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余生七分甜 > 第175章 第175章不孝女
    

    “我自己來。”他錯手接過,也沒有拒絕飯菜,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姜煙在心里算了一下字數,滿意地勾了勾唇有進步。

    以往她只會在傅司眠這里得到“放下”這樣的命令句式,現在他已經隱隱有了和自己解釋的傾向,語氣也柔和了不少,這已經是破天荒地的大躍進了。

    傅司眠被她盯著,吃了兩口就放下了湯勺,皺眉道:“轉過去。”

    得,又回去了。

    姜煙瞇眼,轉頭撇了撇嘴,身后的聲音卻緊跟著響起。

    “昨晚陸云溪沒有待在病房。”聲線幽然,低沉而磁性。

    姜煙身子微頓,斜眼定住了傅司眠的臉,突然笑了一聲。

    看來陸云溪果然在的傅司眠面前多了嘴,大概是添油加醋地說了她多么不關心自己的丈夫,等他睡下了才趕來醫院做做樣子,順帶著就讓傅司眠知道了她昨天處理完那么多事,心里還掛念著他。

    只是傅司眠剛才這句話……該不會是解釋吧?

    “姜家的新聞,你放的?”傅司眠十分自然地轉開話題。

    姜煙笑意微收,眼神還在他臉上游弋,“是啊。”

    這是一個炸彈,一旦投出去,姜樹恩那邊的反應將會無比激烈。

    可是還不夠……很不夠。她要的不僅僅是這么沒輕沒重的結果。

    電話突然一震,她低頭瞟了一眼,見是姜樹恩來電,轉頭揚手道:“說曹操曹操到。”

    她迅速點擊了掛斷,姜樹恩鍥而不舍地打著,打一個,姜煙就掛一個。

    “一會兒保鏢借我幾個。”姜煙道。

    傅司眠推開碗,往床上靠了靠,“嗯。”

    他知道姜煙這是準備動手掃清姜家的最后的障礙,從今天開始,姜家會在她這里畫上一個句號,待會兒注定有好戲上場。

    “怎么不問問我的計劃?”姜煙將碗筷收拾到一邊,側身又坐上了傅司眠的床,在邊界旁瘋狂試探,十分囂張。

    傅司眠眉頭微皺,但沒對她的行為說什么,“能看見的東西,沒必要提前知道。”

    “沒勁。”姜煙瞬間收了笑。

    有時候人聰明過了頭,還是挺無趣的。

    姜煙興致來了,又在傅司眠的耳邊折騰一陣,最后就在傅司眠快要動手把人趕出去的時候,門終于響了。

    “為什么不接電話!”姜樹恩的咆哮聲傳來,“好啊,你現在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我家產也給你了,所以你老子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撒手不管了是嗎?!”

    姜煙抬頭,看見門外滿臉怒容的姜樹恩,緩緩直起了身子,隨后輕抬下巴道:“爸,消消氣,先坐吧。”

    “坐什么坐!”姜樹恩見姜煙態度放軟,氣焰瞬間就高了,“我都快被氣死了,還坐?!你是瞎了嗎?看不見外面傳得滿天飛的新聞?!”

    “姜總,這里是病房。”傅司眠突然側頭,提點一句。

    姜樹恩瞬間收了聲,心頭發憷,忍不住看了傅司眠一眼,剛起來的火氣瞬間就被壓得差不多了,半晌才黑著臉將門一關,咬牙道:“抱歉,剛才是我太激動了。”

    “不急,一會兒還有更激動的事情要聽,所以我建議您先坐坐。”姜煙道。

    姜樹恩聽著這話頭不對,手指捏了起來,壓低聲音道:“你什么意思?現在別在這里給我扯這些!你馬上去把外面那些閑言碎語解決了!我不想再看見這些東西!現在我已經把姜家交給你,就是想好好過一個晚年,你手里捏著那么多東西,也沒有不辦事的道理,其他的話用不著我再重復了吧?”

    姜煙點頭:“是。”

    姜樹恩這才滿意地坐了下來,心里也開始后悔自己剛才的急躁,看傅司眠跳出來護妻的模樣,想來姜煙在他心里的分量是真的很重,他這么當面吼了一頓,也不知道傅司眠心里會不會記仇……

    “但是爸,既然我把這消息放出去了,就不好再收回來,本來也是事實,讓別人聽聽也沒什么,對吧?”姜煙笑著靠向沙發。

    傅司眠挑眉,視線定在了姜煙的臉上。

    他倒是沒想過姜煙會用什么樣的方式對待姜樹恩,只不過直接挑明了說,比任何情況都狠。

    “你說什么?”姜樹恩坐不住了,臉上的表情迅速龜裂,盯著姜煙的臉,“你……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

    “是啊。”姜煙笑得一派純良。

    “為什么?”姜樹恩一開口,就發覺自己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偏偏這個問題他還沒有答案。

    “為什么……”姜煙低頭思索片刻,隨后依舊綻開了一個溫柔綿軟的笑容,說出來的字字句句卻都帶著利刃和刀槍,“想放就放了。”

    “你!”姜樹恩拍著沙發站了起來,指著姜煙全身顫抖,“你怎么會……”

    “爸,你自己看消息的時候是什么感覺,能分享分享嗎?”姜煙真誠發問,“說實話,我在搜集資料的時候都狠狠嚇了一跳,您活了這么幾十年,干的大事可真是不少啊。”

    “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么!”

    姜煙笑意盈然,只是看著姜樹恩,沒有接話。

    姜樹恩全身的毛發都有種倒豎的感覺,看著面前這張如花的笑靨,越看就越覺得可怕,越看就越覺得驚悚。

    半晌,姜樹恩氣得往沙發上一倒,有些無力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我的名聲都給你敗光了!你這么做有什么意義?我跟你有仇嗎姜煙?!我把你從鄉下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扒拉出來,讓你享受姜家的一切,享受名流社會給你的榮華富貴,你甚至……你甚至都靠著我們姜家嫁進了豪門,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我得罪你了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害我!”

    “意義大著呢,爸,我這是在替你贖罪。”姜煙起了身,緩步上前。

    姜樹恩驚恐地在沙發上后退,想要逃離,卻又覺得腿軟,直不起身子,只能拼命握著把手,滿臉的冷汗。

    “我我我有什么罪要贖!”姜樹恩壯著膽子吼了一聲。

    “多著呢,新聞上不都寫著嗎?”姜煙的笑容在嘴角緩緩斂去,“這第一條,就是錢色交易。第二,非但進行非法錢色交易,用的還是自己的發妻。你說得對,姜家確實是靠著一些非常手段爬到了四大家族的末尾,但這里面有多少血淋淋的尸體在為你鋪路,姜樹恩,你數的過來嗎?”

    “你……”

    “你手里養了無數個楊瓷,無數個李恩熙,當初接我上來不也是為了這個?”姜煙側眸道。

    “你都知道?”姜樹恩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聲線在抖,根本控制不住地發顫,他現在才真真切切地從心底里發寒,刺骨的恐懼。

    姜煙彎腰,動作輕曼,紅唇勾起的弧度無比譏諷,眼神趨近于憐憫,在姜樹恩臉上停下了,嗤笑一聲:“姜樹恩,我倒是沒想到你是真的當我傻。我演技不精,全家也就只有你信了,還算是讓我欣慰。”

    姜樹恩的喉頭滾動兩下,駭然的目光瘋狂轉動著,被這句話的信息量給嚇到,一時間沉浸在思考中,沒有言語。

    “為了讓你把這罪過還上一些,不至于死后下太多層地獄,我這個做女兒的日思夜想,才勉強想到了辦法。”姜煙輕嘆,閉了閉眼。

    “你這個不孝女!白眼狼!我把所有家產都給了你,你現在……”

    “臟錢當然要用慈善來抵,這些家產包括公楚的所有股份在內,我都在昨天下午變賣成現金,全部捐給北城的慈善公益,現在那些受到恩惠的人都在感恩,也算是為你積德了。”姜煙揮揮手道,“不用謝。”

    “捐了……”姜樹恩震驚地喃喃。

    “是啊,捐了,一分錢都不剩。”

    “你瘋了!”姜樹恩暴怒,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姜煙立刻敏捷地后退,躲過了姜樹恩要抓她領口的動作,反手一扣,將姜樹恩扣到了墻上。

    “爸,穩重點,這房間里還有病人呢。”姜煙輕聲道。

    姜樹恩的瘋狂掙扎,咳嗽聲震得整個病房都在響,哪還顧得了其他,吼叫聲歇斯底里,目眥欲裂。

    “你個瘋子!那是我打拼幾十年的產業!姜煙!你竟然敢捐了?!我今天非……非打死你不可!”

    姜煙輕輕松松就按得他不能動彈,冷眼看著姜樹恩幾欲癲狂的狀態,神情平靜,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她就是沖著姜樹恩最在意的東西去踩的,又怎么可能在關鍵時候收住力度?就是要踩得他痛,他叫,他歇斯底里地瘋狂。

    掙扎漸漸弱了下來,姜樹恩耗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滿腔的悲憤都梗在喉嚨間,帶著悲鳴和哭腔罵道:“你這個賤人!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要這樣對我?我是你父親啊!”

    父親。

    這詞聽在她耳朵里,真是譏諷又新鮮。

    姜煙松了手,視線緩緩掃過姜樹恩悲痛的臉,感受他每一條皺紋里都溢滿了疲憊,自己也后退了兩步。

    “爸,你精神狀態不好,我會送你去治療幾年,放心,名醫和傭人都會有,你會康健地過完自己的下半輩子。”

    姜樹恩猛地抬頭,“你要送我去哪兒?”

    “哪里能治你的病,就去哪兒。”

    門開了,幾個保鏢走上前,一左一右將人架了起來。

    姜樹恩立刻開始掙扎,青筋在脖頸處迸出,罵聲難聽至極,手指不住地抓著,在地上拖拽:“我不走!你個狗娘養的!狼心狗肺!原來我身邊還養著一匹狼呢!你這是想謀殺自己親生父親!我……咳咳……”

    他氣血翻涌,低頭猛地噴出一口血,指尖倔強地摳住門框,雙眼充斥著血絲,死死盯著姜煙的臉,半個字也說不出,只用手指著她。

    保鏢都被這場面嚇到,但也不敢多待,拉著人就下去了,臨走前還能見到姜樹恩嘴里一張一合,全是罵語。

    姜煙站在門邊,視線下移,定在了地上的那灘鮮紅上,眸光幽深而綿長,在一室沉寂中閉了閉眼。

    終于安靜了。

    這回也是徹底安靜了。

    “我出去一趟。”姜煙背對著傅司眠,關門離開。

    傅司眠側頭,眼底仿佛還殘留著姜煙剛才的神情,他只借著陽光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側臉,那張臉上印著的平靜和森然看著就觸目驚心。

    她是真正會以命相搏的人,一旦鎖定的目標,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哪天……

    傅司眠垂眸,寒霜浮在精致的臉上,涼薄的情緒在眼底散開,晦暗難明。