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依看見，李夫人和三夫人并未有多余的神情，倒是二夫人，看見男子的那一瞬間，面色微變，不過一息，便又恢復了平日的平靜。
若非姜亦依一直都注意著二夫人，怕是都要錯過這個神情轉變。
如此看來，這人他們是找對了。
“老爺，發生了何事？”李夫人輕輕地拍了拍二夫人的手，示意二夫人將她扶到李老爺的身側。
中途，必定是要經過那個男子的，李夫人多看了那男子兩眼，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在李老爺身邊站定。
“兩位大人似是尋到了殺害我兒的兇手。”李老爺同姜亦依與夙滄墨點了點頭，又注意到李夫人方才一直在注意著那個男子，便壓低聲音同她解釋，“兩位大人言，那個男子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證人，可以將殺害我兒的兇手找出來。”
話音未落，李老爺的余光在面色沉靜的二夫人身上頓了頓，見二夫人的神情與往日無異，他漸漸地對姜亦依與夙滄墨的話生出了懷疑。
即便這個男子已經出現，柔兒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異樣，兇手應當不是柔兒才對。
自打二夫人進來，男子的目光便黏在了二夫人的身上，卻見二夫人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他心中稍稍急切，轉眸看向姜亦依。
“莫急。”姜亦依知曉男子在害怕什么，輕聲安撫他一句，抬眸看向李老爺，“李老爺，既然三位夫人已經全部到場，那么也不必再拖了，直接讓這位大夫說罷。”
李夫人目光灼灼地盯著男子，恨不得上前拽著他的衣領，讓他盡快開口說起正事。
姜亦依給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頓時會意，徑直抬手指向二夫人：“李老爺，我也不能說我知曉殺害李公子的人究竟是誰，但是這一年多以來，貴府的二夫人，在我的藥鋪內采購了不少的藥材，多達二十余種，其中大部分都是相沖的藥物。”
這話剛剛說出口，男子便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是李老爺。
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偷偷地瞄了姜亦依一眼，瞧見姜亦依給他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他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那些藥材，二夫人都是分批次買的，我也是前些時日整理賬本，將二夫人買的藥材都匯總到一起，才發現二夫人買的那些藥材有端倪。”
“蘇柔？”李夫人面露詫異，震驚地看著二夫人，將胳膊從她手中抽回，“這人說的可是真的？你……當真是你對我兒下毒手？”
二夫人被李夫人推得踉蹌了兩步，若非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及時將二夫人扶住，二夫人怕是便要跌倒在地。
“夫人，我是什么樣的人，難道您還不清楚嗎？這么多年以來，我對您與公子向來都是推心置腹，從未做過對你們不利的事情，難不成您要為了這么一個不清楚來歷的人，隨隨便便說的幾句話，就懷疑我對你們的心嗎？”二夫人秀眉微蹙，眸中凝著淚光。
她睫毛微顫，輕咬下唇，眸光一轉，落在面色嚴肅的李老爺身上，腰背挺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老爺，我自打入府，便從未有過腌臜的手段，您也相信這個所謂的大夫，不相信我嗎？”
聽二夫人提起這么些年以來的事情，李老爺和李夫人本就不堅定的心再次動搖，心中的那桿秤再次往二夫人那邊偏去。
見狀，男子面色陡然一變，揚聲道：“李老爺，李夫人，我能夠說出這些話，自然不是空口憑說，兩位只需要瞧一瞧我這賬本，再比對一下二夫人這一年多的花銷，便能知曉我究竟有沒有說假話。”
說著，男子取出一本藍皮冊子，將之遞給不遠處的管家。
管家并未第一時間接過，看向李老爺，征求了李老爺的意見，他才接過那本賬本。
二夫人眉頭蹙得更緊，視線隨著那本賬本的移動而移動，直到賬本落到了李老爺的手上，二夫人皺起的眉頭反倒是舒展了些許。
李老爺隨手翻了幾下，冊子便展開到被人特意用簽子隔開的那一頁，那一頁上面完全是二夫人的購買記錄。
上頭不僅僅標注著藥材的幾斤幾兩，甚至連每次購置藥材的日期都標的一清二楚。
前有姜亦依與夙滄墨篤定的懷疑，后又有這本賬本的出現，李老爺再想自欺欺人，也沒有辦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賬本給了管家，冷聲吩咐：“去賬房，好好地查一查，上面這些日期，二夫人究竟有多少次的開銷。”
若是兩者能夠對得上……
李老爺緩緩闔上雙眸，垂在身側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若真是如此，那他可真是將一匹狼養在府中十幾年啊！
“老爺，您這是什么意思？”李夫人眼睜睜地看著管家匆忙離去，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她兩手抓住李老爺的胳膊，仰頭看著他，“這……這都是真的？”
李夫人本就因為李公子的逝世耗費了不少的精氣神兒，此時這個消息出來，于她而言也是一個極其大的打擊。
她剛才都被二夫人的說法打動了，此時卻告知她，這一切還真的和二夫人有關系？
一時間，四周一片寂靜。
姜亦依不急不緩的站起身來，走到二夫人的不遠處，凝眸看著她，“二夫人，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
二夫人低垂著眸子，沉默了許久。
李夫人將李老爺松開，轉頭面向二夫人，呼吸略顯急促：“你說，你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沒有對我兒動手，我兒的死和你沒有關系，對不對？”
“夫人，您冷靜一點。”二夫人偏頭安撫著李夫人，面上無甚表情，又轉而看向姜亦依，扯了扯唇角，“大人，我不知道您讓我承認什么，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為什么要承認？”
聞言，李夫人徹底松了一口氣，好似只要二夫人不承認，兇手就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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