了個還算是不錯的地方埋了。

    一塊木板做的墓碑,甚至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只寫了甄應天三個字,再無其他。

    陶真想,甄應天一生追求的容貌,又算什么,死后還不是會變成一抔黃土,再過幾年甚至都沒有人再記得他了。

    問過蔣春生的意見,他不愿意回燕北,只想繼續跟著裴煥。

    陶真對裴煥充滿了懷疑,總感覺是他給蔣春生洗了腦,又讓蔣春生跟著他。

    晚上她就跟裴湛說了。

    裴湛感覺蔣春生可能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兒,當然也可能還有別的目的。

    陶真也覺得是,甄應天雖然死了,可是燕北學子被殺,不可能就到此為止。

    死了的人早已是黃土,靈魂早就入了輪回,可是活著的人依舊痛苦,午夜夢回都是噩夢,得不到解脫,余生都是痛,都是苦。

    比如蔣春生,比如楚成林。

    或許在他們看來,活著還不如死了。

    與其說他們不放過敵人,不如說他們是不想放過自己。

    畢竟死了那么多人,只有他們兩個活著,只有他們活下來了,還如此不人不鬼的活著,對他們來說,這本身也是一種罪過。

    陶真嘆氣,善良的人,總愛如此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