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您說出此話，良心不會不安嗎？”姜亦依面色不改，“李公子多年來視你為親母，你卻狠心地將他殺害，你就不怕夜半三更之時，他回來找你嗎？”
二夫人絲毫不受姜亦依所言的影響，只死死咬定：“我什么都沒有做過，公子的死與我無關，既是與我無關，那公子為何要來找我？”
“再者，在公子生病的一年以來，我每日都會親自下廚，為公子做藥膳，公子一直都是個孝順的人，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他知曉我對他的好，就算是回來找我，也不會對我不利。”
姜亦依眸光漸深，看來這個二夫人的心性還真是堅定啊。
也是，能十年如一日地沒有露出一絲破綻的人，又怎么會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也不怪李老爺和李夫人沒有看出二夫人的真面目，若非她一開始就對二夫人生出了疑心，繼續查了下去，恐怕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想到是二夫人搞的鬼。
姜亦依沒有繼續說話，倒是沉默了許久的李老爺主動開口詢問：“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沒有害我兒，那你就好好解釋解釋，你買那些藥材是要做什么？”
“老爺，您也知曉公子平日只能吃得下我做的菜，我顧及著公子的身子，故而每日為公子做藥膳，那些藥材便是為了制作藥膳而采購的。”二夫人抬眸看著李老爺，眸中盡是不被人相信的傷心之意。
被二夫人那雙洋溢著悲傷的美眸盯著，李老爺的喉間好似堵了一團棉花，接下來的話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既然李老爺問不出來，那姜亦依樂意代勞，“二夫人，方才這位大夫便說了，您購置的那些藥材，可大部分都是藥性相沖的，你也學了一段時日的藥理，難不成不知道有些藥性相沖的藥材一起用的話，便會生出毒性？”
“這是最基礎的，我自然是知曉的。”二夫人捏著帕子擦拭著眼尾的淚珠，點頭應道，“我買的那些藥材都是對人.體有好處的，雖是藥性相沖，我卻從未將那些藥性相沖的藥材放在一起熬制過藥膳。”
“是嗎？”姜亦依唇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二夫人莫名一陣心悸，心中稍稍慌亂，面上卻并未表現出任何的破綻，淡聲應道：“當然。”
“我沒有理由害公子，夫人，我們相識這么多年，您難道還不知道我對公子視若親子嗎？”二夫人眸光微轉，伸手搭在李夫人的手上。
李夫人看了看姜亦依，又看了看李老爺，遲疑地說道：“老爺，是啊，我們與二夫人朝夕相處，怎能不知曉二夫人的品性？她不可能會傷害我們的孩兒的。”
聞言，姜亦依唇角狠狠一抽，對李夫人甚是無語。
若是換做一個普通人，在知曉二夫人有可能傷害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即便關系再怎么好，也不該是她這個表現吧？
好在李老爺還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對于李夫人說的話，他并未發表任何的意見。
再怎么著也是一家之主，見識過的事情多的又多，見過的人也不是李夫人能夠相提并論的。
先前是從未對二夫人產生過懷疑，一旦心中懷疑的那顆種子破土而生，再加上眼前的男子信誓蛋蛋的說辭，以及那本賬本，李老爺不得不承認，他對二夫人的懷疑簡直是成倍增長。
見李老爺未曾表態，二夫人的眸光逐漸黯淡。
但是姜亦依不排除這是二夫人刻意表現出來的，為的就是讓李老爺心生憐惜。
不過事到如今，除非李老爺發話不再查這件事情，怕是沒人能夠救得了二夫人了。
“二夫人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姜亦依輕嘖一聲，緩緩搖頭，“既然你不承認，那便來瞧瞧，這是什么東西？”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亦依的手上。
她從袖袋中取出來一個手帕，將折起的角掀開，正是幾粒藥渣。
男子昨夜剛剛見過其中幾顆藥渣，其中有兩顆是玄參與白芨，至于再多的，昨夜燭光昏暗，男子倒是沒有看清。
其余的人面上皆是或多或少的顯露出疑惑不解，唯有二夫人面色泛白，捏著手帕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二夫人，你可識得這些藥渣？”姜亦依唇角微揚，將手帕放在前方的桌子上，讓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到，“這是前幾日，我去到你的院子中發現的，廚房里頭的老婦正在處理這些藥渣，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正是李公子生前吃的最后一碗藥膳的藥渣。”
“我說的可對？”姜亦依語氣平淡，卻是步步朝著二夫人逼近。
二夫人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佯裝鎮定地點頭：“大人說的沒錯，這些藥渣的確是那日剩下的。”
姜亦依繼而說道：“說來也奇怪，按理來說，即使是制作藥膳，剩的藥渣也不該只有這么零星幾粒才是，聽聞是二夫人親自處理的？”
“……”此時，二夫人已經無法表現出方才的冷靜，她的睫毛飛快地顫動幾下，輕應一聲。
“不過我有一點不大明白，還請二夫人為我解惑。”姜亦依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指尖輕叩桌面，清脆的聲響好似敲在人的心上，讓人心尖顫顫，“既然二夫人都將那些藥渣收拾了，為何不將藥爐中剩余的那些食材也處置了？難不成是時間太緊迫？只來得及處理那些藥渣？”
一字一句，徑直地砸到二夫人的心頭。
二夫人踉蹌幾下，整個人倚靠在了丫鬟的身上。
這個異樣，就連一直都刻意降低存在感的三夫人都發現了，她抬眸看了二夫人一眼，注意到她蒼白的面色，哪里能不知道是為什么？
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她莫名其妙地被人冤枉，甚至被蠻不講理的李夫人扇了兩巴掌，心中不免涌出了一股惡意。
她捏著手帕捂住唇角，輕咳幾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
她秀眉緊蹙，佯裝不解：“大人，妾身有一事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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