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那男子面色不虞的坐在了路沿，一個眼神也沒有再分給姜亦依。
姜亦依收回視線，領著兩個孩子繼續向前頭走去，只是沒過多久，拐進另一個街道的時候，鼻尖再次縈繞著熟悉的香味。
“江先生，您看那兒。”夙遙識輕輕拉了拉姜亦依的手，另一只手則指向不遠處，有些疑惑，“僅僅兩個多月未曾出來，怎么外頭便多了這么些賣羊奶的攤販？”
順著夙遙識的視線看去，只見一條街道上，每隔幾十米便有一處賣羊奶的攤位，同方才遇見的那個相差無幾，皆是只擺放著兩個不小的木桶，攤主則席地而坐。
相比他們方才遇見的那個，這條街道上的攤位前邊都稀稀拉拉的站著幾個人，正將銅板遞給攤主。
姜亦依凝眸看向距離他們最近的攤位，眸光從百姓們的面上掃過，緩緩移到攤主喜笑顏開的臉上，最終將視線定格在那裝著羊奶的木桶上，她斂眸沉思。
依她了解，每年的這個時候，羊奶便很是稀缺，故而鋪子中才賣的那么貴，但是這些人為何會用這么低的價格便將羊奶賣出去？
姜亦依才不相信什么現擠的，她又不是沒有和養羊的阿伯相處過，即便是羊奶最不缺的時候，也沒有賣到一兩一文錢這么低的程度。
“爹爹，您有沒有覺得，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姜小淵聳著鼻子，不斷輕嗅，眉毛緊緊的皺在一塊兒，“我先前真的有聞過，但是現在怎么也想不起來。”
被姜小淵這句話一提醒，姜亦依便也覺得這個味道似乎在哪里聞過，她眸光微閃，帶著兩個孩子走上前去。
此時，攤主剛剛將兩個百姓送走，笑瞇瞇的朝著他們的背影揮手：“好喝再來！”
招呼完，攤主摩挲著剛剛到手的銅板，咧著嘴將銅板塞入錢袋中，正打算就地坐下，卻見一大兩小朝他走來，他眸光微亮，半曲著的腿瞬間便直了起來，臉上的笑意濃的簡直令人不忍直視：“三位公子，來看看我這羊奶？”
說著，攤主將扣在木桶上的蓋子掀開，一瞬間，那股香味更是彌漫在姜亦依的周身，仿若要粘在她的身上一般。
“這羊奶可真香。”姜亦依并未顯露出任何異樣，鼻尖微動，唇角微微上揚，挑眉詢問，“您這羊奶怎么賣？”
“客人好眼光。”攤主大笑幾聲，指著地上的一排竹筒說道，“我這羊奶是按份賣的，您看這竹筒，裝滿了便是一份，一份兩文錢。”
姜亦依眸底劃過一道暗光，佯裝詫異的看向攤主：“這么便宜？”
“的確是不怎么貴，您看這街上，賣羊奶的這么多，其實我們只是想讓普通百姓也能喝的起羊奶。”攤主朝著其余的幾個攤子努了努嘴，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您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羊奶很是稀缺，那鋪子中賣的又那么貴，百姓們就是想補充營養都沒有辦法。”
攤主的話音微頓，收回視線，轉眸看向姜亦依，“我們家中恰好有羊產奶，這不也想著做點好事，就隨意收點錢意思意思。”
這話說的可比方才遇見的那個攤主有水平多了，將自己的這一舉動都渲染成了為百姓分憂。
姜亦依的眸光晦暗不明，順勢笑道：“原是如此，您的這番心境，在下自愧不如。”
“這算得了什么，也不缺這么一點。”攤主緩緩搖頭，不欲再客套下去，低眸看了看身前的木桶，他試探的詢問：“您要買一點嗎？”
姜亦依自是當場應下，一左一右看了看兩個孩子，她在錢袋中摸索著，里頭倒是有不少碎銀子，但是銅板只摸出了三文錢，她嘴角狠狠一抽，訕訕的笑道：“您也看到了，我就只拿了這么一點零頭，今兒就先只買一份吧，待到明日出來的時候，再多買幾份。”
攤主的臉色微僵，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將姜亦依遞過來的銅錢收好，動作利落的將竹筒舀滿，穩穩當當的遞給姜亦依，“公子拿好嘍，可別溢出來。”
見狀，姜亦依伸手接過來，垂眸一看，眉梢不免一挑：“您這也太大氣了，這樣子下來，怕是賺不了多少銅板，還得平白在這里曬一整日。”
竹筒中滿滿當當的，幾乎要和竹筒的口相平。
她還未曾見過哪個商人會這般賣東西，吃力不討好，單單以羊奶為例，他賺這么點錢，怕是連羊都養活不起，除非家中特別有錢，但是從攤主的衣著看去，倒像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戶家庭。
亦或者真的如這人所說，他只是想做好事，但是這個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換做是何人，都不會相信這話。
這樣一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這所謂的羊奶，恐怕根本就不是真的羊奶。
姜亦依雙眸微瞇，順手將羊奶遞給小識，小識趕忙兩只手將竹筒捧住。
日頭逐漸上移，街上的百姓們也越來越多。
“公子，我先前已經說過，只是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攤主含糊地應了一聲，視線越過姜亦依向后頭看去，語氣中帶著隱隱的催促之意，“公子若是無事的話，不如先在我這邊兒等等，待我給這兩位夫人盛了羊奶之后，再與您聊？”
姜亦依哪能聽不出攤主這是在暗戳戳的趕她，她笑著搖了搖頭，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顧及著夙遙識的身子，姜亦依領著兩個孩子在一處樹蔭下站著，遠離了方才買羊奶的攤位，她垂眸看向兩個孩子，囑咐一聲：“先不要喝這奶。”
“好。”夙遙識和姜小淵齊齊點頭，就這般捧著這個小竹筒。
姜亦依遠遠看去，只見方才的幾個攤位都圍滿了百姓，一個個喜笑顏開的捧著小竹筒離開。
這般一看，街上的百姓竟然十個有九個都捧著小竹筒，這一現象令姜亦依感到些許的詫異。
“爹爹，您快看。”姜小淵扯了扯姜亦依的衣角，將她的思緒撈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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