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與預言系賢者盧塞利多的會面后，楊天易三人在阿雷特的帶領下順利入住了要塞中專為客人準備的豪華套房。除了價格高昂的定制裝潢外，套房內還配備了正常情況下只有教團內部人員才有資格使用的虛境冥想室，使潛體在覺醒靈能時可以更加輕松順利。
目送阿雷特大師的背影消失在要塞走廊的拐角處，尹麗莎白站在套房門口，瞥了一眼正在玄關處換拖鞋的兩人，猶豫再三后開口道：“這是一億信用點的附贈品，于情于理都和我無關。我還是去下層宿舍住吧，二位晚安。”
不等楊天易挽留，這位驕傲的女上尉便匆匆離開了他的視線，慌亂的樣子讓前者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好多說什么。
她說的沒錯，這豪華套間是自己消費了一億信用點才換來的特殊待遇。作為人類聯邦的海軍上尉和潛體部隊指揮官，尹麗莎白當然可以從聯邦特批的行動經費中劃撥一點出來充當私人用度。
畢竟高級軍官作為軍隊的中樞神經，享受比普通士兵更優良的待遇乃是人聯軍中的潛規則，但從小跟隨母親耳濡目染，品行端正的尹麗莎白實在是做不出這種康他人之慨的行為。
尤其是在她仍舊沒有打消對楊天易以及群星集團疑慮的情況下，住人家花了大價錢才得到的房間未免太過無恥。考慮到套房內多到住不完的單間，男女授受不親之流反而被尹麗莎白放到了次要因素的位置上。
不過看著正在與自己大眼瞪小眼的朱莉安娜，楊天易也不由得感到有些頭疼。
要知道在艦隊航行至歐羅拉二號期間的整整半月，年紀尚小的朱莉安娜一直是由他身高兩米的女保鏢和潛體部隊的女兵負責照料，他本人除了偶爾陪小姑娘看看書，下下棋之外，沒有一丁點兒的育兒經驗。
如今女兵們已經入住集體宿舍，在為明天的虛境之行做準備，他不可能要求尹麗莎白給他調幾個女兵過來帶孩子。而他的保鏢也因為納米溶液改造被阿雷特認定為不適合進入虛境，被迫在現實宇宙中等待老板的回歸。
原本他邀請女上尉與自己一同入住套房，就是抱著請對方這兩天幫忙照顧下小朱莉的打算。現在尹麗莎白直接跑的人影都沒了，自己還能找誰幫這個忙呢？
正當他默默思考時，換好拖鞋的小朱莉一路小跑進了套房最深處的冥想室，按照全息影像中的使用說明，煞有其事地坐到冥想室中央的柔軟坐墊上開始了與虛境的溝通，奈何屏息凝神半晌也沒能成功，漲紅的小臉在楊天易眼中顯得十分有趣。
“小朱莉你在房間里一個人玩會兒，不要走動，我還有些事找伍德維爾小姐。”
見小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楊天易這才放心走出房間，回憶了一下尹麗莎白離開的方向后快步追了上去。
......
“按大師您這么說，虛境四邪神已經很久沒有在現實宇宙中出現過了？”
在走廊拐角盡頭，虛境導師阿雷特的房間里，尹麗莎白跪坐在矮桌邊，眼中充滿了對未知的好奇。
此時的她與朱莉安娜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就是個愛聽故事還有些許任性的小女孩。
阿雷特搖了搖頭正想開口，但感應到門外有人到訪的他先是用念力給對方開了門，發現是楊天易后驚訝地問道：“原來是楊先生，莫非是套房有什么問題嗎？”
“不不不，教團的房間很大很溫馨。我只是和伍德維爾小姐一樣，對之前您在精神世界中未曾講完的虛境四神很感興趣，這才來當您的第二個聽眾。”
“原來如此，那請坐吧，您來的正是時候。”
楊天易聞言連忙來到尹麗莎白身邊盤腿坐下，向女上尉拋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后便正襟危坐起來，讓對方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二位都對虛境邪神如此感興趣，那我們繼續剛剛未完的話題，關于虛境邪神對現實宇宙的影響，以及她們對物質世界施加影響的方式。”
“首先，虛境與物質世界之間并非毫無關聯，這一點從布滿銀河系各處的虛境裂隙就能看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虛境是現實宇宙在另一個維度的映射，很多發生在現實宇宙中的靈能事件也會影響到虛境中的生物和能量流動。”
“以至于在虛境行者城邦內部一直存在一種說法，就是現實宇宙催生出了虛境，如果物質世界毀滅的話，那么虛境也會與之一同崩塌。當然，我個人是不認同這種說法的，畢竟虛境誕生至今已經過去了無數歲月，連墮落帝國都不敢說完全了解虛境，何況我們這些后繼者呢......”
關于尹麗莎白剛剛提出的問題，阿雷特表示虛境四神這等位格的存在一般情況下不會親臨現實宇宙。何況就算她們想，也沒有那么強大的肉體可供承載她們本尊的意志降臨。
也許是為了有趣，也許是為了通過現實宇宙中的信徒增強自己的無上力量，時常會有心志不堅，試圖在靈能修行上走捷徑的靈能者與之簽訂契約，通過獻祭的方式換取邪神的青睞。
與邪神簽訂契約無疑是在玩火自焚，阿雷特自然也對這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做法很是不屑。但同為靈能者，他可以理解那些邪神信徒對力量近乎病態的渴求。
然而僅僅個別靈能者的信仰和小規模的獻祭又如何能滿足邪神的胃口，根據虛境行者城邦檔桉館中的史料記載，銀河中從來不缺因全民信仰邪神而衰敗毀滅的文明帝國。
這些帝國都曾因其對邪神的狂熱信仰而盛極一時，可惜在短暫的輝煌之后，數以十億，百億計的生靈終將為他們愚蠢且不計后果的狂信感到追悔莫及。
全帝國上下集體信仰邪神的例子不少，但阿雷特并不打算用那些例子來警示楊天易與尹麗莎白。畢竟以這兩人現在的身份，就算說了也沒什么大用，倒不如多講些靈能者個人與邪神簽訂契約后的慘狀來的更加振聾發聵。
終于，在兩名聽眾或好奇，或思考的眼神注視下，阿雷特沉聲道出了虛境四邪神的尊名，以及與之簽訂契約后的好處。
“在那以可怖力量編織的靈能帷幕后，四位從虛境誕生之初便與之同壽的偉大存在。”
“第一位邪神，她的名為生命之織縷，與她簽訂契約可以增加靈能者的壽命和生命活力，正是許多非長生種靈能者窮極一生所追求的事物。有了她的賜福，你將擁有近乎無窮的壽命和用不完的活力，可以大把揮霍過去對你來說無比珍貴的光陰。”
他沒有說，在簽訂契約后，生命之織縷的契約者會逐漸喪失自己的性格與情緒，成為一臺沒有感情，徒有精力的機器。
更加恐怖的是，契約者的身體會因邪神意志的侵染出現大幅度變異，至于那些令人作嘔的變異是好是壞，就要留給契約者們自己去評價了。
“第二位邪神，她的名為世界之食煞，和她簽訂契約可以大幅提升靈能者的力量強度和威力。在簽訂契約之前，你可能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御能術士，可在她的力量加持下，你將成為戰場上的無雙存在，甚至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摧毀整顆星球的地表與生態。”
他沒有說，世界之食煞是四神中最為“饑渴”的存在。
倘若契約者的運氣爆棚，邪神在收賬時剛好不那么饑餓，那么也許他丟失的只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諸如對靈能者來說沒那么重要的五官和四肢。
但假如她正處于饑餓的狀態，那別說是契約者本人，在邪神意志的蠱惑下，就連契約者身處的那顆星球，那片星域都將陷入一場以血肉獻祭為主旋律的恐怖暴亂。
也許只有吞噬了全銀河系中的所有生命，世界之食煞才會真正得到滿足。
“第三位邪神，她的名為渴求之器具，和她簽訂契約可以讓靈能者變得看似好運起來，經常不用付出代價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在她‘康慨’的幫助下，垂涎美色者將借此抱得美人歸，貪圖財富者將借此得到常人難以想象的金錢物質。”
他沒有說，有時往往在康慨贈予的背后是最極致的貪婪。
在成為渴求之器具的掌中玩物后，契約者會因逐漸放大的欲望得不到滿足而變得愈發暴躁易怒，欲壑難填，最后迷失在自己無窮的欲望中無法自拔，在物質層面上成為蛀蟲，精神層面上淪為廢人。
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可惜除非契約者還有利用價值，否則渴求之器具在收賬時間從不康慨。她不僅會收回自己在契約者身上的全部投資，連帶著契約者憑借自身努力得到的一切也要一并取走。
“第四位邪神，她的名為虛空之低語，和她簽訂契約可以讓靈能者變得才華橫溢，巧舌如黃，在修行之路上進展神速，憑口才便能力壓群雄。對得到了真神相助的契約者來說，再艱難的實驗和研究都能完成，就仿佛真的有一個全知全能的存在于他們的耳邊低語一般神奇。”
他沒有說，在這個冷冰冰的世界上，極少有人會無私到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對他人傾囊相授，遑論狡詐的邪神。
無盡的知識會帶來無比的自信，哪怕是最膽小懦弱的人在品嘗到禁忌知識的甜蜜后都將變得狂妄。但在低語終止，面具破碎的瞬間，夾雜著邪神意志的譏諷和埋怨會使得他們做回自己，做回曾經那個自怨自艾，自暴自棄的自己。
如果只是在短暫的情緒爆發后崩潰自殺，這樣低級的玩弄又豈能讓她滿意？
她要讓自己的契約者堅持到最后一刻，在無數的擁護者面前淪為小丑，這樣壓抑到極致的釋放才能讓更多人聽見那無聲的低語，讓整顆星球上的生靈在黑夜的寂靜中走向瘋狂，走向那個她早已定好的結局。
見楊天易和尹麗莎白都被自己繪聲繪色的講述給深深吸引，阿雷特深吸一口氣，將那些他沒說的副作用一并告知后，當他看見兩人的眼神依舊清澈，他便知道自己沒有白費口舌。
作為虛境導師，他的職責是幫助潛體走上正道，而不是叫他們去信仰邪神。要是剛剛兩人的眼中透露出哪怕半點貪婪，阿雷特都會毫不猶豫地用靈能粉碎他們對邪神的妄想。
“其實，在四神之上還存在著第五神，只是教團內部關于她的記錄少之又少，除了極少數無從考究的野史外，我對她幾乎一無所知。如果你們想聽，我也一并說了罷。”
看著面前意猶未盡的兩人，阿雷特沉吟一聲后緩緩開口。
“虛境第五神，名為......”
“輪回之終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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