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寫給你的全糖詩 > 第8章 早安
  柏弈然向來不怎麼在乎自己的成績,得過且過。

  被家長問成績的時候,他都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坦然的遞上自己穩居倒數的成績單。可被虞書年正麵審視自己的成績,柏弈然卻莫名有些心虛,不知道從何而來,這種情緒就是絮繞在心頭不散。

  見虞書年不說話,他更慌了。

  事實上,考試常年沒有下過三位數,多次滿分交卷的虞書年並不太能理解分數為什麼會這麼低。

  但麵對柏弈然的卷子,他也隻是片刻的凝滯,回過神來安慰道:“沒關係。”

  虞書年把卷子幫他收好,“空的越多代表進步空間越大。”

  柏弈然緊張的心一顫,噗的一下笑出了聲,看著一本正經的虞書年,眼底的笑意越盛,“你們學習好的都這麼會安慰人嗎?”

  “我這是實話實說。”虞書年將疊好的卷子抵在他胸口處,“遇事要往好處想。”

  柏弈然接好卷子,“比如……”

  “雖然你成績不好,但……”

  柏弈然側耳傾聽,等著虞書年悉數他可以比擬成績的優點。

  就聽虞書年停頓思考了那麼一小會,“你人很樂觀。”

  “……?”

  ‘雖然但是’這個句式還可以這麼用嗎。

  ---

  聚眾鬥毆的事,柏弈然以一己之力抗了下來。

  但因為剛分班考結束,老師都忙著判卷,教導主任也被瑣事絆住腳步,檢討的事也暫時擱置下來。

  安穩的上了兩天自習。

  柏弈然看的都是虞書年的書,不單單是課內教材,上麵還用規整漂亮的字體標注了重點,以及課外延伸。

  相比之下,他自己的書亂糊一通,手裏拿著筆睡覺,再睜眼書上就留下大片墨跡和鬼畫符似的筆跡。

  好看的字做了標注的書,看起來都賞心悅目。

  課程表是跟著分班名單一起下來的。

  一個年級一頭一尾的兩個班級人員沒有變動,都是中間的班級學生成績起伏換班。

  自習結束就正式開始上課,這也意味著早起上課的時間又提前了一個小時。

  天才蒙蒙亮。

  虞書年第一個來教室,他也不喜歡很多書重複的拿來拿去,不考試的時候都會把書留在教室。

  騰空書包,把書放進桌鬥,剛一伸手,指尖觸到了什麼微微一頓。

  是牛奶。

  還是記憶中熟悉的包裝盒。

  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塊小麵包。

  似乎有了合適的理由以後,給他送早飯的那個人有些肆無忌憚,還更多加了些東西。

  虞書年勾了下唇,指腹摩擦著牛奶盒,側頭看向窗外。

  早上起了霧,讓原本就陽光微弱的清晨越發暗淡,他來的這麼早,也不知道這牛奶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虞書年漫不經心的想著,拆開牛奶喝了一口。

  麵包是巧克力味的,外皮綿軟細嚼還有韌勁,裏麵的內陷是融化的巧克力,好像還加了乳酪,口感層次很豐富,吃著不會覺得甜膩,很好吃。

  “學霸,早啊。”陸銘學拎著掃帚進來,“你來的怎麼比我值日生還早,這麼有天賦的人還這麼努力,你真是要卷死我們吶。”

  “早。”虞書年把燈打開,吃完麵包剩下的包裝紙捏在手裏,漫不經心的折疊,“今天你值日?”

  陸銘學搖了搖頭說:“不是,齊佳彤她們組值日。但我昨天賭選擇題答案賭輸了,值日就落到我頭上。”

  說話間,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

  路過窗邊的隊伍齊刷刷的喊著口號。

  體育特長生有固定的早起晨跑時間,晨起鍛煉是占用了整個早自習,包括下午兩節課和最後的晚自習。

  都是體育生訓練的時間。

  有沒散開的霧氣在,玻璃上還凝了一層水霧,虞書年什麼也看不見,不知道柏弈然有沒有在訓練的隊伍中。

  跑步的聲音漸行漸遠。

  虞書年在玻璃上隨意畫了幾筆,指尖的觸感微涼,他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牛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拿出手機,手腕抵在桌沿,單手握著牛奶拍了張照片。

  許久沒有動靜的朋友圈,刷出一條寫著‘早上好’,配圖牛奶的問候。

  ‘咣當’

  小半杯的電解質水砸在桌上,柏弈然一把抄起旁邊的書,緊急將書救了回來,“樊天羽給我拿點紙。”

  “來了來了。”樊天羽直接拎著紙抽過來,‘刷刷刷’連抽幾張,蓋在桌上吸水。

  柏弈然抿了抿唇,又加了幾張,水擦幹淨也沒把書放上去,而是更保險的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他同桌位置沒人坐,兩張桌子他都歸他。

  平時早訓回來,柏弈然習慣喝點淡鹽水或者電解質水,剛運動完不能喝太快,溫吞的慢悠悠的填補,邊看手機打發時間。

  手機界麵還停留在虞書年的那條朋友圈。

  三秒鍾後,朋友圈下多了一條回複。

  柏弈然:【早上好!】

  ---

  剛開學,分班考結束,一般來說,正式上課的時候都會先講試卷。

  但一班的規劃顯然和其他班不同步。

  有問題學生私下互相問一問就能解決,都用不著老師浪費一節課的時間講卷子。

  於是直接推進度,開始高二的課程。

  虞書年轉著手裏的筆,視線盯著黑板卻聽的有些累。

  不是太難或者晦澀難解。

  而是因為……太簡單。

  就好比你已經掌握了奧數題,現在聽著老師講1+1,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一天的課過去,虞書年抬手搭在後頸,左右動了動酸澀的脖子。

  “學霸,我在自習室預約了位置,咱們一起去啊。”齊佳彤收拾書包,眼巴巴看著虞書年,“我買了你推薦給我的那本書,有幾道題不太懂,幫我一下唄。”

  虞書年想了想,說:“今天我有事,下次吧。”

  齊佳彤比了個‘OK’的手勢,“好嘞,那我先做後麵的題。”

  要說有事,其實虞書年也沒什麼安排。

  本想著回家的,但不知怎麼,走著走著就到了學校操場。

  體育生晚訓要到晚上九點才結束。

  除非住宿生八點到九點這個時間要去教室上自習,不然的話,都要在操場上練到天黑。

  虞書年到的時候,操場上還有不少人在慢跑。

  操場邊零散擺著水杯和外套衣服。

  練跳遠的學生占據操場一個角落,操場上大部分都是散開自由鍛煉跑步的體育生。

  來都來了,虞書年便進去裏麵,在觀眾席找了個位置坐下。

  晚上七點,天邊的太陽還沒完全落下,緋紅的晚霞映透半邊天際。

  虞書年自認為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做任何事,打算去做任何事,都會在腦海裏給自己一個規劃。

  但這次就……

  不知道為什麼會過來,也不知道過來做什麼。

  反正……就是過來了。

  虞書年無奈扶額,也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遠遠望去,一眼就能從圍著操場跑步的人群裏找到柏弈然的存在。

  哪怕是在體育生裏麵,柏弈然的身高也是有絕對優勢的,在其他人跑的呼吸混亂,氣喘籲籲的時候,柏弈然除了眉心微蹙起,薄唇輕抿著以為,連麵色都跟尋常沒什麼差別,被汗水打濕的碎發零散也絲毫不顯狼狽,輕易讓人矚目。

  指尖輕點臉頰,虞書年‘嘖’了一聲,有些懷疑柏弈然是不是謊報了身高。

  他肯定不止一米八。

  虞書年拿著筆,豎起來隔著老遠比量操場上的柏弈然。

  身邊隻帶了回去要看的書,也沒有帶畫紙,便隻能用書的最後一頁那張白紙湊活一下。

  寥寥幾筆,先勾勒出輪廓,然後再慢慢細化。

  簽字筆用起來沒有鉛筆順手,畫著玩卻也勉強能用。

  等虞書年畫的差不多了,操場上的體育生也都集合在中間,老師拿著哨子似乎在說什麼,講完話以後,大家這才再次散開。

  下訓了。

  他還沒來得及叫柏弈然,就見柏弈然朝著相反的方向跑過去。

  可能是去拿東西了。

  虞書年也沒急著走,慢悠悠的把書收起來,在拿起旁邊的還沒開封的水時想了想,沒有一起裝起來。

  這是他下課過來的時候路過小賣店順手買的。

  夏天晚上的氣溫也不低,冰櫃裏出來的冰鎮礦泉水,隻放了沒多久,最外層包了厚厚的水汽,已經快轉成常溫水了。

  眼前的光線一暗。

  “接著。”

  柏弈然的聲音響起,虞書年下意識抬頭,就見柏弈然甩手作勢把什麼東西丟過來。

  沒反應過來去接,虞書年閉了下眼睛,卻沒有被砸到。

  再睜眼,柏弈然手拿著雪糕遞過來,“下次去裏麵坐,這邊遮陽板太短了。”

  “晚上也沒什麼太陽。”虞書年從上麵過來的,一條路能直接走進來觀眾席坐位,去裏麵還要繞一段路,還要穿過跑道,怕影響到他們訓練,便沒有費這個事,將手裏的水給他,不解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觀眾席很大,平時運動會都在這個操場,運動會是全校全年級全班級參與,連班主任和任課老師都會出席,能容納下這麼多人的觀眾席,可以想到能有多大。

  而且,觀眾席上也有不少人在。

  從下往上看,昏暗的操場,很難分辨出觀眾席上的人。

  但柏弈然卻知道他在哪,從小賣店回來,直奔著他的位置過來。

  柏弈然聞言燦然一笑,“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