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文藝時代 > 第五百六十八章 四月
    四月,第六十屆戛納電影節公布了入圍名單。

    之前呼聲頗高的《太陽照常升起》并未獲得提名,李揚的《盲山》和刁亦南的《夜車》入圍了一種注目單元,亞歷克斯的《尋找午夜之吻》則擠進了導演雙周單元。

    華語片全軍覆沒,日韓電影卻勢頭生猛,兩部韓國片《呼吸》、《密陽》,一部日本片《殯之森》齊齊殺進主競賽,跟科恩兄弟、大衛芬奇、庫斯圖里卡這些名宿一決高下。

    值得一提的是,《盲山》在電影局過審時,據說片子放完后,整整兩分鐘鴉雀無聲。《盲井》好歹有一些宣泄的出口,《盲山》卻從頭堵到尾,哪怕最后那一菜刀也沒減輕幾分,反而更添壓抑。

    李揚同樣準備了兩個結尾,一個是被拐女忍無可忍,終于砍死了所謂的丈夫;一個是人民警察英明神武,解救百姓于危難。

    沒辦法,這真不是跪舔老外,你不改不讓你公映啊!

    當然了,被堵得夠嗆的領導們絕對想不到,不久之后就會冒出另一部突破天際的驚悚大片:《嫁給大山的女人》。

    除此之外,戛納和法國官方還私下通知,請褚青務必到場,因為要給他頒發一個小禮物:法蘭西文化藝術高級軍官勛章。

    這東西分騎士、軍官、司令三級,一般從騎士起家,再慢慢往上升。華語演藝圈拿過的不少,可直接就落到軍官級的。只有三位咖:98年的鞏麗。02年的老王,和如今的褚青。(更正:去年戛納老王拿的是榮譽勛章,不是同一類別。)

    沒啥實質作用,只是個虛銜榮譽,不過在范小爺看來,自己男人都要上天了!她本想操辦一下,結果被程穎勸住。說這事得低調,不能公開,直到頒發那天都得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以表示出萬分驚喜。

    她不明白為啥,但覺得很厲害。

    與此同時,經過公司的困難溝通,終于為《天狗》爭取到了二十三條院線,已經定檔六月。《愛情的牙齒》就沒這么好運,拷貝都得按廳算。預計在八月上映。

    其實想看《天狗》的觀眾不少,問題是不集中。拿《集結號》相比,如果受眾都是一千人,《集結號》一個京城就可以搞定,《天狗》卻分散在十個城市,院線成本大。收益小。自然不愛接單。

    所以公司也沒抱啥希望,票房目標特低。

    ……

    山城,江津。

    朝天門碼頭歷來是兩江樞紐,自古檣帆林立,舟楫穿梭。經過多番擴建改造,現已變成繁華的批發零售區。

    《紙醉金迷》不好在原址搭景,便找了處相對清冷的岸邊,花了一百多萬重建了朝天門碼頭。劇組還租來兩艘大客輪,隨時停靠,以備拍攝之用。

    今天這場戲的內容非常簡單。卻是最不好拍的大場景,光群演就二百多人,調度極其費勁。

    高熙熙還是有一手的,將群演分門別類:比如穿短褂的棒棒是一組,挑著東西往上走;普通穿著的百姓是一組,任意做些動作;短發短裙的學生是一組,懷抱書本姿態端莊;身穿警服的治安隊是一組,要露出些痞相……

    如此等等,再找副導演一組一組的說戲,效率極高。

    范小爺演的田佩芝,此時就是個女學生,蓋著劉海,豎下兩條長辮子,白褂黑裙,還踩著高筒的白襪。她站在高且陡的臺階上,捏著小包袱,周圍釘了四臺攝影機。

    導演喊話,群演靜止不動,接著場記一打板:“action!”

    一瞬間,所有人都似活了過來,沿著彎曲的臺階上上下下,掙扎求生。

    江中零舟散亂,岸邊人行如蟻,兩側是密密麻麻的棚戶和吊腳樓,卻也熱鬧成市。這一切,彷如又回到了那個舊年代。

    范小爺先往上走,眼眸迷離,似在找人。

    “咔!”


    高熙熙喊了聲,揮手道:“過,下一條!”

    劇組幾乎不停頓的,又繼續開拍:

    “action!”

    這次范小爺往下走,她腳邁著臺階,眼睛卻得看向遠處。

    結果踩了幾階,一個抗著貨物的力工從身邊擦過,許是群演太緊張,亦或空間狹窄,她就覺得肩膀被那木箱子一撞,撲通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高熙熙嚇得都沒喊停,連忙道:“快去看看!”

    幾個工作人員急慌慌跑過去,全場又是一片靜止,就見范小爺坐地捂著肩膀,那闖禍的哥們臉色刷白,相扶又不敢扶。

    “兵兵姐,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閃開!閃開!”

    林樂怡先沖了過來,問道:“怎么樣,用不用去醫院?”

    “咝,就是疼……”

    范小爺撐著助理起身,還不忘安慰那哥們一句:“沒事兒,下回小心點啊。”

    此時高熙熙也到了跟前,見狀道:“先休息一下吧,不行再去醫院。”

    “嗯,應該沒什么問題。”

    她略微動了動,便跟林樂怡回到房車,劇組跳過這場,轉拍別的戲份。由于范小爺態度和氣,副導演也沒趕人,只把那哥們狠狠訓了一頓。

    而這邊,林樂怡鎖了門,小心褪掉老板娘的衣服,那雪白的膀子已經青了一大塊。她業務經驗特熟,先擦了層藥酒,然后使勁揉啊揉。

    “哎呀,你輕點!”丫頭疼得哧牙咧嘴。

    “輕了沒效果啊!誰叫你膀子這么白,稍微磕了碰了就成這樣。”

    “有本事你也白啊?”她還挺得意。

    “不用,我可遭不起這份罪。”

    林樂怡撇了撇嘴。手上又加把勁。結果揉著揉著見她半響沒言語,便問:“疼得厲害么?”

    “……”

    她點點頭。

    “……”

    妹子也沒啥好方法,頓了頓,忽然貼過去,柔柔細細的吹著那淤青處。范小爺只覺得火辣辣的肩膀一涼,貌似舒服許多,便拉住人家的小手。笑道:“還是你好。”

    “你才知道啊?”

    “嘻嘻!”

    那貨順著桿子就往上爬,問道:“那你晚上陪不陪我?”

    “你別得寸進尺啊!”小助理翻了個白眼。

    “哎呀,我都這樣啦,一只手又不能摸……”

    范小爺閃著星星眼,各種無恥賣萌。

    “你!”

    林樂怡咬著嘴唇,臉蛋泛紅,終究還是答應了。

    大概四十分鐘后,小助理才晃了晃酸痛的雙手,伺候她穿好衣服。忽道:“對了,你剛才有個電話。”

    “誰啊?”

    “呃,另一個兵兵姐,沒說什么事兒。”

    范小爺拿過手機,果然見一個小時前有條通話記錄,隨手就撥了過去。那邊響了好久。才有人接聽:

    “喂。兵兵?”

    “嗯,兵兵,我是兵兵!”她笑道。

    “別鬧!”

    李蓮花噗哧一聲,問:“你干嘛呢?”

    “我在山城拍戲呢,怎么了,你要結婚還是借錢啊?”她開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