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滄墨并未立刻回應此事,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日頭緩緩上移,陽光透過殿門灑入殿內,甚至照在了后方的官員身上。
左相眉頭微皺,對夙滄墨遲遲不下決定的行為有些許的不滿,垂在身側的手微動,很快,身后便有幾人站了出來。
“陛下,微臣懇請陛下立后。”幾人齊齊跪在地上,高聲呼道。
此時,靖王爺身后的幾人也連忙跪在殿內,隨著先前的那幾人一同齊呼。
呼聲不斷,不知不覺間,殿內所有的官員盡數跪下,“逼迫”夙滄墨立后。
李公公低垂眉眼候在一旁,眸光輕掃那些賣力呼喊的官員,眉頭不禁皺起,眸光微轉,下意識看向夙滄墨。
夙滄墨對這一聲又一聲的呼聲絲毫不在意,坐在上方冷眼看著他們,似是對他們的逼迫毫不在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夙滄墨撫了撫衣袖,冷哼一聲,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左相的眸底滿是勢在必得,隆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將底下這些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夙滄墨幾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卻又瞬間消散,不急不緩的開口:“倒是鮮少見到諸位愛卿如此團結的一幕。”
話語中透露出的諷刺扎入了官員們的心中,后背不禁冒出一層冷汗。
還未等官員們反應過來,夙滄墨輕嗤一聲,淡聲吩咐:“吩咐下去,立后大典擇日舉辦。”
話音剛落,夙滄墨便起身離去,徒留一群大臣在殿內面面相覷。
左相與靖王爺對視一眼,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雖說夙滄墨并未說明立何人為后,但是如今宮中只有一個姜貴妃,眾人便默認姜貴妃便是日后母儀天下之人。
一時間,殿內活絡起來,不論是不是真情實意,大臣們紛紛上前與左相攀談。
從殿內出來,夙滄墨將宮人屏退,只留下李公公伺候著,兩人在宮中漫步,緩緩朝著養心殿而去。
夙滄墨走在前方一言不發,李公公時不時地抬眸看向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話,便說。”夙滄墨腳下動作不停,聲音冷淡,“若是無事,便莫要時不時地看過來。”
被夙滄墨直白的指了出來,李公公面色微變,抬袖拂去額上的汗珠,訕訕笑一聲:“老奴斗膽詢問,那左相分明就是圖謀不軌,陛下為何要同意立后之事?”
眼前之人并未第一時間回復李公公,幾息之后,他嗤笑一聲:“左相如今年歲已高,比之幾年前倒是好對付了不少。”
莫名的一句話,非但沒有解決李公公的疑問,反倒是讓他一頭霧水。
“老奴愚鈍,不知陛下所言為何?”李公公沉吟片刻,也不知曉自家陛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立后之事極其重大,若是真正的姜貴妃便也罷了,好歹還占著小皇子生母的身份,但是如今承乾宮里的那位是個冒牌貨,又怎能擔當一國之母的身份?
夙滄墨扯了扯唇角,緩緩搖頭:“立后大典隨意準備一番便是,不必將精力浪費在虛無縹緲的事情上頭。”
此言一出,李公公頓時明白了夙滄墨的意思,雖是心中不解,但也放下心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垂頭應道:“老奴知曉該如何做了。”
北云國立儲以及立后乃是大事,經由有心之人的傳播,很快民間便都知曉了此等大事。
饒是姜亦依待在深宅之中,也或多或少的聽說了一點。
“你是說,陛下要立后了?”姜亦依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詫異的看向面前低垂著腦袋的丫鬟。
這是她新挑選的貼身丫鬟——輕水,倒是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比春月好的一點便是聽話,沒有那么多的小心思,這其中大概也有一點原因是,這丫鬟并不知曉姜亦依的真實身份。
輕水點頭應聲:“昨日大人下朝歸來時,奴婢便聽說了這個消息,如今已經在京中傳遍了,而且管家方才急匆匆的喚了幾個人離開,大抵是為了封后一事做準備。”
姜亦依眸光微閃,將輕水打發下去,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思緒卻不由得飄遠。
夙滄墨要立后,左相府中卻在準備相關事宜,想來皇后的人選便是承乾宮的姜貴妃了。
可是……
姜亦依不免想到那日夙滄墨吩咐李公公的場景,他分明知曉宮里的姜貴妃是假的,卻依舊要立姜貴妃為后,莫非是想要利用此事才迷惑左相?
她靠在椅背上,低垂著眼瞼,心思百轉千回。
腦中忽的閃過一道亮光,姜亦依不由得直起腰來,立儲與立后想必不會隔得時間太久,這般一來,不就是在狀告天下,姜貴妃便是小識的生母嗎?
思及此,姜亦依的心如同鼓擂一般,心中的希冀更甚。
整整一日,姜亦依都沉浸在胡思亂想之中,竟連靖王府都沒有心思前去。
夜幕低垂之時,姜亦依敏銳的察覺到內室中傳來極小的動靜,她眸光一閃,將輕水趕出了房間。
一步一步走進內室,姜亦依下意識看向緊閉的窗戶,從容的繞過屏風,只見夙滄墨大喇喇的坐在床上,絲毫沒有夜闖閨房的認知。
姜亦依嘴角狠狠一抽,在夙滄墨看過來的時候,她停下腳步,開門見山道:“不知陛下前來,所為何事?”
“倒也沒什么大事,朕只是出來散散心罷了。”夙滄墨的眸光凝在姜亦依的身上,絲毫不掩飾的打量了她一番,明知故問,“江先生待在這深宅中,可否有聽說外頭盛傳的大事?”
姜亦依心中無語,暗自翻了個白眼,聽到后半句話,她不免想到了困擾了自己整整一天的事情,微微頷首:“陛下說的是立儲以及立后的事情?”
夙滄墨饒有興趣的看著姜亦依,點頭應道:“你對此事是如何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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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依微怔,一時間不知道夙滄墨的意圖是什么,簡直是莫名其妙。
在夙滄墨的注視下,姜亦依狐疑的反問:“陛下指的是立儲還是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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