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籠中雀: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 > 第170章 殉國
  不過一盞飯后漱口的茶,昭和也能想著法子來折騰沈清棠,一會兒說是燙了,一會兒又說是涼了,反正總是不如意的。

  沈清棠也是咬牙忍著,一遍遍過去重泡再端來。

  還是不行。

  昭和喝也未喝,指尖一觸杯壁就叫嚷著燙,裝模作樣來指責她,“怎得這樣笨手笨腳,竟連一盞茶也泡不好,再去重泡。”

  她輕飄飄一句話,沈清棠又得重新凈手再泡。

  端過來的,又是一盞溫熱的茶,茶氣裊裊,氤氳著輕煙。

  “不好,重泡!”

  昭和不過略看一眼,便再度吩咐下來。

  沈清棠再好的性子也磨沒了,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平靜道:“殿下這茶我是泡不好了,清棠不伺候了,還請殿下另請高明吧!”

  說罷,她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倒去地上。

  本不過是賭氣的行徑。

  卻未料那茶水甫一淋在地上便滾滾如沸水,泛起陣陣白煙——這茶里有毒。

  在場的人無不驚駭。

  昭和更是撫著胸口,在宮人的攙扶下連連后退。

  她后怕極了,指著沈清棠的手都在顫,“沈清棠!你——你竟想毒害我!”

  “不是我!”

  沈清棠當即否認。

  “不是你還能是誰?”

  昭和半點不信她,當即就要出去尋人,“我要去太子那里告發你,讓他來為我主持公道,將你這狠毒的婦人千刀萬剮。”

  她急匆匆要走,被沈清棠攔下。

  她湊上前,低聲提醒昭和,“若是此事是陳國太子所為呢?殿下還要去尋他來主持公道嗎?”

  昭和立即頓住腳。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若是慕容值當真如沈清棠此前所言,有狼子野心,那他設計想要毒害自己,也不足為奇。

  若是自己此番貿貿然前去,不正是撞進慕容值手里去了嗎?

  昭和當真是猶豫不決。

  她現在覺得,這陳國宮里上下,處處都是要算計她性命的人,她誰也不敢相信。

  這般一想,反倒是處處與她為敵的沈清棠格外坦蕩——她對自己的不屑與鄙夷,從來浮于面上。

  遲疑許久,昭和咬著唇,反倒斟酌來問沈清棠,“那……又焉知不是你的陰謀詭計,你要如何證明你的清白?”

  她要沈清棠抓住下毒之人,自證清白。

  其實下毒之人并不難抓。

  因為那人壓根就沒想在昭和死后獨活,是以在她屋里搜出了她稍后用以自戕的胡蔓藤。

  此藥劇毒。

  那意欲要昭和性命的茶水里便是擱了此藥。

  只是昭和不可置信,這人竟是自己身邊的嬤嬤。

  “為什么啊……”

  昭和喃喃,她眼神沉痛,就連聲音也在顫抖,“怎么會是你呢?”

  嬤嬤姓蘇,入宮二十年,其中十余年便是在鳳陽殿伺候,可以說她是親眼看著昭和長大也不為過。

  昭和待她,自然也與尋常宮人不同。

  如今說她要謀害昭和,昭和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不!不會的……”

  昭和連連搖頭,“這定是弄錯了!嬤嬤,你快告訴她,這不是你下的毒。你也是叫人陷害了,是不是?”

  蘇嬤嬤始終垂著頭,不發一言。

  這便是默認了。

  昭和心如死灰,誓要問清個原委,“為什么啊……嬤嬤,我自認待你不薄,為什么……你要下毒害我……”

  蘇嬤嬤在她的聲聲責問中,禁不住老淚縱橫,痛哭出聲,“殿下!我……”

  她有難言之隱。

  屏退了殿里的宮人,她單獨告訴昭和。

  誰也不知她們之間說了些什么,只知道說完這些話后蘇嬤嬤就以頭觸墻身亡了。

  不過死了個宮人,沒什么打緊,人拖出去便罷了的事。

  只是昭和受此打擊,渾渾噩噩,將自己獨自關在殿里,燭火不燃,連晚膳也不肯用。

  殿里黑漆漆的。

  宮人們怕她出事,若是昭和出了什么紕漏,她們這些遠來陳國的大梁宮人都得受罰。

  于是接連去求。

  昭和不理會,殿里平平靜靜的,仍是一點聲音也無。

  宮人們無法,病急亂投醫,來求沈清棠,“姑娘幫我們去勸勸殿下罷!”

  若是說現在誰還能在昭和面前說得上話,便只有沈清棠了。

  畢竟,方才揪出蘇嬤嬤是謀害公主兇手的就是她。

  沈清棠不肯去,“你們求錯人了,她不會理會我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昭和與她之間的積怨有多深。所謂說得上話,不過是同被困在異國,暫時的同盟而已,脆弱得不堪一擊。

  但凡有機會,兩人都是最恨不得對方去死之人。

  可是宮人們不知。

  在她們眼里,再沒有比昭和更重要的事了。誰也不想落得和蘇嬤嬤一樣,觸墻身亡的下場。

  于是俱都來逼沈清棠,烏泱泱跪了一地,懇切哀求。

  沈清棠被她們求到沒法子,不勝其擾,只得依言去敲門。

  未料昭和聽見她的聲音,竟當真從里面打開了殿門。

  昭和眼里沒有絲毫神采,面上卻還算平靜,看見了她道:“你來了,進來吧。”

  她像是早知沈清棠會來,在這里等著她。

  沈清棠只能進去。

  里頭黑漆漆的,只有一點月光從窗格里透進來,堪堪得以視物。

  沈清棠去燃燭燈,被昭和攔下。

  “你別點。點了燈,我看著嬤嬤自盡的地方,有些害怕。”

  她聲音低啞艱澀,里頭的悲涼濃郁的化不開。

  “那殿下換一間寢殿歇息吧。”沈清棠提議。

  這宮里旁的不說,數寢殿最多了。

  “不必了。”

  昭和拒絕,她走去榻上,坐下來,蜷縮著身子環抱住自己。

  許久,喃喃問沈清棠,“你有沒有被至親之人背叛過?”

  “有。”

  沈清棠想也未想,便篤定回答。

  裴家祖母,就是背叛她的至親之人。

  昭和恍惚又問,“她是如何背叛你的?”

  沈清棠想了想,平靜問她,“殿下還記得那年殿下找人在香山劫持了我嗎?”

  ——她被送去了甜水巷里。

  昭和要她身敗名裂,她果然身敗名裂,在成親的前夕,從天上跌落進地獄。

  現在回想起來,心里亦是酸澀難言,“其實在此之前,我已經知道我在她心里從來是最無關緊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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