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想過以后
這樣卑微的語調，讓文思徹底僵在原地。
她看著站在病床邊，委屈的幾乎快要哭出來的厲淵，發了許久的呆。
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樣的反應，讓厲淵有些懵。
那些從心底里有出來的委屈，此刻又突然降了下去。
他別扭的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緒，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該以什么樣的狀態去面對文思。
他扭過頭，不想讓如此別扭的自己，被文思看在眼中：
“吃點東西吧。”
“剛剛護士送了檢查單子過來，等你吃飽了，我就推你去樓下做檢查。”
文思沉默了。
她知道厲淵不想再在過去的那些問題中進行糾纏，也明白，如今的厲淵是絕不可能將她獨自丟下。
小悅兒死后，文思一直沒有給厲淵好臉色。
如今，時光好似慢了下來。
她坐在床沿，夾起一個小籠包，感覺周圍的氣氛也變得柔和。
文思第一次主動關心起他：“你的公司，現在怎么樣？”
“還行。”
厲淵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坐下。
這段時間，他學習了很多男女朋友的相處之道，其中就包括陪心愛的人吃東西。
他側頭，把文思的每一個動作看在眼里，迅速分辨出她喜歡和討厭吃的東西。
然后快速的，把文思喜歡的東西，挪得離她更近些，再把她不愛的東西拿開。
文思驚訝厲淵這段時間進步迅速，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
“厲淵，你有想過我們離婚，或者我死了之后的生活嗎？”
厲淵身體猛地僵住，聲音也變得有些僵硬：
“沒想過。”
他說了謊。
他不僅想過，還想過很多遍。
只不過在他的想象里，文思并沒有在幾個月后去世，而是平平安安的活了下去。
他想他們重新生活在一起，他想和她一起共同撫養弘毅長大。
他想過，幫助文思治療會遇到很多困難；
也想過，這可能需要花費他所有的精力。
但他從沒想過，她會真的離他而去。
只是在這個時候，他的這些想象，并不太適合說出來。
文思拿起豆漿猛灌了口，不疾不徐地張嘴：
“我想過。”
“我會在去世的前一天和蘇簡分手，然后當著厲弘毅的面跟他說，我不要他了。”
“然后在所有關心我的人的氣憤中，瀟灑離去，獨自一人面對死亡。”
“我還想過，我很怕蟲子，所以我希望你們把我火化之后，能把我撒入大海里。”
“然后你們......”
“蘇簡、弘毅和你，你們都要盡快的開始新的生活，不要再想起我。”
“你們放心，我這么厲害，肯定能迅速投胎，開啟新的一生。”
厲淵沉默。
他不想再聊這個話題，文思也體會到了他的意思。
但是她不想停下。
自從文思知道自己的病癥之后，身邊的人都把她當成了國寶。
努力在她面前裝出一副正常的模樣，卻在行動中依舊小心翼翼。
擔心做錯事，擔心說錯話會刺激到她。
可是實際上。
文思其實沒有那么懼怕死亡，她害怕的......
是他關心的人，在她死后，不再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