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沒跟我說?”
“我是想等你回來當面告訴你的,你一整天都在外面,等你回到家,我就給忙忘了......晚飯的時候,夫人就來了......”
陳媽話里的邏輯,找不到任何漏洞。
“剛才嬸嬸在警察面前,說我產后抑郁,你為什么沒幫我反駁?”蘇曼又沒忍住追問。
陳媽支支吾吾,像是做了錯事的大孩子:“夫人她,畢竟也當了我這么多年的東家,我一見著她,就沒由來地,不敢反抗她......小姐,你是不是在怪我?”
蘇曼沒有回答。
“小姐,陳媽錯了。”
蘇曼像是沒聽到似的,抬步進了房子。
陳媽惴惴不安,跟在她后面。
豆豆雖然一歲不到,但是體重日益增長,蘇曼稍微抱得久一些,手臂就又酸又累。
今晚她從樓梯上摔下來,渾身的關節都疼得厲害,現在負重抱著豆豆,她感覺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脫臼。
蘇曼回到客廳,把豆豆放在了客廳旁邊的嬰兒床上。
扶著腰窩被撞疼得地方,艱難地彎下腰,檢查豆豆身上有沒有什么沒有被發現的傷處。
“小姐,別光顧著看小少爺,也顧一顧你自己,就算不去醫院,也擦個藥吧?”陳媽不知何時來到了蘇曼身后,苦口婆心勸道。
蘇曼抬起頭,看到陳媽手里提著一個藥箱,那張滿是擔憂的臉。
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樣。
蘇曼被沈卿打罵、責罰,渾身傷痕累累地被丟在房間里,沈卿撇下她離去,叔叔因為要看沈卿的臉色,也不敢過問蘇曼。傭人們在她身邊來來往往,沒人管她的死活。
這時候,只有陳媽會出現,把蘇曼扶回床上悉心照料。
看到蘇曼身上有傷,就用自己老家做的跌打損傷的藥酒,幫蘇曼上藥。
陳媽以為蘇曼不愿意見到自己,便把藥箱放在了旁邊的茶幾上,“我幫小姐你把藥酒放出來,一會小姐記得自己擦。”
“你幫我擦吧。”蘇曼說。
陳媽愣在原地。
蘇曼坐到沙發上,趴了下來。
“背后應該是撞到了,很疼,手肘上也很疼。”
蘇曼的音色里,帶了一些撒嬌的意味。
剛才的冷漠和質疑,好像只是一場錯覺。
陳媽百感交集,動作麻利地擰開了藥酒瓶子,慢慢掀起了蘇曼的衣服,幫她擦藥。
“這兒疼不疼?都發紫了......小姐,聽陳媽的,今晚歇一晚,明天去看看醫生,拍個片子也好,這樣陳媽才能放心。”
陳媽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是真的心疼。
蘇曼靜靜趴在沙發上,忽然開口:“上次您這樣子幫我上藥,是什么時候?”
“什么?”陳媽沒反應過來。
蘇曼自顧自回憶:“好像是......嬸嬸想讓我陪一個地產商,在酒會上,那地產商對我動手動腳,被我躲開了。我把那個地產商晾了一個晚上,回家之后,嬸嬸罰我跪書房,拿鞭子抽我......那次也是這樣,陳媽你幫我上藥。”
“是啊,夫人下手也是真狠。自己養得細皮嬌嫩的小姑娘,怎么說打就打,那傷口皮開肉綻,我看了都不忍心,夫人是怎么能舍得下這個手?”
蘇曼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
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我記得小時候,大雪天零下二十度,我上學回家凍感冒了,但是嬸嬸還是堅持要我頂著大雪,去上鋼琴課和高爾夫課。那次我回到家就病倒了,嬸嬸知道后,第一時間就是懷疑我裝病,來看了我才知道,我燒得厲害。她這才允許我請假在家休息。
“那次我躺在床上燒了三天三夜,人都是糊涂的,我什么也不記得,就記得,誰也不來管我,嬸嬸每天都很忙,叔叔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有一次我很渴,渴得渾身嗓子眼發疼,像是有根刺,橫插在我的嗓子里,渴得我渾身都很難受,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我幾乎是要一口氣上不來了。那時候我心想,完了,我發燒沒燒死,反而先被渴死了。又覺得很好笑,我居然是被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