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現在時辰尚早，加上冬天寒風凜冽，并沒有其他村民上山，故而這件事情并未傳播出去。
姜亦依察覺到村民渾身顫抖，雖然距離發現這個山洞已經過去了挺長時間，但他依舊接受不了。
她看向村民，安撫道:“今日多謝你將此事告知衙門，幫了我們很大的忙，趕緊回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們。”
“是，是。”村民求之不得，他期期艾艾的應了一聲，朝著村子跑去。
姜亦依收回視線，只見王玨已經蹲下身，拿著劍柄正要觸碰地上的尸骨。
“王大哥且慢。”姜亦依趕忙制止，她從身旁的衙役手中接過工具箱，取出口罩手套戴好，“這里交給我。”
的確，檢查尸體這種精細活兒還是仵作比較在行。
“那便辛苦江老弟了。”王玨站起身，干脆打量著山洞四周，看看是否有別的線索。
山洞內遍布著尸體殘骸，十分雜亂。
姜亦依耗費大半個時辰，才將近拼出了一個胎兒的身體，但是奇怪的是，孩子的心臟卻怎么也找不到。
將山洞內的所有尸塊兒全部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一個心臟。
她靜下心來，將其余八個胎兒的身體全部拼接完成。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王玨靠在墻壁上，靜靜地看著姜亦依行動。
注意到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王玨等待片刻，走到她身邊，“江老弟，怎么樣？”
姜亦依將手套脫掉，緩緩吐出一口氣，面色凝重:“荊州城內丟失的胎兒全部都在這里，但是，心臟全部缺失。”
王玨霎時間皺緊眉頭，他雙手環臂，將劍抱在懷中，視線從拼接好的胎兒身體上一一掃過，無一例外，心臟那處空空如也。
“格老子的，做捕快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王玨忍不住罵了句臟話，“還沒出生的一團肉都要下手，這要被我抓到，看我不把他們碎尸萬段。”
耳邊充斥著王玨罵罵咧咧的聲音，姜亦依輕嘆一口氣。
王捕快哪點都好，就是嘴上把不住門，時不時地就要吐出一兩句臟話。
現在看來，他生氣的時候更加管不住嘴。
現在天已經快黑了，山中總歸不安全，王玨便命令人將這些尸塊兒全部帶回衙門。
這顯然是一個大工程。
王玨早在下午時，便從村子里借了輛板車，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衙役們費力的轉移著尸體，姜亦依則跟隨著王玨出了山洞。
此時她才總算是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王大哥，方才可有找到線索？”姜亦依打開火折子，將剛剛戴過的口罩與手套全部焚燒。
火光照耀下，王玨的臉色并不好看，他搖了搖頭:“什么也沒找到，只在山洞外發現了一個腳印，看著不像成年男子的，反倒像是婦人或者還未及冠的孩子的腳印。”
王玨在腳印旁站定，姜亦依蹲下身子仔細查看，腳印很淺，若非王玨探查地細致，恐怕都不會發現。
這個腳印的確說明不了什么，周圍也并沒有血跡，看著像是幾日前留下的。
姜亦依起身，朝王玨搖頭，不免有些失落:“看來案件依舊沒有進展。”
王玨一直都不知道姜亦依為何對這樁案件如此的執著，不過他并未打算開口詢問，只是故作輕松的回應:“也不一定，畢竟找到了胎兒的尸體，也算是有了一點發現。”
兩人一時間陷入寂靜，有個衙役忽然朝著王捕快大喊:“老大，快過來。”
王玨趕忙走進山洞，姜亦依也緊隨著進去，只見衙役兩指間捏著一個耳墜。
“老大，這是在地上找到的。”衙役將耳墜遞了過來，姜亦依趕忙找了一塊布，將耳墜包住。
“果然是個女子。”姜亦依難以置信，她反復的打量著這個耳墜，盡管她已經多年不接觸首飾，卻也能看出來，這耳墜上頭鑲嵌的乃是祖母綠翡翠，平民百姓根本買不起。
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她看向王玨，見他一臉霧水，同他解釋:“這翡翠耳墜價值不菲，定然是家中有所積蓄才能佩戴得起。”
“所以，作案的當真是個女子？”王玨輕嘖一聲，抱著他的劍若有所思。
“作案的不一定是女子，但是他們定然是聽命于這個耳墜的主人。”姜亦依將耳墜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關鍵時刻，這可是一個重要的證物。
天色漸晚，衙役們將山洞中的尸體都收好，一行人趁著夜色下山。
待回到城中，姜亦依準備同王玨告辭，卻見他扭捏的站在衙門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姜亦依心中有底，試探問詢:“王大哥，還有事嗎？”
王玨支支吾吾了許久，才湊近她低聲說道:“江老弟，我聽聞你的醫術不錯，我那娘子自打生了孩子之后，每個月月事的時候總是疼的好似要了半條命，找了多少大夫都沒轍，今日又是如此，臉色蒼白的可怕，不知道江老弟可否有辦法幫你嫂子調理調理？”
“原來是這事。”姜亦依心中覺得好笑，不過在這種年代，一個大男人愿意幫老婆求藥，也是少見。
這事對她來說簡直小菜一碟，她當即便應了下來:“王大哥，不如你隨我來府中，我給你開個藥方，順便將我制的藥丸給你帶上，保管有用。”
之前她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走了不少彎路才制作了那個藥丸，也算是一種偏方。
“多謝江老弟。”王玨面上染上了一絲興奮，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兩人一邊討論案件，一邊進入刺史府。
想到王玨的娘子已經疼了整整一日，她不敢耽擱，從房中取出那瓶藥丸，連同藥方一同交給王玨，囑咐道:“這藥丸莫要經常吃，實在疼的受不住再吃，否則時間長了，藥效便弱了。至于這張藥方，每日需要喝三次，連著喝一個月，保證藥到病除。”
王玨對姜亦依自然是信任的，他一時激動，胳膊攬上姜亦依的脖子，面帶感激:“此次多謝江老弟，待你嫂子好了，我們哥倆來家里好好喝一杯。”
兩個在外勾肩搭背，卻不知這一幕盡數落在旁人眼中，那人眉頭微皺，周身的氣息泛著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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