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是一個小卒 > 第558章 烈焰熾兇頑
  耗里城外的戰場上,猶如人間地獄,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的硝煙在空中飄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際一片血紅。

  土墻上,營寨中,林丘下,滿身血污的士兵正在拼死搏斗,喉嚨里滾出野獸般瘋狂的嘶吼。喊殺聲,兵刃格斗聲,沖鋒的戰鼓聲,如一道道巨浪沖擊著每個人的心神。

  吳亙抹去臉上的血沫,看著遠處如蟻般源源不斷奔來的聯軍士卒,有些疲倦的放下了手中的刀。

  身后的軍寨中,濃煙滾滾,古家的戰兵不斷向著寨中吐射著火箭,盡管營寨中已經備了不少的沙土水甕,可仍有不少的營帳被燒了起來。古家想得是摧毀停于寨后的飛石車,這東西對聯軍的進攻威脅太大了。

  不僅如此,兩側的林丘和耗里城,也有人在試圖攀援,偌大的耗里城防線已是被四面圍堵,處處都有戰事,處處都在廝殺。

  雖然精心布置了這么多的工事,又有堅城固寨壕溝勁弩,還有兩處制高點的集中攢射,但打到現在,北軍的人數劣勢終是顯現了出來。

  聯軍四下圍攻,仍有大量的富裕兵力在外監視,特別土墻的正對面,厚重的軍勢讓人絕望。飛石車的石彈已經所剩無幾,盡管寶象和薛信拼了命向這一側放箭支援,但形勢仍是岌岌可危。

  人,太多了。

  特別是此時,巴家那些身背旗幟的人馬,雖然遭到了北軍重點看顧。但此時在陸家的掩護下,也有部分人到了土墻附近,扔下了一面面旗子。

  這些旗子落于地上,地面頓時變得酥軟起來,不過并沒有變成沼澤一樣的泥水,而是變成細如面粉的老土,就好像百年老屋外的土墻,一觸即碎。正是憑借這些手段,巴家的人馬在付出巨大代價后,填平了耗里城外的三層壕溝,讓吳亙的精心布置毀于一旦。

  不少土墻已經露出了深深插入地下的木柱和戎車,要不是還有這些支撐,土墻恐怕早就轟然倒塌。

  由于這些巴家士卒怕死,還未到土墻邊就扔下旗子離去,以至于土墻前十余丈的地面上,出現了大量的老土,人馬奔過灰塵四起,一腳能沒到膝蓋處。

  張武陽費力砍死一個陸家變身怪物,沖到了吳亙面前,“寨主,第一道土墻已經撐不住了,還請撤到第二道土墻。另外三個軍寨中,姬代的軍營已被攻破,艾開和池華荷正在救援。要不要遣牛也的獒狼和水校尉出擊,襲擊古家的兵馬,緩解一下壓力。”

  吳亙看了看土墻,不少地方已經被聯軍所攻破。此次負責守墻的士卒乃是從艾開,姬代和池華荷的部曲中抽出,再加上程節所部,此時均是陷入苦戰,死傷已近三成,不少人已經退向第二道更高的土墻。

  “獒狼怕火,打不過這些古家人馬的。而且他們的人馬太多了,水校尉那幾千生力軍投進去也無濟于事。咱先截住對面這幫人馬,能滅殺多少就是多少,咱要的就是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為決戰做準備。”吳亙搖了搖頭,轉頭沖著不遠處的羅章喊道:“破壞洞中的支柱吧,截斷當面敵軍。”

  羅章聞言大聲答應,飛速向著耗里城方向奔去,原本儀表堂堂的他這些日子身上頭發上老是掛著一些沙土,還有一種難聞的火油味。

  “向兩側的人馬示意,這邊地道一旦塌陷,立馬發兵支援土墻,將這里的賊人合力絞殺。”吳亙沖著張武陽吩咐道。

  張武陽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原本這手段是準備全軍向西撤退時阻敵所用,沒想到這么快就使了出來。

  可當下也沒有辦法了,再這么僵持下去,這兩道土墻在聯軍兩面夾擊下,恐怕撐不了多久。失了土墻吸引聯軍注意,林丘勢必是最容易遭受攻擊的所在。

  林丘再一失,耗里城一座孤城被層層包圍之下,北軍如何撤得出,預想中的決戰就成了笑話。

  吳亙看著站在遠處的陸烈和卜寬,沖著對方輕蔑的搖了搖手指。果然,陸烈在馬上焦躁難安,催動更多的人向著土墻奔來。近兩里的土墻,看起來也不短,此時墻前寬大的地面上卻是擠滿了人。

  地面微微顫抖了一下,吳亙的耳朵也不自覺抖了一下,不過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中,這種抖動很難讓人察覺。

  轟隆轟隆,接二連三的悶響從地下傳來,就如地龍翻身一般,地面一節一節轟然裂開,泥土簌簌落下,地面灰塵沖天,一股難聞的味道從地下飄了出來。

  不一會兒,在距土墻十丈遠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條深丈余,寬有四五丈,長達十里多的壕溝,一直從耗里城延伸到林丘外,溝中咕嘟咕嘟不斷有黑色的火油滲出。不少士卒猝不及防之下落于溝中,身上沾滿黏稠的油土,正艱難的向上攀爬。

  陸烈費力的爬上溝頂,方才他腳下不穩,也被帶著落了下去。用手捻了捻身上的黑色油脂,看了一眼這條長長的深溝,神情有些恍惚,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

  “少主,往后撤,讓咱的人馬也后撤。”卜寬沖了過來,一把拉住陸烈,幾個縱越向后退了幾十丈。

  “為什么要后撤,我軍已經快要攻下土墻了。”陸烈有些茫然。

  卜寬剛要解釋,卻是怔怔望向遠處。

  兩道火龍從林丘和耗里城的方向燃起,同時向著土墻的前方蔓延而來。熊熊的火焰狂呼號叫,不斷吞噬著溝中的士卒。隔著十丈遠,都能感受到那酷烈的炙烤。

  嘭的一聲,兩道火龍迅速撞在一起,無數的火星向著天空飛舞,帶起一陣陣的旋風。

  在土墻前,出現了一條熊熊燃燒的火墻,生生隔絕了兩邊的人馬。

  這條地道乃是吳亙下令挖掘,與土墻一起建造。說實話,能這么快挖出,卻行卻是頭功。

  正因為它善于在地下掘洞,在鉆出一條條的地洞后,北軍士卒以此為基礎不斷擴大,最終形了這條地道。

  地道中每隔幾丈,就立有支柱,以防止坍塌。同時,吳亙讓人往地道里倒了不少的火油木頭,為得就是以火阻斷敵軍。

  方才在對戰中,巴家的人家又好巧不巧的將這些地道頂部的堅土化為沙土,加上人馬的踐踏,所以羅章在遣人從中間抽掉支柱后,地道才會這么快的坍塌。等兩邊的人點燃這些滲出沙土的火油后,肆虐的火龍迅速將聯軍的人馬一分為二。

  陸烈的嘴唇微微顫抖,看著一個個的火人從溝中奔出,瘋狂的嘶喊奔跑,可跑不過十余步便轟然倒下,化為一根人形的大號蠟燭,漸漸成為一團焦黑的炭灰。

  火太猛了,著實是沒法救。

  “吳亙啊。”陸烈只是吐出這三個字,便沉默不語,手中的韁繩卻是漸攥漸緊。

  遠處,從林丘和耗里城的南門,涌出一隊隊的北軍士卒,在寶象和薛信的帶領下,撲向仍在土墻附近鏖戰的聯軍士卒。

  即使聯軍被阻斷,大部分人馬被限制在火圈之外,但由于土墻附近聚集的人實在太多,加上大火的驅趕,幾乎人挨著人,馬貼著馬。北軍三路齊出,對上這樣堅厚的、用血肉和兵甲筑成的人墻,竟是遲遲啃不下。

  無數的箭矢在頭頂飛過,化為鐵雨紛紛跌下。無數人濃郁的血氣夾雜著火焰的擾流,讓土墻附近影影綽綽,看起來不太真實,好像海面的蜃景一般。

  最外幾層的聯軍士卒,后背的盔甲已經變得的炙熱難耐,與身體貼在一起。不少人脫下了厚重的盔甲,帶著被撕破的皮膚,嚎叫著向前擠去。

  火焰的威力壓過了對北軍的恐懼,這些聯軍士卒拼命向前擠去,相互踩踏著,碰撞著。有的人甚至爬到了同伴的頭頂,踩著一個個的頭盔,拼命向著土墻奔去。

  求生的欲望讓他們兇悍無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

  一時間,盡管得了增援,北軍反而在步步后退,被逼得一點點后退,向著第二道土墻撤去。

  吳亙看了看火勢漸弱的壕溝,心中焦急萬分,若是等火滅掉,外面的聯軍趁勢反擊,這第二道土墻恐怕也抵擋不住。

  正準備冒著誤傷自己人的風險,召集義鶻軍飛來支援,土墻外又傳來隆隆的震動。

  原來墻外的壕溝在火焰的猛烈炙烤下,表層化為琉璃一般的存在,溝壁再也無法支撐,向溝中坍塌了下去,溝面驟然加寬到六七丈。

  不在站在土墻外的聯軍士卒,受這一變故影響,紛紛向外倒去。原本緊實的陣型頓時少了一半的人馬。

  “沖。把他們擠出去。”吳亙穩住自己的身體,見狀不由大喜,舉起手中的斷刀,高呼一聲沖入敵陣之中。

  如此難逢的機會,讓北軍士卒也是精神大振。從林丘到耗里城,全線都在發動反擊。這兩里長的戰線上,無數的刀劍在揮舞,猶如兩排牙齒,在瘋狂的咀嚼碰撞,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著士卒的性命。

  吳亙沉默揮舞著手中的斷刀,如同身邊的普通士卒一樣,嘶吼著一刀刀砍向對面的聯軍。沒有什么華麗的招式,用得全是當初在廂軍學到的簡單刀法。

  身處其中,吳亙終于明白高階之人為何會被堆死。縱然修為再高,每砍死一個人都要耗些氣力吧,一個兩個可能不會累,十個百個也能應付,再多了,人身血氣畢竟有限,終會有累的時候,有松懈的時候,那時也是最危險的時候,也許一枚流矢,一把匕首就可能讓自己受傷。

  終于,吳亙第一個帶人打穿了對面的聯軍,身上的盔甲已經坑坑洼洼。有了第一個口子,就有第二個。不一會兒,這兩里長的戰線上,聯軍已經被打成了篩子。

  眼見大勢已去,不少人紛紛舉械投降,不降的也被紛紛拿下。喊殺聲方止,吳亙拖著一條被錘子砸傷的腿,毫不停歇向著第二道土墻奔去。

  墻后的軍寨中,古家的戰兵已經打穿了一個軍寨,正在不斷向前發展。

  姬嫣死死咬著嘴唇,看著硝煙彌漫的軍寨,身旁站著十幾名親兵。在她的嚴令下,姬代和池華荷已經親自帶人沖往一線,拼死抵擋著聯軍的進攻。

  她知道,這里必須守住,吳亙才不會腹背受敵。可古家這些人著實兇悍,眼見著就要打到擺放飛石車的位置。

  正在此時,身后忽然響起了喊殺聲,只見吳亙的牙旗越過土墻,身后跟著黑壓壓的一群人馬,正向這邊殺來。

  “反賊已敗。”如濤的喊聲在各處響起,一個個的北軍士卒,從土墻后、林丘上向著軍寨奔去。

  與此同時,今天一直未出現的水從月,帶人出現在了古家人馬的身后,不過并沒有直接進攻,而是緩緩前壓。

  空中傳來此起彼伏的鳥叫聲,義鶻軍也是出現在了古家人馬的頭頂,成排的箭矢落下。

  在兩邊人馬的壓迫下,古家的人馬終于動搖了,紛紛撤出軍寨,向著南邊奔去,準備繞過林丘返回自家大軍所在。

  吳亙終于長出了一口氣,死了這么多人,終是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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